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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雪夜赴约 ...

  •   今夜下起了大雪,本就冷清的冬夜街道更是早早就空无一人了,可安逸杰仍站在那座花池前,大团的雪花落在他的手上融成冰冷的水滴,可他并不在意,就似感觉不到冷一样不停弹着吉他。
      对面的咖啡厅跑出来一个小妹,她戴着厚厚的手套,往吉他盒里放了几张纸币,又将手中捧着的一杯热饮递向安逸杰,“我们老板请你喝的,感谢你每天在这里弹琴唱歌,我们店里的生意都好了很多,谢谢你!”
      安逸杰停下了拨动琴弦的手指接过那杯热饮,温暖袭来,确实舒服很多。“谢谢。”
      “已经很晚了,我们也要关店了,雪下这么大,你不回家吗?”小妹闪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抬头看向安逸杰,脸颊红红的,不知是冻的还是怎么。
      “不回。”
      “哦。”
      琴声继续,小妹听了一会就被叫回了咖啡厅,不一会咖啡厅里的灯也熄灭了。
      天地间是一片茫茫的白,即便没有扩音器,琴声在万籁无声中也是清脆悠远的。卫凌浩急急地跑,琴声越近他的心就越慌。昨天和人家说好了今晚见的,可那时候他忘了今天要排练,他又没有人家的联系方式,只能在排练结束后的第一时间就往这条街奔过来。
      厚厚的积雪掩埋了路上的砖石,他又跑得太急,一个不慎就栽倒在地,糟糕的是额头还撞到了石阶上,可他顾不得痛,连忙爬起来继续往前飞奔,终于跑到了那座花池旁。
      安逸杰听见动静转过头来,看清来人时不由得愣了愣。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卫凌浩双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就像被人追了一样,在大雪纷飞的冬夜里,他的鬓边竟淌下了汗水。
      “你怎么了?”安逸杰看着他的样子赶忙放下吉他迎上来,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按在卫凌浩的额头上,“怎么流血了!”
      “啊?哦,刚刚跑太快摔了一跤,没事。”卫凌浩想抬手去碰自己的额头,却被安逸杰用手拦了。
      “嘶——”
      安逸杰以为自己碰疼了他,急忙放轻了手,用纸巾轻轻蘸去他额上的点点血迹。
      修长的手指不经意地碰到了卫凌浩的额头,让他打了个冷战,他扯下安逸杰的手,见那只手已经被冻得微微发肿了,“这么冷的天,怎么不戴手套啊!”说着摘下自己的手套就往他手上套,“吉他弹得这么好,怎么不知道爱护自己的手!”
      卫凌浩说着,脸上竟带了几分愠色,让安逸杰觉得自己确实做错了事,可转念一想,这好像跟卫凌浩并没有什么关系,反倒是他来晚了,害自己在大雪天里挨冻,该生气的不应该是他吗?
      “这么晚了,你快回家吧。”卫凌浩抬眼看安逸杰的头顶,见他发丝间都结了小冰碴,他轻轻叹了口气,把自己厚厚的毛线帽子摘了下来往他头上戴,“你不知道冷的吗?”
      安逸杰虽然很不习惯这种莫名的关心和照顾,但看着卫凌浩真挚坦荡的眼睛,他还是接受了他的手套和帽子,却又刻意语带冰冷地说:“为什么来晚了?”
      “今天要排练,租的排练场地零点才结束,场地费挺贵的,所以……”卫凌浩越说越小声,他舍不得那点场地费,却放了人家鸽子,还是在这种冰天雪地的寒夜里,主要是他也没想到这大雪天的,安逸杰居然坚持到现在。
      安逸杰抬腕看了看手表,现在是零点十五分,他又把卫凌浩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从额头上的伤口看到膝盖上的破洞,随即明白了。他缓了缓脸色,摘下手套拿出手机敲击了几下后递给卫凌浩看,“这是我的号码。”
      “嗯?”卫凌浩反应了一瞬后立刻拿出手机拨了这个号码,“这样有什么事我们就可以联系了,省得着急。”
      他仔细地存储着号码,安逸杰却暗忖,只见过两三面的人,大概也没有什么事需要联系,他都不懂自己为什么会主动给出号码。
      大雪渐停,皎月高挂,卫凌浩今天没听到他的琴音,觉得很是遗憾,可时间实在是很晚了,气温又太低,他便不好意思再缠着人家。
      “那……我走了,你也回家吧,天太冷了。”
      安逸杰没有说话,而是转身抱起了吉他,刚刚戴了一会沾染了卫凌浩手温的手套,他的手暖了很多,拨动琴弦时更加灵活流畅。
      “也许你在忍受孤独/也许你在畏惧黑暗/但请睁眼看看这灿烂的世界/阴霾不再伤痛痊愈/我想再次看到你开心的笑/像我期盼的那样开心的笑”
      安逸杰静静地唱着,卫凌浩没有再去注意和弦的编排和精湛的指法,他只是默默端详那张俊朗的脸庞,仔细看着那副初见时让他觉得神似方晓的眉眼,他十分清楚,安逸杰不是方晓,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会是方晓,安逸杰就是安逸杰,在这寂静无人的寒冷冬夜里,他心里的温暖与安宁,是安逸杰给他的。

      “你外面有狗了?”严乐时坐在出租屋的客厅沙发上,一边擦拭着贝斯一边对刚刚回来带着满身寒气的卫凌浩说。
      “哈?”卫凌浩被问得一头雾水,他换了鞋子,掸了掸身上的冰碴后脱掉了外套,“他们俩睡了吗?”
      “回来就睡了。”严乐时斜眼瞟着他,满脸地怀疑,“谁像你天天跟打了鸡血一样,也不知道外面有什么在勾搭你,让你一连三天都后半夜才回来,谈恋爱了?”
      “别胡说了!”卫凌浩无奈地摇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有心思谈恋爱啊,再说了,就算我想谈,也得有姑娘看得上我啊!”
      “那你这三天大晚上的都去干吗了?”
      看着严乐时一脸的担忧,卫凌浩无奈地笑了笑,“你别瞎想,我不会堕落到去‘卖身’的。”
      “看看看看!不打自招了!”严乐时的脸绷得就像快断了的琴弦,“说,卖给谁了!”
      “哈哈哈——”卫凌浩被他的表情逗笑了。
      “你还笑!”严乐时扯过卫凌浩的胳膊,用指尖戳着他的额头,把卫凌浩戳得直哎呦,“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带着一脑门的伤,裤子都破了,手套帽子统统不见,你不会被强了吧!”
      “严大哥,收起你惊人的想象力好吗?”卫凌浩都无语了,“伤和裤子是路太滑摔跤摔的,手套和帽子送人了。”
      “送谁了?”
      “你怎么跟我爹一样!”卫凌浩勾过严乐时的脖子,“年纪轻轻不要爹味这么重,小心找不到老婆呦!”
      “滚吧你!”
      看着卫凌浩收拾停当准备睡觉的身影,严乐时隐隐担忧了起来。

      街头表演原本是安逸杰在夜晚无聊时用来打发时间的一件事,他并未从这件事中获得多少满足感,更谈不上赚了多少钱,每天那些来自陌生人的各类眼神中不乏欣赏、赞叹甚至崇拜,但于他而言都是过眼云烟,没有在他心上激起什么波澜,但是这几天他难得的有了不错的心情。
      在他看来,卫凌浩是个有故事的人,他在听他弹琴唱歌时会流露出思绪飘忽、沉浸神游的表情,这种表情的背后往往藏着伤痛、无奈,之后又在一个淡淡的微笑中有一瞬间的释怀,安逸杰知道他并不是真的释怀了,因为过后他依然会露出那种表情,似乎在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表演者与观赏者应当是影响与被影响的关系,观赏者往往会被表演者所表达的情感牵动,从而引起共鸣。可安逸杰却发现,与他仅仅见过四次面的卫凌浩会在无意间左右他的情绪,当卫凌浩陷入沉思或者可能的悲伤情绪时,他会即刻改变和弦甚至节奏以吸引他的注意,在他的表情和缓后他的指法也会随之潇洒起来,等他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他已经这么做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这非常的不对。观赏者只是来去自如的看客,作为一个以作品倾诉内心的创作者,却被看客的情绪影响作品的呈现,甚至被牵着鼻子走,这在他看来是犯了大忌的。
      可是转念一想,卫凌浩似乎与别的看客不一样,虽然他们并未有过深谈,可他感觉卫凌浩能听懂他的歌,听懂他的琴,对他的创作有很大的兴趣,不然也不会一连四天都在寒冷寂静的街道陪他到深夜凌晨。
      拿过那顶毛线帽,额头的位置还沾染了两三点血迹,他想起了那人呲牙咧嘴的模样,不知他跑得那么急是不是为了赴与他的约,但其实那根本不算个约定,卫凌浩本可以不当回事,而自己也本可以只把那当成过路看客的随口一言,可卫凌浩为自己的迟到连连道歉,自己也在半个晚上的等待中动了一丝气恼,他们竟都把这个约定当了一回事,而上一次被人牵动情绪是什么时候,他已经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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