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念》唐苏娆

6、终局

　　李祁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变得昏暗，她错过了去小镇的票，她慌忙地整理好自己就往祁去，店里的女孩浅笑着问她，不是明天才回来吗，又递给她了一张字条，上面的字是，三个她大概猜的到的一句话，对不起，她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她想要的好像高晖已经给过了，可这三个字，她平白的觉得难过的要落下泪来。

　　店里的女孩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又说到，他很奇怪在店里待了很久，买了一颗心还给你留下了一张字条，看上去有点可怜，是前男友吗？说着把那颗银色的心也交给了李祁，摘下店服准备下班了。

　　李祁握着那颗心，轻声笑了一下，挂在了五帝钱的旁边，她沉默地收拾着店里的杂物把门锁上，她疯了吧，她竟然想见高阳一面。

　　天边的落日将沉未没，云海被渲染成昏黄的橘调，她望着成桶的玫瑰花，苍白地笑了一下，她要无爱无恨的度过余生。

　　李祁还是过着正常的生活，上课，偶尔出去玩，只是她把那张海报折好带回了家没有让它住进垃圾桶。

　　三个月后，高阳落地曼彻斯特，他打车到了祁，店员好像对他没有印象了，他看见了挂在五帝钱旁边的心，买了一桶玫瑰，让店员带给李祁，店员有些不解地看了他很久才恍然大悟地说，是你呀。

　　高阳坐在台上，侃侃而谈，心里酸涩的要命，李祁出去玩了，大概两周后才会回来，前几天刚走，等他走在落日大道，坐进了祁对面的咖啡厅，直到店面变得漆黑，也没有人回来，他还是待了两天才走，这次却除了一桶玫瑰什么都没留下。

　　其实李祁第五天就回来了，躺在床上犯懒收到了她信息，图片上是一桶娇艳的玫瑰，盛开的刚好，女孩问她，真的不认识那个中国男人吗？等她到店里，那桶玫瑰被摆在了银色心的下面，李祁把玫瑰插好，给女孩放了一天假，从盛日等到日月星稀。

　　李祁突然松了口气，她不知道要跟高阳说什么，她也不想惹怒高晖，索性就不见吧。

　　第二年的冬天的初雪，李祁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高晖，恍如隔世，高晖的眼睛还有些红肿，是看见她就落下了泪，她沉默地站在他的面前，隔着被雪花遮挡的昏黄的灯光。

　　李祁沉默地看向他“余阳，好久不见。”还是她先开了口。

　　高晖走近她又停在了原地苍白的笑了笑“好久不见，李祁。”他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对不起。”

　　李祁突然觉得可笑极了，轻佻地看着他“你们到底还要道几次歉，才肯放过我，高晖。”那双眼睛泛起泪光，她带着高晖进了一家酒店，熟练地点了两瓶酒给自己倒上，连窗帘都没拉上。

　　她坐在了地上，靠在沙发上，喝了一口酒，才敢看向高晖那双沉默地黑眸，她伸出手摸了摸高晖的额头轻声说“你还在发烧，余阳。”高晖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可我等不了了。”

　　李祁沉默地点上烟，她看向窗外纷飞的雪，一时间分不清身处何地，脑海里翻涌的绿意，寂寥星空下，她望向高晖的神情有没有一点乞怜。

　　李祁喝了口酒，雾雨沉沉的眼眸又闭了起来低声说“高晖，我们别再纠缠了，现在的都过去了。我只贪财，不敢要心，我要不起。别脏了你的手。”李祁喝了一口酒又吐出了烟雾，玫瑰薄荷味的，袅袅娆娆地像一场细密的雨，看不清她眼睛里的神色，暗淡的无光的轻讽的。

　　李祁起身背对着他“太晚了，余阳。”她打开了门离开了。

　　高晖站在她面前，飞了28个小时，邋里邋遢的像个流浪汉，连西服都来不及换，只是因为他听到了那一点她的真心，还有高阳来过了，他不知道他们在匆匆之间的擦肩相错，他不知道李祁花了多少力气跟他道别，多少力气挑骨剃肉，从心上抹去一个人，怎么会比高阳少，她不明白他的心，只得听他的话，再不相见了。

　　高晖望着她的背影，苦笑了一下，才缓慢地起身跟在她的身后，两个人沉默地走到了学校里，李祁在经过高阳的海报时停了下来，看向高晖，难过的眼睛里要下一场淅淅沥沥的大雨。

　　李祁苦笑了一下，抬起手整理他的衬衫，捋平那段褶皱的纹路，她还是舍不得不哄他，但好像也没那么难捱了，好像此今一别，在不相见了一样。

　　学校灯火通明，是他特地挑选的只一面就觉得适合她，可今天却到了再不相交的地步。

　　高晖微微低下头，颗粒大的泪珠掉下，李祁叹了口气伸手接住“余阳……”带了些疲惫和无可奈何。

　　高晖微微低下头，黑色的大衣遮掩不住的单薄，他扬起唇角带着一点笑意，孤寥的灯光下，明明还带着粼粼泪影，高晖强撑着身子，僵直地拉起她覆在脸上的手低声说“是我的错，怎么才想明白。不怪你，平白错过，是我自贱又要强求，只是祁祁……”他的唇瓣开开合合瑟缩了一下“你多保重，往后……”

　　他伸手替她理顺发丝“再不见了…是我折腾的…怎么又瘦了？”高晖缓缓低下头，伸出手，李祁踮起脚抱了一下，没去管他眼里凄楚太过的神色，她的唇瓣有些上扬，轻叹着逗弄他“高阳好像还挺喜欢我的，你真的没关系吗？”怀里的人颤抖了一下，又摇了摇头“李祁，你配得上你想要的一切。”而我爱你。

　　李祁也落下泪去，迟迟地没有松手，大概两个人都知道这是最后，像一场延迟过后的电影缓慢的播放。

　　李祁松开手，那双黑眸里带着一丁点儿的笑容，侧过头，苍白的脸一半被隐匿在暗红的围巾中，对他说“再见，高晖。”她微微低下头，泪珠止不住地落下，溅湿了刚刚铺起的雪，她微微垂下眼睫轻声说“别哭，余阳，别让我舍不得。”最后的告别被北风吹散消匿在风里。

　　高晖的泪落得更急了起来，有缘无分，怎么善终。

　　两年前没写下的结局成了终局。

　　离高晖离开已经有几个月了，他们还会在通讯录上联系，多数是高晖发的一些图片，李祁偶尔会回复几句。

　　李祁看着渐晚的天色，去party赴约，她其实不太爱参加一些太过热闹的活动，但是女伴两个星期前就预约了时间，只说是惊喜，都是熟人，等她到场的时候，才发现没有什么人，女伴匆匆发来了道歉信让她等一下，她坐在酒店房间的客厅里，桌上的红色玫瑰昳丽地让她突然想要落泪，男人从薄纱遮挡的露台后走出来，她的眼泪还未落下就被拭去，男人身上的话梅味甜的发苦，声音低哑干涩“祁祁，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