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夏》萙肆叁

26、消息

　　余锦书分数不错，离A市状元只有几分之差，成功和凉夏从高中校友晋升为大学校友。
　　黎璃如愿考上自己心仪的舞蹈学院，徐之远没能考上心仪的专业，服从调剂去了个冷门的专业，决定去大学再试试转专业。
　　秦霖和大家吃了顿告别宴，踏上了自己的征途。
　　每个人都在朝着未来前行。
　　这个暑假凉夏一群人约着去了一次毕业旅行，回来整个人都黑了一个度。
　　天气越来越热，大家默契的不再组局。
　　凉夏偶尔家里呆腻了，会去市图书馆转转，之前图书馆复习的位置经常会有人坐了，凉夏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时间真的过去的很快，有时候位置空在那里，凉夏偶尔会拿一本书在那里坐上一整天。
　　九月开学。
　　大家都在B市，学校也间隔不远。
　　于是凉夏，余锦书，黎璃和徐之远相约买了同一张机票。
　　到了B市，徐之远先送黎璃去学校报道，凉夏和余锦书随着新生入学指导，很快办理入学手续。
　　大学生活正式开始。
　　医学生的生涯总是伴随着压力，不断增加的专业课，厚厚的一堆专业书。
　　凉夏闲暇的时间很少，尤其临近考试，毕竟考试从来没有重点，按照老师的意思，“病人可不会给你们按重点生病。”
　　那个六人群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并没有冷清下来，偶尔黎璃会过来清大，大家时常聚一聚。
　　秦霖跨着一个太平洋的距离，却也时常冒个泡。
　　唯独属于江涉的那个头像，从来没有发出过消息。
　　凉夏总是习惯性的给江涉发消息，虽然全都石沉大海，再无回复。
　　直到学业越来越繁忙，最终不知不觉的戒掉了这个习惯。
　　2017年秋，凉夏保送成为了清大的研究生。
　　刚开学，不过顺手帮了刚入学的学弟一个忙，不知怎么的他就开始对凉夏展开疯狂追求。
　　凉夏一再拒绝，很明确的表示自己不是单身，还是浇不灭他的热情。
　　学弟总是不信凉夏的话，他问：“学姐四年身边都没有过于亲密的男性出现，别总是用一下就能拆穿的事情来拒绝我。”
　　凉夏无言，因为她确实没办法向学弟展示自己的男朋友，毕竟现在两个人连联系都没有。
　　四年的时间很长，凉夏知道感情总是不会一成不变的，但她却固执的坚持到了现在。
　　余锦书有些时候难免会心疼，偶尔会劝她，不如试试接受学弟，开展一段新的恋情，或许会比现在更好。
　　凉夏摇头拒绝，她说：“锦书，年少时遇见太惊艳的人了，我没有办法放弃，我会一直坚守我们的约定，直到他对我说不。”
　　*
　　余锦书毕业之后进了互联网大厂，按她的话来说，读研不如赚钱。
　　黎璃还没毕业就进了国内知名剧院做舞者，毕业之后更是以自身过硬的实力留在了那个舞团，现在正为成为首席付出努力。
　　徐之远大一成功换了专业，不过得留级一年重学专业，目前还在清大就读，除了毕业论文折磨人，其他时间还是蛮充裕的。
　　这些年徐之远对黎璃好的越发过分，两个人在大二那年顺理成章的在一起。
　　余锦书和黎璃正式得到工作的时候大家约着聚了两次，黎璃当时就在凉夏和余锦书面前哼哼唧唧的对着徐之远撒娇，一点也不怕她们调侃。
　　凉夏偶尔看着，会忽然想起江涉。
　　感情这种事嘛，最难受最折磨的就是眼睁睁看着它一点点一步步的淡化，逐渐没有了共同话题，逐渐开始争吵，最后心灰意冷提出分手。
　　在都不成熟又都无能为力的情况下，他们不得已分开，默契的选择了追求更好更远的未来，这样的感情以一种固执的方式维持，也不知道究竟是好还是坏。
　　江涉离开时还是冬天，如今已是盛夏。
　　*
　　“凉夏，凉夏。”清晨六点，值班的小护士叫醒趴在桌上休息的凉夏。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楼下路旁的桂花被打的七零八落的，倘在湿漉漉的地上。
　　凉夏迷迷糊糊的被叫醒，猛然间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见到的江涉不过来自于十七岁的梦里。
　　她升值没有办法梦到江涉以后的模样，感觉怎样都不对他那个劲。
　　湿气顺着窗户的缝隙钻进来，凉夏还趴在桌上，肩膀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伸手搓了一下脸，好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怎么了？”
　　护士站在旁边，开口：“昨天许医生做的那个手术病人醒了，您睡之前交代我六点叫醒您去看下情况。”
　　凉夏点头，昨晚病人送来的仓促，凉夏刚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就跟着导师一起被迫加上个夜班，然后一直待到现在，黑长的睫毛下是掩盖不住眼睑的疲惫。
　　检查完情况，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凉夏才准备去洗手间收拾收拾。
　　洗手间内，凉夏嘴里含着薄荷味的漱口水，拧开水龙头接了一捧水简单地洗了个脸。
　　身上穿的白大褂, 长度都拖到膝盖了。
　　凉夏本就偏瘦，无精打采的，显得病怏怏的。
　　凉夏在医院宿舍住不太习惯，这些天在医院附近租了个房子，行李也已经收拾的差不多，她已经送了一部分去她租好的房子。
　　宿舍里只剩下那么几件平时换的，她很快换好衣服，随便收拾了一下就下楼继续上班。
　　七点五十，科室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张医生作为凉夏的导师，带着凉夏查房时不时的抽查几个问题。
　　凉夏紧张的头皮发麻，所幸发挥正常，好歹过了老师这一关。
　　老师走后，一直到上午十一点，凉夏终于下班。她回到家补觉，睡了个昏天暗地，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远处已经亮起了星星点点的霓虹。
　　许随放空了一会儿，起身关窗，用手机蓝牙连了音响放了一首很慢的歌，整个人放松下来。
　　吃过晚饭，凉夏照例和父母通了个视频，宋父宋母隐晦的询问凉夏在那边是否有在接触的男性朋友。
　　凉夏东聊西扯的就是不回复，一看就知道答案。
　　挂了电话，宋母那边就不停的弹消息出来，意思总不过是那几句，一个人在外面不放心，年纪也到了，遇到好的也该接触接触。
　　凉夏知道她是担心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被欺负，随着她说。
　　之后凉夏泡了个澡，泡澡球是山茶花香，味道淡淡的，让人神经放松，热水泡得她有些昏昏欲睡，眼皮困倦。临睡前，她强撑着睡意，点了一支安神的柑橘味熏香。
　　好不容易睡着，凉夏又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里她回到了十七岁，穿着蓝白相间的宽大的校服，身边总是有他在。
　　第二天上班，凉夏神情恹恹，被迫喝了杯自己最讨厌的冰美式来提神。
　　最近梦到他的频率有些多，凉夏忽然想到之前听说的一些话，他们说，一旦开始遗忘一个人，你总会在梦里梦到他，是你的记忆在同你告别。
　　凉夏忽然迫切的想要见到江涉，没来由的心慌，插在衣兜的双手在不自觉中绞紧，指尖泛白，痛感传来，她才清醒过来。
　　这天在病房忙了一天，临近傍晚，又急急送来了一波病人，凉夏跟着许医生进了手术室。
　　手术成功，但病人身体素质不算特别好，一直说有饱胀感、沉重感、腹痛等感受。凌晨又吐了回血。
　　病人家属情绪压抑太久，忽然爆发，值班护士耐心又认真的给他们解释了半小时这个情况，还是没能安抚下来。
　　凉夏来的时候，家属正指着鼻子对着小姑娘骂。
　　小姑娘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凉夏来了像是找到主心骨，匆匆解释了情况，凉夏耐着性子给对方解释，依然没用。
　　家属骂的上头，抢过病历本砸过来，东西不算大，凉夏护着小护士，脖子被边角擦过。
　　立刻有血红的血珠冒出来，源源不断，痛感也随之传来，她没管，就这么抬眸看着对方。
　　对方见了血，也有些心虚，嘟嘟囔囔的总算安静下来。
　　凉夏坐在值班室，小姑娘刚刚才来实习不久，碎碎叨叨的边给凉夏包扎边吐槽。
　　许是到了半夜，没出现什么意外情况，小护士经过这么一遭，跟凉夏亲近起来，拉着凉夏分享最近看到的新消息。
　　“娱乐圈新晋小花疑似与神秘男友现身机场”直窜热搜第一。
　　下面评论一水的再打听男方的消息。
　　下面很快有了科普视频，是一段财经采访，刚刚不出不久，热度正大。
　　凉夏不经意一扫，难得愣住，过往的回忆突然席卷而来，夹带着很多她本来以为已经模糊的记忆蜂拥而至。
　　采访镜头中的江涉，少年完全长成了男人，西装革履，白衬衫一丝不苟的扣到最上，发言有条不紊镇定自若。
　　“之前在国外新闻上看到过。”小护士还在科普。
　　“年轻有为，手段狠戾，雷厉风行。”
　　“大家都这么评价江总。”
　　江涉回来了。
　　凉夏猛然起身，眼前再次发黑，头晕目眩地稳不住身体。
　　手中的玻璃杯脱手而落。
　　随着僻里啪啦的声音，凉夏坐倒在地。
　　摁在地上试图撑住上半身的左手扎进了不少碎玻璃渣。
　　突然的疼痛让她登时清明不少。
　　小护士手忙脚乱的吓了一跳，见她的左手沾着一掌心的玻璃。
　　鲜血正往外流。
　　连忙帮凉夏止血处理包扎，凉夏呆愣愣的没管处理的怎样。
　　第二天交班，导师注意到，凉夏向来情绪起伏不大，这次情况显然完全不同，也没问是什么私事。
　　见她这个样子也不适合继续工作，破天荒的给了凉夏多了一天假，但要求后天上班必须把状态调整过来。
　　凉夏点头应下。
　　回到租房，凉夏整个人像是泄了气。
　　拿出手机看了看热搜，热度正好，高高的悬挂在榜单第一。
　　凉夏讽刺的笑了笑，自己这么长时间的坚持，忽然没有了意义。
　　随着时间的推移，江涉这个名字，最终还是离自己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