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逃此劫》目了了

28、以身试毒

　　“试菜？”云舒纳闷，“上一秒还在说助我报仇，下一秒就要我为他以身试毒！这玄狐王果真阴晴不定，不可信赖！”
　　没错，云启确是故意如此说的，表面让她试毒，实则只是为了在对她好的前提下依旧使她觉得他这个玄狐王对她无意。
　　听到这样的心声，云启的嘴角闪过一丝满意的笑，见云舒未动，继续添了一把火道：“怎么？连这点胆魄都没有？还如何与孤为伍？！”
　　“试便试！有何不敢？”云舒自知自己没得选，只好硬着头皮上。
　　玄狐的饭菜与大安的大相径庭，云舒在驿馆下榻的那几日便已深有感触。只不过，那时仅是粗茶淡饭，现如今摆在她面前的尽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珍馐佳肴。
　　云舒不好一一盘问盘中都是何物，拿起筷子逐一试吃起来。不知是否是饿极了的缘故，云舒吃得津津有味，连带着各种主食也都试吃了一个遍后竟还意犹未尽。正欲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却被眼前的玄狐王制止。
　　“继续！”两个字说得冷冷冰冰，面具下正遮掩着的却是无比欣慰的面容。
　　“大王，都试过了，没毒，我还活着。”云舒也冷冷道。
　　“不够，继续试。”这么几口又怎能让姐姐吃饱呢……
　　“再吃可就要吃完了……”云舒提醒道。
　　“别人吃过的东西，王妃以为孤还会碰吗？御膳房里自然是有孤的备份。这些，都是王妃的。”
　　“备这么多只是为了试毒，莫非是怕吃得太少毒性不够？”云舒暗自猜想着，“想不到这堂堂玄狐王竟还是个谨小慎微的胆小鬼……”
　　云舒想罢，继续试吃，直到吃得盘中所剩无几，吃得她开始有些反胃，可怜巴巴地看向他，他才终于挥手示意够了。
　　然而，云舒还未来及松那口气，眼前这玄狐王却朝门外喊道：“汤！”
　　片刻，一侍女便端了一大碗汤来放于云舒面前，又逃也似的即刻退下。
　　“喝。”云启道。
　　云舒方才吃得快了些，此时正有些噎得慌，便端起汤碗来大口喝了起来。
　　汤一入口，云舒便感觉不对。这味道甚是奇怪，初尝起来是极甜的，而细细品味，极甜之下掩盖着的却是各种怪异的味道：苦若黄连，涩如青柿，还有一股酸臭……
　　更可疑的是，汤液所到之处，无不感觉一股火辣辣的灼烧之感。
　　“不好，有毒！”云舒自觉大事不妙，已身中剧毒。惶恐中，突然心生一计，“死也要拉上个垫背的！”
　　云启正埋头思索着什么，并未来及觉察姐姐的异常。恍然间，云舒已双手托起他的脑袋，猛然给了他一个深深的吻，并霸道地把一大口温热的汤水尽数渡进了自己口中才肯作罢。
　　“哈哈哈……”云舒起身狂笑，“黄泉路上能有玄狐王作伴，想必也不会孤单了！”
　　云启被云舒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搅得心慌意乱，忽听闻此言，才终于回过神来，明白了她的用意。便假装生气，步步上前紧逼道：“是吗？王妃还真是耐不住寂寞啊！”
　　说罢，云启轻轻挥手，云舒只感觉眼前一阵眩晕，随即失去了意识。
　　云启将云舒稳稳接住，打横将其抱到了床榻之上，并温柔地为她盖好被子，柔声道了一句：“夜已深，王妃好生歇息。”
　　云启随后也躺了下来，侧身看着熟睡的云舒，思绪翻滚如江海。
　　睡吧！这些日子云舒忧思劳顿，又加上中毒，让本就亏虚的身体变得不堪一击。
　　这汤药是他特意命大国师专门为其调制的。用了玄峰上几十种稀有名贵的药材，只是味道过于古怪，才不得不放入了大量的蜂蜜来遮掩。未承想竟让云舒生了误会。
　　“也罢，她本就该恨我的。有朝一日，若她知晓了我的身份，报仇时也不至于心里太过难受……”这般想着，云启合上了疲惫的双眼……
　　这是连日来他睡得最安稳的一夜。
　　人一旦有了目标，有了想要守护之人，便也有了活下去的力气。
　　云启接连数日都不问朝堂，日日不是憋在寝宫研究兵法，便是到国师苑苦学玄狐语，偶尔出门透个气也要随身带着一只鹰雏。
　　玄狐王不肯上朝，成日里不是在寝宫与王妃花天酒地，便是在国师苑与不着调的青隐玩物丧志……
　　渐渐地，这般传言已人尽皆闻。朝中重臣私底下虽议论纷纷，百般不满，却也不敢当面提出质疑——谁知道这玄狐王是憋着什么大招在后头等着他们呢！
　　就连云舒心中也生起了无限疑惑，堂堂一国之王，不该是日理万机分身乏术吗？怎奈何日日猫在寝宫里与她低头不见抬头见，甚是惹人厌烦。
　　说来也怪，经过这些时日的朝夕相处，云舒对他竟也不甚惧怕了。他除了脸上那张面具有些瘆人外，即便拥有一身玄力，也很少滥用，如此想来，和普通人似乎也没什么差别。
　　这日，云舒盯了潜心研究兵法的玄狐王半晌，终于忍无可忍，干脆豁出去道：“大王可还记得曾对我做过的承诺？”
　　一句话刚说出口，见玄狐王吃惊地盯着她看，突然意识到这话的味道有些不对，忙纠正道：“我是说……助我报仇！”
　　“来日方长，不急。”云启说罢，欲埋头继续读他的兵书。
　　“谁愿意和你这个魔头在一个屋檐下来日方长！”云舒被关在这鬼地方毫无自由，日日憋闷，度日如年，心里想的唯有早日报仇雪恨，恨不得马上去捅了那琛王。
　　“王妃这是又寂寞了？”云启明白姐姐的心思，却故意打趣道。
　　“寂寞？！”云舒无奈咬唇，“对！我就是寂寞！大王何时才能放我出去？”
　　“想出去？也不是不可以……听闻云大将军兵法了得，想必王妃从小耳濡目染，也定是得了真传。王妃若能把这个阵法解了，孤便放王妃出去。”云启指着几案上摆满了黑白棋子的棋盘道。
　　“当真？”云舒窃喜，自年少时在皇宫假山林遇刺以来，她已研究了多年的阵法，除了她那天才弟弟云启外，她还没输给过任何人。区区一个玄狐王，除了天赐玄力外，又有哪一点能和她的弟弟云启相媲美？
　　“君无戏言。”云启嘴角微微扬起。
　　“好！”云舒兴起，埋头解了起来。
　　可这阵法甚是古怪，破绽明明就摆在眼前，可每动周边一个棋子，便又成了死阵。一次次看到希望，却又将人一次次逼入绝望。
　　云舒埋头冥思了许久，始终没能找到正确的突破口。斟酌间，不觉脖颈酸痛难耐，云舒耸了耸肩，抬眸间，忽见天色已晚。
　　“唉，想不到这玄狐王还有点能耐……真是轻敌了……”云舒摇着头，挫败与失落与窗外晦暗的夜色一并侵袭而来。
　　殿内空空荡荡，玄狐王定是又去寻那青隐去了。云舒的肚子亦是空空荡荡，这玄狐的下人果真不好使唤，这个时辰了也不见有人来送晚膳。
　　云舒看着那被解成死阵的棋盘，腹中咕噜噜的叫声也似在嘲笑着她的无能，心中甚是烦闷：“凭什么？怕是他玄狐王也解不开！凭什么要拿他自己解不开的阵法来取笑我？凭什么他可以逍遥自在，我却只能一个人困于此处忍饥挨饿？”
　　愤愤不平中，云舒瞥见手心里那枚随影印迹。“不是说可以随时唤他过来吗？也不知是真是假，不管了，暂且试上一试！”
　　纠结片刻后，云舒终于对着那印迹不情不愿地轻喊一声：”夫君。”
　　“夫君。”正向青隐请教玄狐语的云启忽听得云舒一声轻唤，心里一紧，怕是又出了何事。
　　云舒紧盯着殿门，却一直未见有任何响动，怀疑是否是唤得声音不够洪亮，便又朝着印迹来了一句“夫君？”
　　四下依旧无人。
　　“夫君，夫君，夫君？”云舒连喊几声，还是不见玄狐王人影，于是懊恼道，“骗子！大骗子！”
　　“找孤何事？”声音忽从背后传来，吓得云舒一个哆嗦。
　　“还真的来了……”云舒此时竟因方才对他的误会而生了一丝丝惭愧，也不好再找他算账了，忙随口道，“饿……饿了。”
　　“来人！”怒目而视之下，殿门轰然而开，“为何不为王妃备膳？！”
　　“大王息怒！晚膳早就为王妃备好了，只是大王您吩咐过，王妃潜心于棋谱，不让奴婢们前去打扰……”殿外侍女们都吓得纷纷跪地不敢回话，只有那个叫阿言的斗胆道出了实情。
　　“还不快呈上来！”
　　“是！”
　　……
　　难得见姐姐胃口大开，云启不禁也有了食欲，拿起筷子欲与云舒一起用膳。
　　“别人吃过的！”云舒不愿与其共食，忙抢先动筷夹了一口菜放进口中，阴阳怪气道。
　　云启看了看云舒的双唇，拿起筷子不以为然道：“王妃可以不算别人。”
　　“那大王不怕中毒了？”云舒顿觉尴尬，却又不甘妥协，便故意挑衅道。
　　“有王妃在，怕又有何用？”云启凝视她的双眸，应得意味深长。
　　“我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大王气度不凡，那晚是我一时糊涂，见色起意，多有冒犯！绝非有谋害大王之意啊！”云舒气恼，竭力胡诌道。
　　“哦？那黄泉路又作何解释？”云启暗笑，故意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打趣着。
　　“黄泉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嘛！以表忠心，以表忠心！”
　　见姐姐编得如此辛苦，云启也不再继续为难：“好，看在王妃如此忠心的份儿上……”
　　“可能放我出去了？”云舒眼里升起一道光，抢先一步道。
　　“王妃多用些晚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