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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往事成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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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过来，阳光已经红了，绿叶照得点燃了似的。
“小姐，你醒了……”
“等一下，哪里有厕所？”
“厕所是何物？”
这个跟班的老李也很憔悴，看得出一夜没睡；除了眼袋变黑，眸子也灰了下去，白天估计也在警戒中。
“那个……出恭？”
老李想了一转，理解是要解决内急的事，他应该常年侍奉左右，加上年纪大了，神态如常。
“那小姐自便，我去隔壁村上弄些吃的来。”
老李转头就走，裴芸自查了下身子，两根手指粗细的贯穿伤没了踪影，只是衣服上留下了不少血渍。
“明舒？”
“你是问伤口如何了？”脑中直接“听”到了声响，和当下用的身体音色一致，让裴芸有种自言自语的错觉。
“是啊，而且刚才那个老李怎么把我带到树林里来了？他身上不是有钱，为什么不弄个客栈住住？”
露天尿尿多刺激，她还感觉有点粑粑呢，回来让个老男人闻到了怎么办？
“拆了魂，夺了魄，会有生鬼觊觎空壳，还是远离人群安全些，就算来到了这里，老李也忙活了一晚上。”
“他知道你要带我回来？”
明舒说话慢条斯理，内部矛盾严重的裴芸也不等了，找了个浅坑就开始解裤带子。
明舒告诉她，这个中等个子的黝黑老人，其实已经阳寿尽了，听得裴芸蹲坑好一阵起伏，还是个死鬼。
她是父亲早年在陇县巡查时所救的羌人，一位牧民，长年做朝廷或地方势力的马匹生意。
因高山草甸上的团雾，某天失脚跌进了一个不太深的土坑，本来熟悉的草甸上，被雨水长时间冲刷出来一个暗坑。
本想雨停天干后再爬出，不想土质早已松软，越爬越陷。
不是明舒那因公巡查的亲爹裴岑突发奇想，在雨后骑马上山游览，被泡七天的老李就活活饿死了。
虽然救活了，但下身已经泡烂，加上年事已高，就被安排在了从小喜爱骑射的小女身边。
明舒的骑术都是这位羌人所授，时日久了便如同爷孙般和谐。
裴芸所骑出的这匹红驹，便是老李一手调教出来的，只是深闺难出门，一向是公公在用。
乱局还没开始，老人身体也不如前了，靠着府里药膳也拉不回已经耗竭的阳寿。
明舒不甘，却依旧在卧榻旁亲眼见到了老人魂消魄灭的一刻。
刚弄明白怎么绑裤子的现代灵魂插了句嘴，“然后就有生鬼进驻，你再收下当了跟班？”
“当然不是，生鬼哪有那般神通，顶多成一具行尸走肉；是一只山精，他本是奉山神之命唤我归位的，但弄丢了谕令，法力又微末，情急下占了老李的身子。”
“派来一糊涂蛋，都叫你回去了，干嘛不先回去，山神耶，报仇不比我强？我都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所以你不会拿我去做菜……”
“……这个山神要拿你……还挺礼貌，专门派人来通知你。”
“是来抓我的，但那只山精丢了谕令，来硬的不是我对手，所以才逗留了那么久不出面，等老李走了他才藏现身，想劝我回去。”
“你只是一缕魂，他打不过？而且还是一凡人，这么说山神不就是个摆设？”
既然要在这个世界好好搜刮一番，自然少不了做功课，三六九等要弄明白。
“不，谕令是一种临时法器，得用它来将我从裴家千金的身上抽出，不然这山精也只是野鬼一般，奈我不得。”
这事就有点绕了。
“你这只雪莲跟着人来投胎，长大当媳妇了，昆仑那边开席了，还叫你回去自我奉献了做道菜；
但跑来摘菜的把铲子弄丢了，徒手也拔不出来，干脆蹲下请菜自己回去，是这么个故事吗？”
通俗易懂，话糙立不糙，惹得附在短剑上的明舒一阵开怀。
“你说得是。但这小山精不明白，上了老李身，却得了他的记忆，失了本体，从精，变了妖精。”
“所以他牺牲了自己，成就了老李咯？”
“嗯，山精上身后，老李自己三魂七魄又被粘了回来，等山精后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还想问问细节，外卖回来了。
活鸡三只，烧饼一框，就差蜡烛便能上坟了。
“你要做鸡？”
“做什么鸡？”
两人一问一答，牛头不对马嘴。
接过篮框一看，原来里面还埋了一纸包的青椒酱牛肉，还算是个人。
饥肠辘辘正要吃，老李一把拧断鸡头，甩了甩，伸长脖子就吸了起来……
蛮讲卫生咧，哕！看得裴芸反胃，扭脸嚼起了烧饼。
“他在极阴之地呆惯了，最喜这中阳气足的食物。”
裴芸压低了声音，“那也不能生吃啊～”
老李以为在叫他，“小姐有何吩咐？”
“没，没。”
赶忙把烧饼摇出饼渣子的裴芸明白了，这个老李似乎并不清楚原委。
既不清楚原来的裴芸，或者现在的明舒已经被人拆了魂魄，做成了通往异世界的通道……不能说异世界，那是我的世界～，也不知道她还想法子稍回来了个灵魂。
“他进入老李身体后，记忆交错，我们这事他自然不知……你说在自言自语就好了，老李身前是不喜说话的。”
裴芸突然觉得那山精也挺可怜，八成自己叫什么都不清楚了，出个差也不容易。
“总是瞒着说话不方便，挑明了好。”
夕阳斜落，林稍上已经盖上了一层薄雾。
腰间短剑传出回应，“只要能报杀子之仇，一切随你。”
裴芸当即招呼老李别吃了，让他将自己状态描述一番，姓甚名谁，有什么特殊能力。
老李抿掉嘴角血渍，“名输一企说，是怎么说？”
“就是开始说的意思。”
老李，“我叫……李谷，不过在雪山住的时候，叫……叫一道沟，其他精、怪、妖，都叫我沟子……”
明舒不说话，但憋笑的动静很明显，只不过唯有裴芸能听见罢了。
“你还是叫李谷吧。咱们摊开，我还魂回来了，但孩子没了，要复仇，你帮我复仇，我跟你回昆仑，是这么个事吧。”
“没错！我守着你就是等你可能回来，不然我也只能自己在这过了。”
老李说这一句时，眼神明显切了状态，眸子瞬间爆出单纯却凌厉的光芒，像头野兽。
“那你会什么本事？”
老李，“我会土行法，可控土遁地，一步十里；还能以土生金，修补皮肉所缺。”
裴芸大咧咧拍着肚皮，“那我这腰上的洞，就是你补好的？”
“是，肌体缺损，不利回魂。”
“嗯，甚好，敢情上了就送个奶妈。”
「什么？」李谷。
「什么？」明舒。
“没什么，继续。”
游戏世界的事，一句两句讲不明白。
“我……我李谷会放牧，能训马……我沟子，丢了谕令，能抽分魂魄，最好能找回来……”
老沟子……不，老李有点卡机了，有点切不过来系统。
“好了，好了，先歇着，我呢，现在有个习惯，喜欢和自己的配剑说话；所以，我拿起配剑自言自语的时候，别打扰就好。”
“好的，小姐。”
裴芸摸摸肚子，才吃了一个烧饼，却觉得有点胀气，还坠坠的，很不舒服。
席地而坐，对着短剑展魄开始自言自语。
“你也说说吧，进到这个身体，却没看到你的过往，连你口中的王君也一点印象都没，那我怎么知道做什么，而且，我该回去了吧，不然睡那么长时间，另外一头已经把我送太平间了……就是埋了！”
老李本来就卡机，更是听不明白对着一把剑有什么好嘀咕的，抓起剩下两只鸡往远处走去。
“梦里一天，醒时也是一瞬；不论你在这边多久，过去都是正常的……除非……”
裴芸不喜欢被吊胃口，不自觉捏紧了剑鞘。
“除非你在这里被人击散魂魄，不然就是身死，也无性命之忧；老李能生补肌肤，我能将你带回。”
“那就好！”
“至于这副身体记忆问题，我也弄不懂，可能过往经历分在了三魂七魄里，现在只留我一魂，自然补全不了；不像老李，虽然时有冲突，但他在身前的能力与记忆，都是全的。”
完了，裴芸只能往热兵器上想了，现实世界搞不来，那得在这里想想，不然总是让老李和明舒修修补补，是不是会很疼？
“那如何是好？”哀家也会古偶调调，“你会的武艺，我是一点没继承，这乱世，被帅哥欺负欺负还行，要是……对吧，那对我心理造成多大伤害的！”
乱世就是乱世，命如草芥才是常态，武力值才是硬通货，何况我这么一名搞工艺美术的女子，何况还占了那么标致滴皮囊！
资源不是这样用的，现在这样太不安全了，金手指开得不够大，不行不行。
展魄沉寂不语，老李也在远处开始干第三只鸡了，自己肚子却越来越不舒服了。
“你不会这个时候刚好来大姨妈吧？！”
“大姨妈？”
“月事。”
……
“不，……不是，要小产了…我……我的孩儿去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