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海市与蜃楼（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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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扫结束后，石兰活动活动筋骨打算去街上溜达溜达，随便再熟悉熟悉这桑海城的小巷小道。这几天虽然几乎天天出门但是因为不浪费时间所以只是单走了那几条熟悉的路。
大街上。
石兰在杂技表演前观赏了一会，周围路人皆拍手称赞只有石兰一人面无表情没有热情，不管是柔术、爬高竿还是钻圈钻筒在最初的些微惊叹后就没有感觉了。石兰想了想，便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在街边买了个糖人，漫不经心地环视四周，看到有什么小巷小道便往里面钻。石兰一边舔着糖人，一边观察路线。刚开始一切顺利，但随着道路的逐渐陌生，石兰开始有些迷路了。
“……”
发现自己迷路了的石兰停下脚步，环顾四方，想找找有没有人能帮忙指个路。但目所能及之处皆无人走过，又不想到别人家里特地询路，于是石兰站在屋檐下想了想含着糖人抬头向上看，准备跳到上面找路。然而就在此时，一个身影从石兰眼前闪过。
那个身影的速度并不快，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他背站在屋顶上，低着头俯视四周，但是几秒后他又开始使用轻功一个跳跃便要消失在眼前。
是盗跖。石兰眸光一闪，咬碎嘴里的糖人含着，他刚刚的脸色极差，整张脸都黑了下来。见盗跖就要消失，石兰熟练藏匿气息，开始跟上他。
盗跖应该是从墨家的秘密隐居点里出来的，石兰一边小心地跟着盗跖一边开始回忆剧情，照这个时间，应该是和盖聂有关吧。不过……不管盗跖怎么生气，他今天都会回到墨家的秘密隐居点去的，所以只要跟着他，便能知晓墨家秘密隐居点的位置。
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盗跖因为气闷所以警觉性稍差了些，所以跟踪起来比较容易不被发现。
当然在跟着盗跖的这段路上，石兰也没忘记自己这次出来的目的，一边观察下面，一边偷偷跟着盗跖。
两个人在屋顶上跳来跳去，刚开始速度还是慢的，后来到了树林后，盗跖的速度一下子提高几个跳跃像是闪电般迅速，最后他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休息。
石兰站在离盗跖不远又不算近的地方，看了看四周满眼的大树，沉默地用了一叶障目隐去自己的身影。
盗跖躺靠在树干上，双手垫在脑后，透着叶间的缝隙看着天空，面色阴晴不定。石兰移动脚步，让盗跖重新回到自己的视线中。
树林里一片沉寂，唯有阳光洒落，偶来鸟叫虫鸣，让人昏昏欲睡。盗跖闭上眼睛，脸色平静了一些。
时间就这样流淌。就在石兰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之后，一个沉重的脚步声突然打破了这一林的安谧沉静。
一个男人走进视野，他体型庞大，身材健壮结实，脸上和身上都有多处伤疤。他的皮肤黝黑，外表粗犷豪放，轮廓深刻，头上绑着一根细绳，头发如针一般。引人注目的是他浑身刺字！上面的字大部分皆不是秦国统一文字后的小篆，而且那些字的字体皆不相同。
但是据石兰所知，即使是十恶不赦的死刑重犯，脸上平常也只有一到两处刺字，可是这个人的身上至少有十几处刺字！
石兰移开视线，收敛呼吸，紧紧靠在树干上一动不动。她的眼睛直直地看向面前的树林，背对着盗跖和这个男人。
如果视线在这个人身上一定会被发现的！
这个男人眼神犀利，目光肃杀。他的背上背着一把巨大的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点点寒光，充满了杀气和煞气，令人不寒而栗。
很危险，这个男人很危险！如果和他交手可能打不过，但是逃走还是做得到的。可是，最好还是不要被发现，毕竟盗跖还在。
突然，身后的脚步声停止了。石兰呼吸一窒。
时间仿佛就这样停滞了下来，石兰心跳如雷时，脚步声终于又一次响起了。这一次石兰听见了微小的铁锁动了的声音，……这个男人身上还带着锁链？
直到那个男人的脚步声再一次消失，石兰才放松了身子。移动脚步朝盗跖那个方向望去，发现盗跖正一脸严肃地撑着下巴思忖着什么，但不过几秒他便转身开始飞奔而去。
石兰解除一叶障目跟了上去。盗跖的速度极快，只留下几片残影，如若不是石兰轻功卓越，眼力好可能早已跟丢。
去秘密隐居点的路线曲折复杂，石兰都快怀疑是不是盗跖发现自己跟踪他了。只一炷香的时间，石兰便跟着盗跖来到了目的地。
墨家的秘密隐居点依山傍水，云雾缭绕，被几座大山围绕着，可谓易守难攻。河流以“s”型流进墨家的秘密隐居点，秘密隐居点内的房屋不多，不到10所，皆是木屋。大院里摆放着一些农作物，还有一些墨家弟子走来走去，有一些女人正在河边洗衣服，就好像一般的小村子一样，让人无法联想到这里面还藏着这些墨家重犯。
石兰跟着盗跖到了秘密隐居点，盗跖目标明确地走向一座木屋，途中遇到了大铁锤和班大师，石兰远远望见盖聂坐在木屋旁边知晓这应是端木蓉的屋子。她想了想，既然已经知道这墨家的秘密隐居点在哪便不必再继续跟下去了。
于是转身离去。
——
等到石兰回到那条熟悉的大街上时已黄昏将至之时，街上行人匆匆忙忙，纷纷朝着同一个方向跑去，脸上带着兴奋、好奇的表情。
……？
发现什么事了？石兰疑惑地看着这些匆匆与自己擦肩而过的行人。
一个慢悠悠走着的老妇人正要走过石兰身边，石兰犹豫了一下然后拦住这位老人家，微微弯下腰，平和地问道：“老人家，出什么事了？为何大家都如此匆忙？”
老妇人微笑，有着略带嘶哑的声音缓缓说道：“前方海面上浮出一座大山，据说那是仙山！听说上面还有住着仙人呢。”
……仙山？
石兰愣了一下，然后连忙放下拦着老妇人的手朝她道谢道：“多谢告知。”
老妇人和蔼地笑了笑，便继续往前走去。石兰呆愣地看着老妇人离去的身影，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她的心跳极快，比刚刚遇到那个危险的男人还要快，“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在听到仙山的那一刻，石兰便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是蜃楼！
她的脑中闪过许多画面，但这些画面模模糊糊，而且速度极快，根本看不清。但是即使是模糊的画面却让石兰觉得心脏有些疼痛，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
石兰觉得自己魔障了一样，脑子一片空白，内心却汹涌澎湃，脚步不自觉地跟随着人潮快速跑去。
到时已是黄昏。
石兰挤到人群的前方，眼神有些恍惚地看着面前的景象，眼珠子一动不动。
金黄色的阳光照射在微波粼粼的海面上，制造出一种梦幻般的感觉，远处由远及近地浮出了一座山，阳光穿破云层直射而出，它不甘被大山挡住，便从大山的四周扩散射出，使得这座山光芒四溢，果真如同仙山一般，如仙如梦。
从远处看，这仙山绿树葱葱，鸟语花香，一条大瀑布直挂在仙山之上。一群海鸟从仙山旁飞过，给这座美得不似人间的仙山带来了些生机。
人群中有人感叹道：“传说是真的，东方海里真的有仙山。”
一中年男子对着旁边的人说道：“听说我们皇帝身边的国师曾经讲过，海上的东方有三座仙山。一座叫蓬莱，一座叫方丈，还有一座叫瀛洲。”
“天呐！”
那一中年男子继续说道：“那上面居住着仙人，不管男女都美得不像话，而且已经活了上千年了。”
“山上长满了奇花异草，山上还有一种树，每三百年开花，每三百年结果。凡人如果喝了用这种果实酿造的仙酒，可以长生不老啊！凡人只能远远地看到，但是却永远无法靠近。据说有仙缘的人才有机会登上仙山遇到仙人。”
中年男子身旁的人说道：“但是，好像从来没有人上去过啊。”
中年男子说道：“上了仙山的人自然就一直留在仙山了，永远不会再回到凡界啦。”
“这倒也是，难怪了。”中年男子身旁的人赞同点头。
突然人群中有人喊道：“有仙人啊！”
“仙人？哪呢？”
“那呢！”
一时间赞叹声、惊讶声连绵不绝。
石兰觉得身边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眼前的仙山。周围寂静无声，渐渐地好像有声音从远处传来然后越来越近。眼前的一切模糊了，朦胧之间，好像又出现了一座山，石兰听见从这座山之上传来欢笑声，有男人、有女人、有小孩、有老人，他们尽情欢笑嬉戏，快乐幸福。但突然那座山开始往后飘去，欢笑声渐渐远去。
石兰双眼微微睁大，手微微抬起似乎想要抓住那座山，但是走了一步后脚就似生根般直立着，呆呆的像一个木头。渐渐地，那座山与眼前的仙山重合，然后消失。
石兰怔怔地看着，脸上没有表情。但她的眼眶开始渗出泪花，眼含秋水，婆婆娑娑，内心翻滚澎湃，心脏疼痛难忍，好像有什么在腐蚀着心脏。
她的瞳眸微微颤抖，眼眸深处是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深切思念和悲伤。她紧抿着唇，内力深处迸发碰撞出强烈的情感，那种情感像是狂风暴雨无法阻挡，像是海啸巨浪汹涌澎湃，不管是哪一种都几乎要将淹没石兰。
这时，不远处一道目光正望着石兰，一动不动。
石兰阖上双眸，滚烫的泪水顺着精致的脸颊滑下，如同纯粹透亮的水晶不堪重负地坠落。她呆呆地看着仙山，眼睛似乎快要失去了焦距。
不远处，少羽静静地看着石兰，黑眸中有一抹深思和疑惑，似乎正在思考着石兰如此伤心的原因。一直见少羽没动静的天明，转头拍了少羽的肩膀，顺着少羽的视线望去：“喂，你在看什么呢？”
少羽没有理会他，依旧安静地注视石兰。
石兰被熟悉的声音惊醒，那是天明的声音。她转头望向那声音之处，少羽连忙垂眸移开视线。刚刚的那一瞬间，两人的视线撞上了。石兰看着天明疑惑担忧的眼神，不自然地撇开头擦拭脸庞上的泪痕和眼睛残留的泪水，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
少羽抬眼，黑眸平静，目光却一直盯着石兰转身离去的身影。
“石兰……”天明抓了抓头，看向少羽问道，表情有些担心，“她流眼泪了？发生什么事了？有人欺负她？到底怎么了？”
少羽依旧没有理会他，眼神紧紧地锁在石兰离去的身影上。
——
时间已过黄昏，石兰回到了客栈。她刚要回房休息，便看见阿青一脸沮丧地站在她的房门口。
？
石兰走了过去，凑过去，疑惑道：“你怎么了？”
“石兰！”阿青的表情好像被点亮了一样，脸上带着笑容，但是下一秒却叹息起来，有些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回来啦……”
“……怎么了？无精打采的。”
“诶——刚刚听说有仙山仙人出现，可是我当时肚子不舒服去了趟茅厕结果出来后客栈一个人也没有，大门也关着。后来其他人回来后我才知道我错过了什么……”阿青顿时阴暗下来。
石兰的脸色有一瞬有些苍白，然后恢复了正常，语气平静地说道：“那也没什么好看的。只不过是幻觉罢了，并不是真的。”
“咦咦咦！？石兰去看了吗！？”阿青抓住石兰的双臂，眼神发亮地看着她。
“……嗯。”
阿青勾起嘴角，笑了起来，“石兰觉得怎么样呢？值得一看吗？”
“……还好吧。你没看到也不是什么损失。”石兰沉默了一下，然后耸了耸肩说道。
阿青松了口气，拍拍胸口，一脸庆幸：“那就好那就好。”阿青拍拍石兰的肩膀，笑着说道，“哈哈，好了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不纠结了。对了，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
“嗯。”
阿青离去后，石兰一下子松散下来，垂下眼眸，叹了口气回到房间里。她来到房间的窗户旁，手撑着窗棂看着渐渐暗下的天空，注视着这被夕阳照耀下的桑海城。
但是渐渐地，石兰发现了不对劲。
残阳似血，刚刚还显得有些暗沉的天空现在却好像被人泼上一层暗红的血液，血红色的云布满了整篇天空，血红色的云不急不慢地朝着桑海城袭来，没多久，整个桑海城都被这血红的云笼罩着，似乎正明晃晃地预示着不详。
整个桑海城出了几盏路灯亮着外，几乎没有光亮，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好像在一瞬间所以人都消失了。
他们晚上都不点灯的吗？石兰正疑惑着，脑中一个场景开始播放。
当太阳渐渐消失时，黑暗随即如同汹涌洪水般涌来。
石兰愣了一个，原本漫不经心顷刻间消失无踪，眼神认真地观察起这片桑海城。——是蜃楼！！
突然，一个巨大的黑影在石兰眼前飞过。
“！”
那是！……石兰瞳孔微微缩小，公输家的机关鸟。而且，还不止一只！两个少年的脸在石兰的脑海里闪过。是少羽和天明。
糟糕！
石兰身子向前倾出窗外，开始搜索着那两个少年的身影。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有间客栈作为墨家的据点，选的方位自然是有讲究的。纵观四方，桑海城的景观被有间客栈尽收眼底，只要眼里好点，想找个人，并不难。——原本是不难的。可偏偏黑暗来得太快，暗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石兰其实不是很明白蜃楼为什么会让她会那么大的感触，但心里却有一种声音在说要找到它！！石兰想了想，还是先去找蜃楼。就算在怎么着急想找到天明和少羽，但是现在的情况根本找不到，还是先去找蜃楼。
石兰换下身上的伙计服，将原本就放在被子下的夜行衣换上，换完衣服后石兰表示这夜行衣好难穿！石兰带上些小物品以防万一，准备再去刚刚的那个地方看看。
只见一道残影闪过，石兰闪出有间客栈，飞身前往之前蜃楼所出现的地方。
石兰担心会被突然天上的机关鸟发现，因此只在地上闪躲着跑着。正在飞速赶往蜃楼的石兰感到一丝不对劲，她快速躲在没有灯火的房屋的屋檐下，不远处个黑衣蒙面的傀儡缓缓飘过。
是阴阳术！石兰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知道，只是直觉上就是这样。石兰蹙眉，心下不安，想了想便朝着感觉阴阳术最为强烈的地方飞身而去。
石兰在快到达通缉告示前，停住脚步，迅速隐身在黑暗中。
“不如，跟我回去吧~”这个声音温柔可亲、优雅动听，语气轻柔，使得那女性魅力满溢出来，让人禁不住要探查一下这个声音的主人究竟是个怎样的可人。
石兰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探出头来。
此时，天明和少羽正被几个飘在半空穿着黑衣蒙面的傀儡围住，他们的面前站着黑红衣的女子。这位貌美女子气质优雅却又透着妖娆，但最吸引人眼球的便是她露出的纤纤双手。
她的双手由于常年修炼阴阳秘术——阴阳合气手印而变得如同火焰般赤红，手背上的黑色线条勾勒出诡异的眼睛，漂亮的宝石被当做眼珠镶嵌在眼睛中间，指甲漆黑如墨，指尖却呈现出奇异的银色花纹，诡异之极。
赤红的手指拂过左边长长的刘海，她紫红唇勾起的一个小弧度，自信之中仿佛一切尽在掌中。
她，正是阴阳家的大司命。
大司命一个手势，那些黑夜蒙面的傀儡便开始飘着向天明和少羽逼近。
天明和少羽向后退了几步，表情凝重防备。
貌美而危险的大司命随意地举起赤红的手，食指指尖上泛起红色的光雾，那光雾渐渐将她那只赤红的手包裹其中，如同旋风在手上卷起，表情悠闲自在。
天明满脸焦急：“快想想办法啊？”
少羽脸色微沉，看了看左右，似乎在可以寻找逃跑的空隙。可惜他们围得很紧，根本没有任何破绽。
大司命墨色的眼眸透着冰冷，颇有一种看着跳梁小丑的轻蔑，手上旋风的风速越加强烈，她的手开始收紧，嘴角微微翘起，看来是已经准备下手了。
石兰抿了抿唇，见天明少羽就要被抓住，知道如果再不帮忙就晚了，于是快速扔出之前随身带着的小物品。
随着一道突如其来的绿光划下，大司命眉头一蹙，“嘭！”的一声爆炸，如同绽开的烟火，众人眼前瞬时充溢着绿色的烟雾。
石兰迅速跑进包围圈，将两人拉出，转身就跑。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海市与蜃楼（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