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与诸神之诗》星空晓

23、水御之球 Aqua Sphere

　　眼见那股可怕的气流再次汇聚，墨寻着急地将视线投向艾华斯。
　　“校长！”
　　“不行噢。”艾华斯却懒懒地坐在台上，好像对决场上发生的事都跟他没关系似的。
　　“我说过的吧，只要他们没人认输，这次对决就没有结束。”
　　“可是这样下去学生们的安全——”
　　“如果真的撑不下去的话，总会有人先认输的。”艾华斯耸了耸肩。
　　“校长！”
　　面对墨寻的怒吼，艾华斯眼皮也没抬一下，一副撒手不管的样子。
　　可恶！
　　墨寻心底里把他咒骂了无数遍，不得已地转头去劝龙星炎。
　　“龙星炎同学，你就认输吧，何必为了一时意气而拼上性命呢？”
　　银发少年此刻身上划开了无数道口子，校服上面到处都染了血迹，更不用说在刚才还大吐了好几口鲜血，内脏必定已经被气流震伤，然而到了这个份上，他依然狠狠地咬着牙。
　　“不可能！”
　　一个两个都这样吗？
　　墨寻无语，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看到这僵持的场景，待在7班区域里的邢月终于坐不住了，她三步做两步走到过道，上身仰出栏杆之外，朝着场内一顿大骂。
　　“龙星炎，你这个臭小子，赶紧认输！你有没有想过你奶奶！她年纪都这么大了，你是想活活气死她吗？！”
　　听到“奶奶”两个字，龙星炎眉头跳动了一下，但他依然神色倔强，双唇紧紧闭着。
　　“大哥，别倔了，输了就输了吧……”
　　“是、是啊，反正刚刚已经输给了洛蒂……就算再输给夜子凌，大哥永远是我们的大哥。”
　　两个小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伏到龙星炎身边，看到他浑身是伤，都忍不住双眼通红，已经快哭出来了。
　　“你们当我……是大哥……就别让我认输！”
　　龙星炎的气息已经相当微弱，一句话都不能说完整，可是仍犟着一口气，死也不肯低头。
　　邢月看龙星炎软硬不吃的态度，心里急死了，她只好转向夜子凌。
　　“夜子凌！我知道龙星炎平时一直欺负你，所有事情都是他的不对，但你们都是同一个班上的啊！算是我求你了，不要再动手了！”
　　邢月着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可是场上的黑发少年依然表情冷漠，手背的符号光耀闪烁，丝毫没有要停止攻击的意思。

　　“我、我们也求你！”
　　尤喻第一个跑到夜子凌面前，急巴巴地跪下在他面前磕头。
　　“平时都是我们不对，我求、求你放过我们大哥！”
　　夏湾也看向夜子凌，他咬了咬牙，也在尤喻旁边跪下。
　　咚——！
　　圆滚滚的身子在地下砸出一声大响，画面滑稽得很，但是在场却没有一个人笑出声，所有人都静默下来，内心百感交集。
　　其实，平日明里暗里欺负夜子凌的，又何尝只有龙星炎他们三人？
　　排队时有意无意地推撞，魔法实践课练习时故意下重手攻击，烧毁他的储物柜，撕烂他的课本……几乎每一个人都讨厌他、看不起他。他们都是靠自己努力才考到高分，挤破头才能进入全城最好星澜学院，而这个F级，明明没有任何魔力，却仅凭着父母的关系就能走后门进来，他们觉得很不公平！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他们真的没错吗？他们真的站在正确的那一方吗？今天在这对决场之上，夜子凌证明了他的实力，远远超乎他们所有人，是不是只要他一不高兴，他也可以任意报复他们、蹂躏他们？
　　扪心自问，如果夜子凌拥有的是像伊雪无、风凛然那样的家世背景，他们真的有这个勇气去欺凌他吗？难道不是正因为不敢去招惹真正的势力，他们才把心里的怨气全数出在一个父母都不在国内、毫无反抗能力的同学身上吗？！
　　可是现在反思又有什么用？
　　在场的一个个学生的心里，不禁都充满了绝望。
　　等到夜子凌真的有能力一个个报复，他们有真的有还手之力吗？看看那个重伤倒地的龙星炎，这便即将是他们的下场！

　　“夜子凌，以前我们仗着等级比你高，一直羞辱你、欺负你，千错万错，今天我们两个就代大哥还给你。”
　　夏湾已经完全失去了平时凶狠嚣张的样子，神情充满了认真，他在地面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只要你肯放过我们大哥，我们两个一定会记住这份恩德，日后做牛做马！”
　　说完，夏湾便在夜子凌身前一个接着一个磕头，额上的皮肤很快被擦伤，流出血来。
　　“对，做、做牛做马！”
　　尤喻也跟着结巴地应着，跟着夏湾一起磕头。
　　不远处的洛蒂看到他们这般模样，手摸着下巴，脸上露出深思。

　　“你们两个……求他作甚！”
　　龙星炎看到两个小弟跟敌人磕头的一幕，气得几乎又要吐出血来，他憋足了一口气，向他们喝道：
　　“别把我的脸都丢尽了！你们要是敢再磕头，就别认我这个大哥！”
　　“大哥！”
　　“大哥！”
　　两个小弟这次真的要急哭了，两只眼睛都泪汪汪的。
　　墨寻叹了一口气，转向夜子凌，“夜子凌同学，现在他们都磕头认错了，就算以前有再大的不是，看在这份上，还有我们这几个老师的面子上，听我的，算了吧。”
　　“认错？”
　　然而，黑发少年的嘴边却划过了一抹嘲讽的笑，他指了指倒在地上的龙星炎，“你觉得他像是在认错的样子吗？”
　　“呸！”龙星炎啐了一口，吐出来的却全是血。
　　“想让本大爷低头，没门！”
　　“是吗？”夜子凌脸上没有什么波动，他举起右手，手背上面的符号又重新开始闪现光耀。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夜子凌，你别太过分了！”夏湾怒喊。
　　“我、我不会让你伤害大哥的！”
　　这时，两个小弟都像老母鸡护住小鸡一样，将身体牢牢地挡在了龙星炎前面。
　　墨寻看着这一幕，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挪到三个学生前面，双手架起了防御的阵势。
　　原本，如果校长愿意出手，他的魔法能力必定可以阻止夜子凌！但是现在，就算是硬着头皮他也得自己上了！
　　“夜子凌同学，你收手吧，我不会让让你伤害其他学生的。”
　　“如果我不肯呢？”
　　“那你的对手就是我。”
　　墨寻的眼里对夜子凌满是失望，“夜子凌同学，你还这么年轻，能力又这么强，未来肯定有大好前途等着你，为何非要做得这么绝呢？”
　　他做得绝？
　　看着眼前这几个人，全部都在拼命维护龙星炎的样子，夜子凌差点大笑出声。
　　——可是如果笑出来的话，眼泪一定也会涌出来吧？
　　他想道，心里幽暗一片。
　　那个无底的黑洞仿佛再次出现，将他所有的知觉都吞噬，只剩下一副麻木的驱壳。
　　现在他是才是恶人了吗？
　　就因为他不肯配合他们演出“坏人认错、好人原谅”的戏码，所以他反而成为了恶人了吗？那他这十几年来承受的一切又算什么呢？他经历过的所有痛苦又算什么呢？
　　所有的事情，真的可以凭一句话就能轻飘飘地结束吗？
　　……那他夜子凌，又算什么呢？

　　“主任，我不想伤你。”
　　他看着墨寻，语气淡漠，没有丝毫的温度。
　　“只要是在我眼皮底下，我就不能让学生们受伤。”墨寻的眼神非常坚决。
　　夜子凌嘴边划过了一丝笑，眼底有什么情绪在剧烈震荡着，“主任，看得见的伤害，你会阻止——”
　　夜子凌抬起右手，对准了墨寻身后的方向。
　　“那我问你，看不见的伤害呢？”
　　——这个世界里存在着多少不公和丑恶，不会暴露在阳光底下，而是藏在阴影的角落里，人们都看不到它们，但是它们却真实存在着，一天天地腐朽、发臭……谁会来维护那些不幸的人，又有谁会替他们出头？
　　此时正当正午，金色的阳光倾泻下来，覆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身上，他们沐浴在阳光里，像一帧帧的画，展现着他们生动的欢笑和悲伤。
　　可唯独只有他，永远都活在黑暗里，他的哭和笑都在阴影里消逝，没有人看到。
　　所有的温暖和光明，也永远也不会照耀在他的身上。
　　就让他心里那个无法填满的黑洞，把他所有的不甘、怨恨、痛苦……还有愿望，统统都埋葬掉吧——
　　“冥河的叹息。”
　　夜子凌声音很平静，没有任何起伏，好像所有感情、温度都已经消失掉一般。
　　嘣——————！！
　　地底下凌厉的气流再次涌出，撕裂了岩层，像一道雷电劈在空中，冲击的震荡传递到广场的每一个角落，让所有人都头皮发麻！

　　“不要！！！”
　　看到这一幕，邢月恐惧地大喊。
　　墨寻一惊，其实他根本没有能够制止住这股可怕气流的把握，作为教导主任，虽然他的实力在学院所有教师之上，但也仅是S级的水平，跟和校长艾华斯、还有魔法协会里的那些传说级魔法师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而夜子凌……如果星盘石的检测数据没错，他拥有S级以上的魔法实力！
　　若是这个少年真的倾尽全力发出攻击，最坏的情况，他不仅没办法保护好这几个学生，说不定连自己也会搭上！
　　呵……墨寻在心里苦笑，闭上了眼睛，没想到他堂堂一个主任，最后竟然会败在一个学生手里。
　　“水御域之球「Aqua Sphere」——！”
　　当那道气流即将要劈下来时，墨寻面前忽然幻化出了一个巨大的能量水球，挡在了他的面前！
　　气流劈入水球，好像打入了柔软的棉花糖一样，凌厉的力道消散，在球内划出一道道水流。
　　“是穆清！穆清出手了！”
　　立刻有眼尖的同学大喊。
　　“不愧是来自魔法协会的，竟然挡下了这么可怕的攻击！”
　　就算隔着远远的距离，学生们都感受到了夜子凌那道气流的震荡，要是直接打在他们身上，肯定就一命呜呼了！
　　众人看到，原本在主席台上的穆清已经跃入到对决场上，他的手上正闪现着水系魔法的蓝色光芒！
　　“这位同学，点到为止吧，没必要伤及性命。”
　　听到他的话，黑发少年依旧神色漠然。
　　“——「Styx’s Breath」.”
　　夜子凌口中再次念动招式。

　　轰——！！！
　　穆清、墨寻、还有龙星炎三人附近的地面都猛然爆裂，而那原本浮动在空中的水球被强烈的气流震荡，瞬间溃散开，化为了无数的水滴，溅落到地面！
　　穆清内心一惊！
　　糟了！这是AOE技能，“水域之球”只能单体防御，根本不够用！
　　穆清心里着急，他欲凝聚魔力幻化出大范围的“水流之壁”护住所有人，可是这需要一定时间的耗魔才能成形，眼见那无数道凌厉气流已经快攻到眼前，他根本来不及！

　　而此时围坐在广场的学生们也都发现了——穆清没有足够的CD时间。
　　局势已定！
　　有一些胆小的学生已经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不忍直视这残酷的一幕，如果连传说级的魔法师都不能阻挡夜子凌，还有谁能制止他呢？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的内心里都充满了绝望。
　　“子凌！”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凝固！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淡橘色长发的少女冲过来，紧紧地从背后抱住了夜子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