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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贪恋之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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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琛王府中,阿言立于琛王面前正一五一十地交代着玄狐王近日的举动。
“他当真每日都在寝宫内与王妃下棋为乐?”琛王质疑道。
“奴婢亲眼所见。大王除了每日下午都要去找青隐外,其它时间都在寝宫陪着王妃。”
琛王百思不得其解,新王正值大好年华,却不问朝政,整日只知享乐,竟不计前嫌,容忍他继续把持朝政手握大权。不知这新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难道果真如此中意这大安来的公主?”
“平日里看着大王对王妃的确很是用心,膳食送晚了都会对我们下人大发雷霆。只是……”阿言继续阐述着事实。
“只是什么?快说!”琛王已失了耐心。
“只是大王让王妃为他试毒,好像对她的死活也并不是太在意……”阿言自己也百般迷惑,不知该如何下定论。
“废物!本王让你好生观察,你竟连大王对王妃什么态度都探查不清!留你何用?!”琛王暴怒。
“奴婢该死,奴婢愚钝……但大王确实对王妃阴晴不定,心思着实难以揣摩……”阿言吓得忙跪地解释。
“罢了!想来这新王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又岂是你这种人能参得透的。你下去吧!”琛王摆摆手,觉得自己属实失策。
阿言难掩失落,起身欲走,却又被琛王叫住。
“等等!”琛王从怀里掏出一枚发簪,又和颜悦色道,“这是少爷托本王给你的,收好。”
“谢谢王爷!谢谢少爷!”阿言接过发簪,喜笑颜开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王府。
“你还要躲到何时?”琛王朝着门外佯装恼怒地喊出一声。
“父亲,你何时发现的?”玄冰调皮地从门外跳了出来,面露尴尬地走到琛王面前。
“就你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为父我若连这都察觉不到,怕也活不到现在。”琛王用手指点了一下玄冰的额头,又带了满脸的宠溺道,“说吧,为何偷听?冰儿对为父与这新王之间的恩怨有兴趣?”
“才没有,你们那些破事儿我才不关心!冰儿就是想父亲您了!父亲成日里操心国事,都没空陪我……”
“你不是忙于练箭吗?怎么今日突然想起父亲来了?”
“一提射箭我就烦,父亲养的那帮将士一个个都是草包,没有一个是我的对手,这样下去,我的箭术还怎能有所长进?”玄冰嘟嘴不悦。
“哦?我的冰儿都这么厉害了?那不如来场春猎如何?玄峰脚下的冰雪也已融化,正是珍禽异兽出没的好时节。”琛王饶有兴致地提议道。
“春猎?都有谁去?”玄冰漫不经心地问着,似对这提议并没什么兴趣。
“该去的都得去,一个也不能少。”琛王脸色阴沉片刻,又倏地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来,“一定会很有趣!”
“可是,我只想父亲您能多陪……”
“好了好了,知道啦,为父还有要事要办,改日再陪冰儿。”玄冰刚坐于父亲腿上撒娇,可话才说到一半便被打断。
见父亲这就要忙于公务,玄冰只好起身,欲悻悻离去。
“冰儿可要记得好好准备一下春猎的事,到时候定有好戏可看!”琛王嘱咐道。
“哦……”玄冰失落地应道,回头看了一眼已埋头处理要事的父亲,深眸有些闪烁。
……
翌日清晨,玄天殿外集满了文武百官,带头的便是琛王,吆喝着要请大王上朝处理政务。
其中一长胡子老臣打着哈欠悄声对琛王道:“琛王天不亮便把我等叫来此处,就是为了给大王施压让其亲政?”
“怎么,元丞相如此不甚积极,这是不愿让大王亲政不成?”琛王质问道。
“哪里哪里!老臣自是支持大王亲政的……”元丞相忙表明态度。
“哦?既然元丞相这般支持大王,那便是对本王的代政有所不满了?”
琛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吓得这元丞相脸色大变,忙解释道:“岂敢!岂敢啊!老臣对琛王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啊!”
琛王瞪了元丞相一眼,便对着身后一众大臣喊道:“站得如此乱糟糟,呜呜泱泱成何体统!都给本王把队排好了!看好自己的位置,免得一不小心被冲撞了,自己性命不保不说,还恐会危及无辜!”
话音刚落,众人皆清一色在琛王身后排成了长长一队,琛王这才露出了满意之色。
寝宫内,云舒听着外面的动静,又看着还正懒洋洋躺于床榻之上的玄狐王,一阵唉声叹气,不住地在殿内踱来踱去。
终于忍不住道:“我的,不,我们的仇人就在门外,大王就任由他这条疯狗这样叫嚣吗?”
“既知是疯狗,又何须理会?让它在它该在的地方叫便是了。”云启淡然道。
“可是总该做点什么吧?”云舒心有不服,“他都要你亲政了,你为何还藏着不出去?亲政后不就离扳倒他不远了吗?”
云启轻笑一声,只摇了摇头。
“大王笑什么?”云舒不明所以。
“路遇疯狗,声称要把它口中心爱的骨头让于你食,王妃可信?”云启起身,似忽来了精神。
“那自是不信!”此话脱口而出,云舒顿时恍然大悟,黯然失色道,“恐它非但不会真让于我,且还会反咬我一口吧!”
“王妃果然聪慧!”云启嘴角微微扬起。
“那当如何?”云舒顾不上仔细品味玄狐王的夸赞,忙追问道。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待鹰雏羽翼丰满,猎物自能收入囊中。”云启走向那日日不离身的鹰雏,温柔地抚摸着它的羽翼,眼神充斥着杀气。
待日上三竿,门外候着的老臣们都累得头昏眼花站立不稳,云启才终于破门而出,佯装恼怒道:“孤在睡梦中隐约听得有阵阵犬吠,搅了孤与爱妃的美梦,原来是你们这群废物!不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吗!”
众人见大王暴怒,纷纷吓得跪地求饶。唯有琛王无动声色,上前道:“大王息怒!臣确有要事,久不得与大王相见,只得出此下策。”
“说。”云启斜视着,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
“大王登基已久,臣若再继续掌管国事,恐会惹来众人非议。还望大王接管朝政!”
“孤接管朝政……”云启轻语,转而又嘶吼一声,“那还要你何用?!”
强大的玄力将琛王拽到云启的面前,一只手掌猛然扼住了他的脖颈,使得他再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痛苦地瞪着双眼。
众人纷纷跪拜为琛王求情。
“琛王劳苦功高,求大王手下留情!”
“求大王手下留情!”
……
阵阵呼声中,云启佯装不得已愤然收手,琛王瞬间倒地,一阵狂咳。
“谢……谢大王……不杀……之恩!”
“一条狗而已,还不配脏了孤的手!记得做好分内之事,莫要事事都来烦孤!”云启羞辱着,语气里尽是不耐烦。
“是!臣等……告退!”琛王脸色铁青,暗暗攥紧了双拳:今日出师不利,不但没达成目的,还被这小子狠狠羞辱了一番,着实憋屈。
众臣正欲起身退下,云启又忽地转身道:“慢着!”
众臣又赶忙跪倒,准备继续听训。
“孤这些时日总待在宫里,甚是无趣,众爱卿想些好玩儿的点子给孤。若能让孤满意,定有重赏!”
听闻此言,琛王铁青的脸上如升起一轮红日,窃喜道:“臣正有一拙见,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云启不耐烦道。
“近日天气回暖,玄峰脚下冰雪消融,珍禽异兽时有出没,正是春猎的好时机啊!”
“春猎?听起来还不错。那明日便去春猎!就有劳琛王亲自去安排了!众爱卿都带上家眷前去参加,人多热闹,想必会更有趣!哈哈哈……”
……
寝宫里的云舒听着外面的动静,知晓琛王被玄狐王如此戏弄,心中竟对这玄狐王生了些许好感出来。
“大王您是故意的吧?”见玄狐王从门外回来,云舒迫不及待迎上前问道。
“故意什么?”
“故意说想要出宫,故意要他提出诸如春猎的建议啊!然后在宫外趁乱找机会杀了他!”想到有了报仇的机会,云舒已开始兴奋。
“王妃想多了。”云启淡淡一声。
“难道不是为了杀他?”
“他还不能死。”
“为何?”
“琛王在朝堂有众多拥护者,且拥兵自重,杀他容易,但他死了,还会有众多余党,不但不能服众,反而会引火烧身,祸乱朝堂,殃及百姓。孤要让他身败名裂,众叛亲离,生不如死。”
“引火烧身我不怕,祸乱朝堂我也不必怕,而殃及百姓……虽说是敌国的百姓,但毕竟也是无辜的……”云舒思忖着,动了恻隐之心。
云启知晓姐姐的心声,深知她的深明大义,眼里既有无限敬重,又满含着心疼。
“王妃放心,孤自会说到做到,定会助你报得血仇!”恍然间,云启欲拉过姐姐的手给予安慰,而抬手间又猛然清醒。
他不该如此,他如今是玄狐王,即便大可以大权在握,却偏偏再没了拥有姐姐的权力,即便他心里是那般难以割舍。
想到此,云启心中一阵隐痛,端起一杯茶水一饮而尽,似欲浇灭那心中熊熊燃起的贪恋之火。
云舒听到这般承诺,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暖流,似在暗夜里抓到了一只坚实的臂膀,从此可以依靠,不必再独自一人摸索前行。
而这感觉也只是存在了一刹那便被云舒及时扼杀——它太过危险,她险些忘了他是玄狐王啊!且是敌国的玄狐王!拥有无限的玄力,弄死她跟捏死一只蚂蚁无异,又怎会真心替她着想?不过是另有所图罢了!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她又开始想念她的阿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