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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小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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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在公司加班的魏余远背靠在椅子上转了下椅子,面对大楼的落地窗,他放空地看着落地窗外的黑夜,附近几个大楼也亮着很多窗口,为了生活忙碌奔波的加班人共聚在这里。
他们互不相识,互相拥有同一个疲倦的夜,这里是名为生活的牢笼。
魏余远已经记不清楚他熬了多少个夜了,高强度的工作令他疲惫不堪。
魏家的亲戚像秃鹫闻到腐肉般那样在他的身边,目不转睛地兜转、盘旋,只要他一不留神,他们便蜂拥而上,蚕食他的一切,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是魏海给予他的,他把他推到了这个高位,他们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他为什么要背负这种命运?
魏余远的手机屏幕亮起,是宋显笑魇如花的脸。
可是谁是蚂蚱谁是绳,还说不准呢。
魏余远笑笑。
他点开剧组花絮摄像师给他发的消息,花絮师发了很多视频,视频里面都是宋显,宋显在剧组或认真或搞怪,一颦一笑,让他不由自主地沉溺。
这一切,都值得他冒险。
魏余远把手机拿起来,头微微低下,他轻吻了下手机屏幕里宋显笑颜如花的脸。
与此同时,没有卸妆的宋显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正呼呼大睡。
月亮橙黄滚圆,他们的路还很漫长。
魏鸿,他的好叔叔,把集团的两个高管搞去了对手公司,防不胜防,他们提前注册了腾海新智能产品的技术专利,而发布会正在眼前。
取消发布会,和继续发布会,走哪步都进退两难。
魏余远抬头,那一轮圆月今晚亮得格外刺眼。
宋显无意识地咂了咂嘴,一翻身,摔倒在了地上,他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恍惚间,觉得屋内好亮。
哦,原来没有拉窗帘,他摇摇摆摆地走到窗户那儿,眯着眼,看清楚了那一轮圆月,心想今晚的月亮好漂亮,然后他“唰”地一下拉上了窗帘。
屋内瞬间陷入黑暗,月亮消失了。
产品发布会取消。
腾海集团为这次发布会做了太多前期预热、新品曝光、新品预售、发布会直播等工作,因为这次的新产品发布是集团这季度的重点工作,但发布会取消,整个新品上市销售的节奏就这样被打乱了,营销成本、生产成本与供应成本,前期的投入就这样打了水漂,亏钱事小。
但是技术专利泄露,并被注册了,他们的新产品无法上市才是大棘手问题,新产品无法上市,集团的市场份额缩减,业绩不达标,企业形象下滑,从而导致集团股票波动…
魏余远头疼,腾海集团的事可不关他的事,倒闭了正合他意,但是他是腾海集团总裁,背后魏海正盯着他,寸步难行,走一步算一步呗。
魏余远根本无法和魏鸿打官司,他们的新产品的技术是不申请专利的,他们的集团自主研发的技术基本上都用商业秘密方式进行保护,对于可以接触到商业秘密的员工,与他们签订保密协议等一系列合同,但是那俩高管,他们不参与这次新产品的研发的任何环节,所以没有签署协议,魏余远肯定的是集团有人透露秘密了,但是即使找到是谁已经亡羊补牢了,合同只能制裁那个人,无法挽回新产品的专利。
“所以,我们只能延后新产品的发布。”魏余远严肃道,“我们直接开始下一阶段的研发,放弃掉这个技术。”
“魏总,这…”
股东和几个总裁面面相觑,互相不敢说话,魏余远走得这步太大胆了,风险实在是太大了,他们不敢苟同。
“新产品的研发,投入的时间和金钱,已经够大了,再去研发?我们这个季度的各项业绩,恐怕…”
“这次专利泄露集团又不是没发生过,低调和对方处理吧。”
“再研发肯定好的,只不过可惜了这次。”
“现在这个局面,我们只能力挽狂澜,集团总归要发布下一次的新品。”魏余远打开了ppt,投屏到会议室大屏上,“大家看这个PPT。”
PPT上分析了新品重新调整方向,预估下一次上市的利润,其实投入时间金钱对腾海集团来说九牛一毛,不值一提,但是集团形象和后期产品市场他们不能有丝毫裂缝。
“我亲自开媒体发布会,去致歉和推迟发布会,把这次的新品发布会影响尽量降到最小,为下次发布会做铺垫,要打个翻身仗。”
下面的老总小声讨论,有人赞同,有人反对,意见还是不统一。
两天后,投票表决了,三分之二的人同意了魏余远这个做法。
魏余远压力山大。
魏家老宅,中式奢华装修,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老宅子,满满古色古香的韵味,穿过大花园,魏余远进了主屋。
魏海和魏余远坐在一张桌子上,满桌琅琊满目的山珍海味仅仅服务于这两个人。
几个菲佣懂事地站在角落,低着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人找到了吗?”魏海用筷子夹了块三文鱼,悠哉悠哉道。
魏海问的是泄露专利的人。
“没有,父亲。”
“哼!废物。”
良久,魏海把筷子里的三文鱼片沾满了芥末,他夹放在魏余远面前的盘子里,应该不是说放,应该用丢这个词,他语气却一变,突然温柔道,“吃吧,我的好儿子。”
魏余远面不改色地夹起来,把满是绿色汁水的三文鱼吃进了嘴里。
辛辣味道溢满口腔,刺激直冲天灵盖,呛得魏余远直咳嗽,他呛得满面通红,没有纸巾,只能用手指把被辣出来的眼泪擦去。
魏海嫌弃地看着他吃完,拍了两下桌子,“把人弄上来吧。”
一个魁梧的黑人保镖拎着一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人进来,推搡着他到了他们面前。
这是那个泄露专利的人,一个很老实的三十多岁青年。
魏余远嘴里依旧火辣辣的,他皱着眉看着这个人,很面熟,但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
“魏…魏董,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小王立马跪在地上,四肢并行爬向魏海,朝魏海磕头,把头磕的框框响。
小王的头很快渗出了血。
魏海用脚踢了踢在他脚边的小王的头,“真晦气。”
黑人保镖上前一步对魏海鞠了个躬,把地上的小王一把薅起来往后拽,小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用胳膊胡乱擦着,“魏董,魏总,我不该泄露专利的,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求求你们了。”
小王,魏余远想起来了,他是一个测试新产品性能的检测员,人很老实,工作负责。
“你为什么要泄露专利?”魏余远问。
魏海摇了摇头,他很看不起魏余远,婆婆妈妈的,还问为什么?这是小孩过家家吗?
被人收买,背叛就是这么简单。
“呵。”魏海的齿间发出了不屑的音节。
“我…我,魏鸿他说给我套三环内的学区房,我有个上小学的女儿,今年该上初中了,我想…我想让我的孩子享受到好的学习资源,我被猪油蒙了心,就…就答应了他,我该死啊,我知道错了,求求魏总放过我吧。”
小王想到他的孩子,一个大男人泪止不住地流,“我打三辈子工我也买不起三环内的学区房啊,对不起,两位老总,我一时…一时…”
三环内学区房,魏余远轻叹了口气,利益总能让人涉险。
“儿子,你说该怎么办呢?”
冷不丁地,魏海盯着魏余远,眼神像毒蛇般锐利。
“起诉他。”魏余远规规矩矩答。
魏海皱眉,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不用这么麻烦,剁两根手指就行。”
“魏…魏董!我求求您,求求您放过我吧,我愿意坐监狱,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您,我给您做牛做马,我这条命都给您,求您不要剁…”小王又跪在了地上,恐惧得发抖,保镖把他拎起来,他的手脚依旧瘫软无比。
魏海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并不理会哭喊的小王,转头朝魏余远笑眯眯道,“来,儿子,你挑两根手指,我们给魏鸿送份礼物。”
魏余远背后发冷,他沉默不语,魏海办的这种肮脏事不堪入目。
“我的好儿子,你是不愿意给你的叔叔送礼物吗。”
“父亲,集团已经洗白了。”
腾海集团以前不干不净的手段和生意有很多,大都上不了台面,魏余远上任后,努力洗白集团形象,使腾海集团焕然一新,但是,有一部分生意仍旧在魏海手里,依旧不干不净,那一部分的生意多在海外,由魏海管理,是牢底坐穿的生意。
“哦?你说洗白就洗白了?”魏海笑得很讽刺,幼稚。
“来,David,把刀给我儿子。”
黑人保镖把腰间的军刀解下来递给魏余远,魏余远没接,保镖就把刀放在了魏余远面前的桌子上。
小王哭得快抽过去了,在地上跪着,头上血流不止,边请求绕过他边大声哭泣。
魏海朝魏余远做了个请的手势,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
“我做不了选择的事情有很多。”
宋显面对镜头,脸上缓慢滑落下泪水,嘴里喃喃道。
“卡!”
“好,这一条过!”
化妆师围了上去,给宋显补妆。
奇怪,宋显摸着自己的心脏,刺痛的感觉,让他喘不过气来。
“可是,我可以选择做自己,不要对我指手画脚,我是我。”
宋显坚定地看着镜头,心脏不舒服的感觉随着这句话的说出居然渐渐消失了。
…
魏余远沉默不语的态度很明了。
魏海站起身来,他人虽老态,但是背依旧□□,他的威压依旧压迫十足,他的脸上爬满了皱纹,皮笑肉不笑,“余远啊,你不动手,那我来。”
“大了,翅膀硬喽,不听话。”
保镖把刀从桌子上拿起来,双手递给魏海,然后暴力地把小王的手扯起来按在桌子上,小王恐惧地看着魏海手里的刀,跪在桌子下直求饶。
魏海在小王的手上用刀轻飘飘地比划了两下,眼睛盯着魏余远,“余远啊,你看好咯。”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