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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升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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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丽江的日子,我和萧知还渐渐熟络起来,每天一起遛狗,一起躺在床上抽烟。
我不会做饭,但萧知还做饭很好吃,我就让她教我,那段时间我俩经常一起呆在厨房里,我也因为她学会了做饭。
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她给我做饭。
有时候她不想动,我就按她教我的步骤做饭给她吃。
有次我偷拍了一张照片,照片里她侧着身子在厨房炒菜,嘴里叼着烟挽着袖子,乱糟糟的头发用笔挽起来,不羁又潇酒,瘦弱又倔强,耳垂上的银色四叶草闪闪发光。
她说她总觉得自己的灵魂是一辆漆皮褪色的绿皮火车,总该穿越万里山河,看遍万事万物。
可那样自由如风的人,这会儿在为我炒菜。
窗外傍晚的夕阳折射进玻璃,温暖又亮堂,烟在向上升腾,烟雾缭绕,饭菜香氤氲在空气中,其中还有幸福的味道。
萧知还有时弹吉他给我听,她吉他弹的比我好很多。
她总是穿着花里胡哨的睡裤,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抱着吉他坐在地毯上。
一头乱糟糟的长发,她抽着烟,侧着脸,我喜欢听民谣,她就弹很多民谣给我听。
她老爱嘴里咬着烟,手弹吉他,烟熏的她睁不开眼,她就闭着眼凭感觉弹。
中午的阳光是暖洋洋的,在她每一缕发丝上都渡了光。
我随手在手机的备忘录里写:
她不修边幅的样子好美,
她邋里邋遢的样子好美,
她顶着鸡窝头
穿着花里胡哨的睡裤的样子好美,
她眼里那股莫名悲壮的神情好美。
多年前看青春疼痛文学记得最清楚的一句话就是,她身上有股明媚的忧伤。
这话我第一次切实感受到,就是在萧知还身上,我记得清楚极了。
丽江的雨季带着水汽,下了几天雨后终于出了太阳,她穿着卡其色针织衫,怀中捧着书,侧着身子站在花园里,食指夹着烟。
她仰起头闭着眼,不知道是在感受什么,我只觉得她的神情中带着舒展,和我隐约捕捉到的悲伤,阳光透过层层绿色的银杏树叶洒在她身上。
我甚至可以看清她脸庞上细小的绒毛,那天她把头发打理得很整齐,很多时候我看见她,她的头发都打理得很随意。
那天她正巧把自己收拾到妥帖,连胳膊间衣服的褶皱都恰到好处,几片叶子落的慢悠悠,扫过她的发尾。
这面面太过美好,就像某文艺杂志封面,
后来的每一天,
我都在我的心里描摹勾勒,
试图重现。
有天午后就停了电,雨也来的突然,窗外任是雨打浮萍。
她握着我的脚踝,体温交换,我像被灼烧,她为我的疤痕上用颜料遮盖,画上了蓝色的蝴蝶。
我低着头不敢看她,我怕抬头就会沉溺。
我问:“它会飞走吗?”
我才看她,
她坐在床上,侧趴在书桌上,烛光影影绰绰打亮她的脸,还有她深不见底的瞳孔,她的发丝像瀑布,逆流直下。
“不会”
我发觉自己爱上萧知还是在一天晚上,那天晚上遛狗的时候,她的鞋带散了。
“别动,鞋带散了。”
她就乖乖的一动不动
我弯下腰替她系好鞋带,自然得像是已经做过很多遍这个动作。
起身的时候我愣住了。
我一直是一个对系鞋带这事儿很执着的人,只允许给我自己系鞋带。但是那天,我却十分自然地给萧知还系了鞋带。
所以也就是在站起身的那刻,我意识到,
我可能真的爱上这个女人了。
客栈里有电动车,夏天的傍晚,人群熙攘,有学生远远嬉闹玩耍,她就骑着车载我。
路灯是淡淡的暖光,她的背影被打亮,发丝带着光,在风中飞舞,耳机里是一首轻柔的曲子。
风很温热,顺着风而来的是她飞扬的发,她的长发在晚风中飘扬到我的脸上,茉莉香就扑面而来。
我实在是想吻她,就克制着用食指在她背上写写画画。
“你在我背上写什么呢”
“不告诉你”
然后她就没完没了的笑,她说她开心。
在一起之后,有天她告诉我。其实她当时就知道每次我都在写什么
“我也喜欢你,我是爱你”她说
我羞涩的想打她,却被她反过来摁在地毯上动不了一点。
“真是怕了你了,萧知还。”
“嘀咕什么呢,不服也憋着,论年龄你还得叫我姐姐呢”她拍了拍我的脑袋。
“好好好,姐姐好。知还姐姐最好。”
有天客栈的大家伙一起出门吃饭喝酒,酒精上头,出租车里大家挤在一起,嬉闹着,乱哄哄的,她喝的兴奋极了,嘻嘻笑笑说着话,后面挤的人太多,她不得不挨得很近。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带着酒气喷洒在我耳侧
“你能不能教我你那个摇骰子的手法,我真下次再也不硬喝了,等会这车再颠簸,我就要吐了”
我脸上隐约发烫,笑着应和
“行呗,别给我丢脸就行。”
可能说的太小声,她有些听不清,想贴的更近一些。
堵车严重,车突然停了下来,猛的摇晃。
她撞进我的怀里,嘴唇蹭过我的耳朵,我心脏像要炸开花,她拥抱了一团带着香气和酒气的柔软,蹭过的那片皮肤立刻跟着红了一片。
她和我一起噤声,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尴尬,我楼住她的手一时也忘了收回。
旁边吵闹的朋友突然大喊
“下雨了!”
有人摇下车窗,兴奋大喊
“下雨了我靠!”
我向外望,纷飞的雨点和闪烁的路灯,深夜的雨景浪漫极了。
侧窗打开时风带雨飘了进来,使我和她靠近时的体温越发明显。
我承认自己输了,忍不住将头埋进她的脖颈处,狠狠叹口气。
她懵住了,酒仿佛醒了一半,僵直了身子,想要摸上我的胳膊,我迅速伸出手,捏住她的手,有点凉的深夜,手却一片温热,紧张到出了汗。
她撑开我的手心,十指相扣。
第二天睡醒,俩人相顾无言。互相的头发都乱糟糟的,我递了根烟给她。我们就又沉默地躺在各自的床上抽烟。
突然她蹭起身来,跳到地板上,银色的四叶草耳坠摇摇晃晃。我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也蹭起身来坐着。
“简以安”
她顿了顿,眼睛赤裸裸地看着我。
“跟我恋爱”
“好”
我答应的利落她反而有那么一瞬吃惊,继而朝着我笑起来。不知道她是在想有人和她的冲动同频,还是在想这个人真蠢。
我们并没那么熟络才显得情爱在此刻突兀。但我早暗地知晓她许多,零星的、破碎的、无法被精准概括的。
她要生命中时刻出现的新鲜刺激,想自己永远
保持神秘,我就配合她加固她的面纱,争做她秘密计划的首选。
我不愿去浪费宝贵时间去探讨她脑子里每一个
突如其来的念头如何形成,也不想深究真心有几分。
我只知道她站在我面前定定的看向我时,提的什么要求我都能许诺做到。
我的心跳随着她身体一点点摆动靠近而方寸大
乱。
回过神后我在想,如果她刚才说的是
“跟我跳海。”
我也会毫不犹豫答
“好。”
在一起那天她蛮正经的发了个声明
“萧知还和简以安正式在一起了,两个人不求早生贵子,只求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我说“土的都不好意思往外发。”
她说“我认真讲的,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小孩。那就一起长命百岁好了。”
我觉得好笑,又有点受用。
想到自己前两天写
“从前觉得活到十八岁都是馈赠,有了狗以后愿意活到四十。爱人以后又祈求百年。 ”
其实意思没差。
于是我和萧知还共同许了一个愿
“一起长命百岁。”
“爱人以后祈求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