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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构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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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做的,就是找到一个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借口。
奚洛拼命回忆着自己和秦况之间的特殊回忆,低着头,如同一只被打败的母鸡。
“到了。”就在这时候,荆南开口道。
奚洛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走到了最里面的房间。
墙壁也是用石头砌成,巨大的囚室里有一道小格子窗户,阳光照了进去,光线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
秦况披头散发,被捆绑在一块柱子上,脑袋低垂,只能看到一小块脸被泥土覆盖,根本分不清容貌。
“他没事吧?”奚洛有些担心。
“白姑娘,你不用担心,他还活着。”荆南说道。
话音未落,秦况忽然剧烈地扭动了一下,双臂疯狂地挥舞着。
铁链哗啦啦地响了起来。
秦况声音沙哑:“混|蛋,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奚洛赶紧插嘴道:“干嘛要动手?我告诉你,太子不是故意的,都是一场误会!”
“这是怎么回事?少来这套!”秦况兴奋不已,脖子上的血管都鼓了起来,似乎下一刻就要破开铁链,扑上去将他们全部杀死。
奚洛察觉到秦况的激动,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林舞的衣袖,这才开口道:“王爷,要不,让我跟他说几句话?”
“嗯。”林梧应了一声。
耶稣说:「如果他想害你,你只管喊。」
奚洛很是感激,林梧能想得这么周到。
她带着林梧离开了囚室,走了三十多步,眼看着就要走到走廊的尽头了。
见林梧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陌天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么远,也就算了,我只是担心秦少爷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会不会不开心。”
“哦。”林梧应了一声。
“再见。”
奚洛回了自己的地牢,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低声道:“来不及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过,这次的事情,确实很玄乎。”
“前几天,我告诉你,我叫池洛。”
闻言,秦况微微抬头,看着奚洛,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奚洛连忙解释,“我确实是池洛,我复活了,但这并不能算是复活,而是我在白橡树的身体里复活了。”
“你有什么证据?”
“你想起来了吗?阿娘对你可是很有好感的,当初可是一直在给咱们做媒呢。”
“这种事情,随便问问就知道了,可有什么证据?”
“而且,阿爹原本是打算让你接任他的位置的,但你要升官,至少要在边关受两年的罪,那时候你阿爹已经跟你说过了,可你姑姑却忽然病倒了,为了孝顺,你不得不放下,在京都给你一个小小的官职,这样才能更好的照顾你娘。不过,阿爹对你很有信心,告诉你,现在不推荐别人,等你娘好了,你再想办法。不过,我倒是没有料到,第一个倒下的,会是我们迟家。”
说到最后,奚洛已经说不下去了。
平时他都是笑呵呵的,可一提到池家的事情,奚洛就觉得心里堵着一块棉花,怎么也松不开。
她看了一眼秦况,眼圈有些发红。
“如果你还不相信,那我就另想办法。”
秦况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是一件政治上的事情,也只有池霖熟悉的人知道。
秦况这才相信,原来是这样。
“池姑娘,真是,真是你?”
“嗯!”奚洛撇了撇嘴,重重点了下头。
秦况继续说道:“没想到,你居然还能复活!老天保佑啊!”
擦干眼泪,奚洛又道:“你现在已经承认我是你的人,所以你要认真地听我说下去。”
“白姑娘但说无妨。”
“那一日,林梧前来,的确是为了救我。”
秦况愣住了。
她将那天发生的事情跟秦况说了一遍,又对他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去找林梧道歉。
我跟林梧接触久了,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
沙沙的声音,就像是老鼠在做贼一样,但每一个细节,都被隔壁的房间听得清清楚楚。
林梧从墙壁上的一个小洞里,看到了奚洛努力的打着手势。
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将她的身影染成了一片金色。
她就像是春天里,最灿烂的一朵花。
这道光线在她身上发光,或者她在发光。
林梧的眼神,没有丝毫的变化,或许,他根本就不想离开。
时隔三年,终于如愿以偿,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满足。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甜蜜。
他的心境,就像秋天的小湖,清凉的风吹过,落叶飘落,打在碧绿的水面上,荡起了一道又一道的波纹。
他看着她,心中也泛起了涟漪。
池洛,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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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说服秦况,奚洛可谓是煞费苦心,一出牢房,他就找来两杯茶,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
“慢点。”一旁的林武却是出声。
说罢,她毫不在意的用衣袖擦了擦嘴角,朝林梧拱了拱手:“那么,我们现在就走?”
林梧眉眼中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他的目光落在奚洛身上,道:“我饿了。”
咦?
这是要请她吃饭吗?
想必,很早以前,她就答应了林梧,要为他的救命恩情而共进晚餐,只是这一次,她并没有兑现。
现在,她对她有恩,她自然要报答。
奚洛顺势道:“要不,我带你去吃晚饭如何?”
“嗯。”陈曌应了一声。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荆南问三人。
他朝林梧看了一眼,林梧也朝奚洛看来。
奚洛犹豫了一下,说道:“迎星楼吗?石芥应该也在,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吃晚饭。如果他还不能派上用场,我们也可以去!”
林梧“嗯”的一笑,又说:“我们到那家叫‘如意楼’的地方。”
“好。”荆南答应一声。
奚洛:???
但是,考虑到林梧今日将自己介绍给秦况,她还是选择了宽恕。
奚洛尴尬一笑,说道:“王爷,秦况已经认罪,我们何时才能将他释放?”
“明日。”叶伏天吐出两个字。
“好好好。”苏逸云这才松了口气。说罢,奚洛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那个牢房阴冷,要是能早点把人带出去就好了。秦况出生贫寒,从小生活还算不错,一见他如此凄惨,我就不禁想到,若是池帅还活着,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是在演戏。
也不知道林梧有没有看穿,不过,他的脸上却是一片平静。
看着奚洛焦急的目光,他提高声音,对着车帘说道:“荆南,让我们留在这里,你就可以动手了。”
“是!”荆南应道。
奚洛看着林梧如此在意自己的要求,拱了拱手,道:“陛下万岁!”
林梧撇了撇嘴,没有多说什么。
“殿下,”奚洛看着林武脸上的笑容,翻了个白眼,“我也正想问你呢。”
“何事?”他问了一句。
“你为什么那么开心?”她的皮肤因为喜悦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林梧忍不住用拳头捂住了嘴,轻轻咳嗽了一句,然后正色说道:“秦况前途无量,能让他为我所用,是我的福气。”
“明天他出来了,我们设宴招待他如何?把时芥也带上。”奚洛建议。
停顿了一下,林梧道:“现在可不是什么好时候,他才从牢里出来,肯定是要被人看在眼里的,容不得半点差错。”
“是啊,太子想的太好了。咱们改日再来寻他便是。”
“嗯。”陈曌应了一声。
马车在街道上缓缓前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时值深冬,又是一月,大街小巷都是大红灯笼。
京都还在欢庆着新年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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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星阁的开张,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可这如意阁却是靠着烤鸡出名的,客人们每天都是爆满,很多人都是带着亲朋好友过来吃一顿的。
奚洛与林梧一进来,伙计便热情地招呼,看到是席洛,熟门熟路地喊了一声:“在东南方向的房间!”
同样的位置。
一段时间没见,这房间已经重新装修过了,大厅中间的桌子被一张桌子换成了一张桌子,上面的花草也都换了,还特意放了一副雅致的书法。
这是一个巨大的转变。
踏入其中,奚洛愣了一下,这才继续往前走。
他点的菜都是一样的,一份烤鸡,一份青菜,一瓶酸梅汤。
梅子是夏天结的,用清水一泡,又酸又涩,却能消掉烤鸡的油腻。
伙计一走,奚洛就不断地感叹:“啧啧,真是让人羡慕啊。现在的京都,已经不一样了,就算是吃一只烤鸡,也要讲究一种艺术。刚才我还真的觉得自己找错地方了,正准备退出,看那伙计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林梧笑着给奚洛倒上一壶茶,道:“外面很冷,你来一杯热茶暖暖身体吧。”
奚洛端着酒杯,感受着墙壁上的温度,揉了揉脑袋,看着林梧憨兮兮的笑道:“王爷,你今天笑的比我以前看你的时候还多。你应该多笑,你的笑容就像窗外的阳光一样温暖。”
不得不说,奚洛这马屁拍得还是很有一套的,让林梧笑个不停。
“以后我会经常跟你笑的。”
好听话啊!
奚洛有些得意忘形。
这个林武,还真是性情大变啊!这也太牛逼了吧!
仅仅是为了秦况吗?
秦况只是个小人物,就算被他招揽,也没必要这么开心。
奚洛正想着,林梧冷不丁问了一句:“转世之说,你信吗?
就像是烟花一样。
奚洛迟了半天,还是没能合拢嘴巴:“啊?”
林梧有没有查到?又或者仅仅是偶然?
一瞬间,奚洛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林梧却只说了一句,便闭上了眼睛,平静的回了一句:“我不过是忽然想起来,今天是池洛的生日。”
奚洛眼睛睁得大大的,她掐指一数,今天是农历九月九日,果然是池洛生辰!
“你想起来了。林梧若看了一眼奚洛,道:“你对她这么佩服。”
奚洛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连连点头。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让奚洛心中一紧。
林梧一直盯着桌子,一脸的惆怅。
他不说话,奚洛也不敢多说什么,就这么等着。
片刻后,林梧问道:“关于我和池洛,你知道些什么?”
奚洛心道:“我当然清楚了!”
她抿了抿唇角,强压下心中的惊慌,装作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我听说,锦妃和池姑娘的母亲是至交好友,所以,你和她的关系,应该很好吧?”
林梧生母死的很早,就住进了金妃的寝宫。
奚洛曾经从母亲那里听说过,这位贵妃娘娘以前也是个很活跃的姑娘,只是后来被家人逼着进了皇宫,整个人都不好了,林梧还没有嫁给她,她就一直在吃药,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林梧在她这里住了不到两年,妃子就去世了。
当时,她的母亲还特意叮嘱过她,“女人要嫁给一个能和自己白头偕老的男人,而不是为了什么荣华富贵,所以,不管你以后要娶什么人,我都不会阻止。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睁开双眼,不要被眼前的镜花雪月蒙蔽双眼。”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明明已经同意了的奚洛,却被林祁给坑了,不但自己上当受骗,而且还害得池家吃了大亏。
“听起来很神奇。”林梧不紧不慢地道,“以前池洛有些骄傲,特别是晋妃死后,见到我就一口一个“天煞孤星”的叫着,还让所有同学都叫我一声‘我’。”
奚洛一怔。
这种事情,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从一开始,她就一直在想办法回到自己的世界,根本就没有去了解池洛到底长什么样子。
在绝望之后,她渐渐的接受了自己就是池洛的现实,也不再多想,一心想着和时芥在一起。
没想到,池洛竟然如此的倔强!
林梧承受着失去母亲的痛苦,却被人冠上了这么一个恶毒的名字,他的内心到底有多痛苦?
察觉到身边人的悲伤,他的手指微微一颤,想要抬起来,却又放了下来。
他神色淡然,又说:“然后,池洛落水,一病不起。身体恢复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居然在一个叫我“天煞孤星”的同学面前,阻止了我的发言。”
话音落下。
奚洛对林梧的话有些记忆。
她想起了林梧在花园中读书的时候,附近有一群年轻的王爷在窃窃私语,他们明明是在说悄悄话,声音又大,生怕林梧没听见。
所以,奚洛才会奋不顾身的跑过来给他们一个教训。
奚洛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被训斥的了,她只知道自己双手叉腰,威风凛凛。
不对……
经过林武的提醒,好像从那以后,林梧就像是疯了一样,对她进行了各种举报,每次她旷课,都会被抓住,导致她连课都没上。
这也太不讲义气了吧?
这么一想,之前对林梧生出来的那点同情,瞬间消散了一半。
林梧突然看向奚洛,眼神锐利,像是要看穿他的内心一般。
奚洛打了个寒颤。
“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过去。”她拿起茶杯,朝林梧递了过去,“王爷,你说了这么多话,还是先用些茶吧,这里的茶都冷了。”
林梧眯了眯眼,看了一眼奚洛手里的杯子,这是她的杯子。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邪恶的笑容。
在她以池洛的身份出现的时候,他克制着自己,不会表现出太多的感情,所以,当她和林祁走得很近的时候,他也会克制自己,不会多说什么。
池洛之亡之后,他也不知自问了多少遍,所行之事,又有什么意思?
定了定神,他忽然俯身,从奚洛手里接过杯子,喝了一小口。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了下去,她给她喝的,竟然是甜味。
林梧坐下,道了一声:“多谢。”
奚洛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林梧要干嘛?
鬼迷心窍了?
她本来是想跟他敬酒的!
她捂着自己的手臂,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像是一幅画,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反倒是那林舞,冷静得过分,居然还能像没事人一样问道:“不累吗?”
不知情的人,还真当他是个花心大萝卜了。
“困了,困了。”
“你的手放下来。”
“哦,好。”陈曌应了一声。
“啪”的一声响,奚洛手上的水杯没有拿稳,直接摔到了桌子上。
她赶紧站起来,向君无邪行了一礼,“是我的错,让您受惊了。”
林梧原本温和的脸色忽然一变,他走过去将奚洛扶了起来,低声道:“你不用这么紧张。”
上一世,她就知道,皇室是最残忍的家族,今生一定要克制自己。
奚洛继续说道:“臣妾失礼了。”
听了这话,她才从林梧弯下腰去接她杯子里的茶水时的惊讶中回过神来。
还是说,林梧误会了什么?
她默默地叹了一声,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刚刚坐下,就听到林武继续说道:“我之前在寺庙里烧香的时候,住持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说法,叫做夺舍。”
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像是在打仗。
奚洛顿觉双脚发软,还好自己坐在椅子上,否则就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林梧望着她,目光清亮,“奚洛,如何?”
“奚洛”两个字,让奚洛吓了一跳。
事实上,自从她将“奚洛”之名告诉林梧后,林梧就很少这么称呼了。
现在叫了一声,配上这句话,总觉得怪怪的。
是不是有什么新的发现?
她和秦况之间的对话,他都听见了吗?
不好,再这样下去,自己会很吃亏的,所以奚洛决定先下手为强,先弄清楚情况再说。
“世间竟有这般神奇之物!”奚洛突然惊叫起来,一脸的惊异,仿佛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
“那么,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怎么样了?难道这两个灵魂是一起生活的?王爷,您给我讲讲,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