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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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一行人星夜赶往江东，他虽知现今情势危如累卵，却不曾想急到这般田地。
而当他刚下船，脚还未在这江东地界站热之时，又听到身后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动静，侍从们更是将早前瞒着他准备的礼品尽数搬运下船。
刘备听从徐庶之话，翻身上马，耳边听着简雍不停向过路民众宣扬这八字还未有一瞥的婚事，面色竟不由发红，连带攥紧的缰绳都被热汗浸湿。
怕是同曹操交战都不至于此。
百姓极为熟络的向刘备贺喜，更有甚者面带羡色，嘴上却传着不阴不阳的话，不消时孙刘即将结亲之事便从街头传至街尾辗转于深处。
而刘备一行人只管随军校入了驿馆，而他想起明日之事还是心头发颤，左右来回踱步，面上极为不自然，时不时瞥着桌案上摆放的铜镜。
徐庶叹了一口气，将铜镜举至刘备面前道：“主公，何至于此？”
刘备接过手几番对照，妄图寻些自信出来“听闻诸葛大夫之弟方二十六七之龄，而备垂垂老矣，思来想去，总觉不妥。”
“妥得很！”徐庶被刘备这寡断性子磨得险些道出实情，斟酌再三还得好言相劝道：“主公乃龙凤之姿，孔明亦非俗物，你二人天作之合也；”
赵云道：“主公，军师说的有理”
“何况，大丈夫行于世，以立业品德为上，主公之名号又如何配不上孔明，切不可妄自菲薄。”
赵云言“有理。”
说是劝解，刘备听着却越发烦闷，当下瞪着一唱一和的两人，宽袖一挥夺门而出。
赵云本想追上前去，却被徐庶眼疾手快拦了下来，当下不解道：“军师，何意？”
徐庶埃了声，看着外头如流水般泄下的月光，意有所指道“主公此去说不准另有收获，我等怎可坏人好事。”
此处到底是他人地界，刘备不好行至深处，只欲在街上闲逛片刻，待忧愁拂去大半便回馆驿。
忽而，一阵琴音生生将刘备的步子绊了下来，此股曲调悠扬顿挫，似刚似柔，此间透出的鸿鹄之志竟让他鬼使神差般随着铮铮琴音而去，左拐右拐下已然到了一栋住所。
刘备本欲敲门叨扰，却不想门已随着他驻停的步子应声而开。
从里间走出一学士打扮的先生，面貌清秀，气宇轩昂，对方只上下打量着刘备，紧蹙的眉眼随之舒缓，他缓声拱手行礼道：“观君之身形，想必是刘使君至，有失远迎。”
刘备稍做愣神，忙回了礼“不敢，不敢，只不知先生如何识得备？”
先生轻哼一声，好似强忍不快道：“白日里刘使君好不威风，带着聘礼穿梭于街道小巷，如今怕是叫小儿都知晓隔岸刘使君特来江东求亲，瑾又如何不知？！”
听他自透名号，刘备这才惊觉门檐上原挂着诸葛字样的牌匾，想来此处乃诸葛大夫之所。
换言之，是他未来大舅，刘备不禁汗颜，支支吾吾道：“望诸葛先生宽恕，此非备之本意，只……”
诸葛瑾闻声打断“使君之意并非真心求娶家弟，而有所图也？”
诸葛瑾虽乃一儒生，脾气却颇为强硬，而二弟又是他自父母仙去后一手拉扯而大，在他心中自然极为珍重，如今被主公以交易般随意送人，他已是不悦，见了刘备更恨不得将一腔怒火尽数发泄在他身上，继而转身便想离去。
“诸葛先生且等等！”
诸葛瑾停了步子，眼中审视之色将刘备打量了遍，直望的后者鬓角生汗，口中心虚道：“备无意间听得曼妙琴音，不知可是孔明先生所奏。”
诸葛瑾不做隐瞒“正是家弟”随即做了请的手势，逐客之意明显：“时辰不早，使君请回。”
话音未落琴音已滞，那摇曳的烛火随即而灭，勾勒在纸窗上的卓卓身姿渐渐隐没，却狠狠地落在了刘备心头，久久无法忘怀。
以至于他行了一路，时而发出殷殷晒笑，在路人投来不解神色时，硬压下嘴角，目光清正的冲人打了招呼。
百姓忽而对传闻有了深刻认知，刘皇叔果真喜怒不言于色。
对此，子龙与元直亦深有感悟，他们看着主公兴冲而回，一扫先前阴霾仿若得了仙遇般满面红光，不免奇道：“主公外出一趟，难不成遇仙人点拨，清了神思？”
只徐庶清浅一笑，成竹在胸，果不然听刘备朗声道：“却为仙人，无疑。”
虽无缘得见，孔明之样貌仙姿却在刘备眼前逐渐勾勒而出，宛若早已在千年长河中日夜相会一般。
第二日孙权遣使前来，唤刘备前往九江共视水军，他自是应约而至。
两人驻足于江岸边，瞧着江东水军阵势滔天，每一行一列的士卒皆严阵以待，排列井然有序。
孙权向来看好周瑜，如今对这训练成果自然满心欢喜，他面上压下喜悦，偏头问向刘备道：“玄德公以为何？”
刘备早被水亭一角引去了目光，忽而听到提问忙回过神随口胡应道：“不愧是江东水军，见面不如闻名！”
孙权闻之一楞，面色旋即黑沉，而刘备依旧不曾放过那抹身影，只看他于水榭中衣衫轻晃，方拂的他回了片刻心神，嘴上尴尬的重复了几声“自是闻名不如见面。”
孙权顺着他的视线遥遥而望，也算理解了刘备，这人谁看了能不迷糊？
他轻咳了两声，大方介绍道：“此人便是诸葛大夫之弟，单名亮，字孔明也，现客居于此。”
未等孙权话音落，刘备又道：“不知何时可与孔明先生相会。”
相会二字刘备说的情真意切，在配上他那毫无城府的目光，孙权便知，若无意外，此事已然成了一半。
可他是男人，自知男人最吃何等路数，若轻易索得便不会珍之重之，又何来以他作为交换之本？
他言“孔明正与公瑾巡视水军边务，恐有不便，再过几日不妨事。”
而事件中心人物此刻正站于水榭岸边，背手而立，眼望波光粼粼的湖面，耳听周郎训练士卒之音，继而听周瑜道：“孔明先生觉得如何？”
诸葛亮轻巧而言“都督所掌之事，自无不妥。”
周瑜走到孔明身侧，目光灼灼仿若鹰虎，直盯着那姣好面容，一字一句问道：“瑜之言，自是指昨日星夜急切渡江而来之人，刘使君如何？”
诸葛亮垂眸浅笑，只消片刻便回道：“亮还是那句话，都督所掌之事，自无不妥。”
他冲周瑜拱手示意，只笑中依旧带着那般谦和，以及明眼的疏离之意“亮，谨遵都督之令。”
那笑中仿佛在言，你开心便好，于此周瑜更为气结，只他也不知，这气到底是源于诸葛亮忽如其来的乖顺还是他那不论相识多久依旧刺眼的恭敬疏远！
周瑜不由冷笑：“想不到如孔明这般清高的性子，在见到刘备后也变得如此急不可耐。”
两人或许能成为伯牙子期般的千古知音，可周瑜每每见到诸葛亮，却总忍不住与他打机锋，最后又不出所料的败下阵来。
有回，两人又暗自较劲，更多的自然是周瑜单方面找茬，诸葛亮投知以笑，竟堵得他没了话术，好比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
于孔明不痛不痒，于周瑜苦闷憋屈。
鲁肃正巧经过，对此见怪不怪，只笑言“你二人当真欢喜冤家，实若不行，不如结亲一洗前愁。”
“荒唐！”周瑜拍案而起，只余耳尖绯红一片，已烫的不成样子。
诸葛亮偏头相看，不由以扇掩面，将笑意藏于人后，他自然不会同他人说，笑的乃是想不到冷面严肃的周瑜竟会呈现出如此一面。
不知过了多久，孔明缓缓叹息，轻声问道：“都督当真如此厌烦亮。”
周瑜不知该如何回声，只好顺着他的目光遥望江河彼岸，只盼此番无言能够顺着涓涓细流涌入孔明之心，解他之意。
而刘备这头更不好过，待回馆驿后，他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在房间来回踱步以缓解心中烦闷，而徐庶只盘腿坐于席间，悠哉的品着热茶，眼睛随着眼前人的动作而来回晃悠，子龙不解其意，问道：“主公出门一趟，怎越发急躁了？！”
徐庶纠正道“这叫，心痒难耐。”
话音不大不小，偏偏被刘备听去，他忙红着脸连连摆手“不可胡言，备万万不敢肖想孔明先生。”
如此，迟钝如赵云也懂了，他憋着笑意正色道：“听诸葛府外小童言，先生已归，主公何不前往拜访？”
“恐怕...不妥。”
话是这么说，刘备还是忍不住内心煎熬单独前往，待到了府外又如少女怀春般不敢私进一步，直到日暮西山，小童方才开门，在见到刘备时他面上已糊满了汗渍，又夹杂着风尘，便不难猜出等候时辰，于此不免惊奇道：“将军何故不进？”
刘备含糊不答只忙问“不知先生可有归来。”
小童让出一道“先生归来多时，将军请进。”
刘备整整衣物，心头不由暗喜，直看的小童嘴上犯了嘀咕：子衡先生也未说今日会有贵客造访。
而在见到小童所言之先生时，他又不免情绪低落，倒不是说此人面貌神态不对味，只相比孔明到底是相差甚远。
刘备虽未正式与诸葛亮相见，但他心中就是知晓。
刘备愣神片刻，俯首拜礼“不知孔明先生何时方归？”
诸葛均将刘备上下打量了一通，见他谈吐得仪，又未将自己错认，心中对此人已然认可七八分“家兄与周都督巡视边防去了，不日便回。”
刘备点了点头，又想起岸边瞧见的重重身影，不免叹曰：“孔明先生与周都督想来感情不错。”
诸葛均好似不曾想到刘备会有此一说，不由发笑道：“他二人感情最好之时还得细数到二哥初入江东之际，此后嘛，总会因大小事意见相左继而引发争执。”
刘备抬首客套一笑“如此，备便放心了，待孔明先生归来，必再次登门拜访。”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