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望舒与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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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链窸窸窣窣拉动过来，李怀远被送到了望舒的面前。
望舒细细打量面前这个与他面容一致的年轻人，从与他见面的第一眼开始，望舒就一眼看穿了李怀远的来历：
以他的残魂与躯壳为基底，拼凑出来的人类的杰作。
从某种意义上讲，在真正的李怀远赋予他生命之前，他都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人，只能算一个短暂存在于世的道具。
正因如此，星海游鲸的最终造物“鲸脑连横”才会听从李怀远的号令，不是因为他是命运之子，只是一切早已冥冥中注定。
但人类这种生物，总是会出乎神祇的意料的。
仅仅因为一位不起眼的人类女孩襄助，李怀远便脱离计划，成为了真正的人。
望舒暗叹一声。
祂光风霁月了千万年，在宇宙中带领星海游鲸征战四方，立下赫赫威名，即使回到地球，抵御无数外敌，为亿万生灵补天而亡，钟声九响，天地为之震撼。
生前呼风唤雨，一手遮天；死后偌大功德加诸己身，煊赫无比。
他由此才能隐隐越过那条不可违逆的法则：亡者不可复生。
以望舒的洒脱性格，生前自己连身带魂都用尽了，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但无奈一缕残魄自封印中苏醒后，望舒看见现在离着五千年期限不远了，地球上的生灵们还这么拉跨，气得祂直从棺材板里仰卧起坐。
这是他曾经寄托了幼时回忆，少年时无论如何远游都回来看的地方，又为之殉道的世界。
总不能真就放着它走向毁灭吧？
思来想去，还是要做一回恶人。
望着被铁索悬吊，好似陷入昏迷中的李怀远，望舒心底默默道了一句：
“李怀远，对不住了。”
望舒伸手往李怀远额头上一拍。
混沌的魂力在涌入。
望舒自身魂力是清澈无比的，李怀远只是祂残魂凝聚出来的聚合物，历经红尘洗涤，被外审重新孕育，还被操纵着去做了人形兵器，所以这也还能理解。
但按理说，李怀远的功德早就很到位了，他的灵魂也很清澈才对。
望舒按捺住心底的一丝疑惑，伸手拥抱住李怀远。
他们二人融为一体。
望舒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身体已然有如实质，而他的眼底闪过一丝黯淡的金色。
正在注视着望舒的泓嘴角微微勾起。
外界的风吹过两人如瀑的银发，阳光旭烈，望舒银白的睫毛微微眯起，像久在暗室中的人突然接触到正午的阳光一般。
过了半天，望舒才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泓，好久不见。”
泓张开双臂，“好久不见。”
五千年的等待，一次又一次漫长的轮回与失望，泓每次重新从命运长河里捧起望舒破碎的灵魂，都如捞起一抹水中之月。
现在，祂终于等到了。
泓道，“虽然未来的我利用漫画凝聚起人类的信仰，但这依然不够，你现在还危如累卵。可你一旦回到李怀远所在的时间线，很快就要面临那场决战了。”
远古时代，望舒为抵御外神的入侵而殉，为地球生灵挣了五千年活路。
但五千年后，又有谁能抵挡卷土重来的外神呢？
作为望舒的挚友，泓想尽了办法复活祂，希望通过轮回的方式补足望舒的灵魂，于是望舒残存的魂魄与身躯一次又一次重生，成为山海异兽，血脉者，人类……
但这远远不够。
眼看时间将至，泓不免有些焦虑。
最后一次轮回在百年前抵御侵略战争时，李怀远，或者说他的前世参与异能联合社，为国牺牲。
泓本以为这又是一次无望的轮回，没想到当时的异能联合社成员，“万法创生”用术法不完全地复活了他。
复活了不算真正活人的李怀远，恰如运行了一堆充满bug的代码，明明看起来乱七八糟，但它就是运行下去了。
但随后，一次埋伏，异能联合社全体牺牲，仅剩东方明一人，不完全复活形态的李怀远从此沉睡，直到Y组织捡到了他。
从此，异能世界中著名的刽子手，风暴之主S03诞生。
而后更神奇的是，不完全复活状态的S03在濒死的时刻遇到了真正的李怀远（女孩），她凭借荼蘼异能，延续了“万法创生”的工作，令S03跨过最后一条线，成为真正的人。
两个隔着几十年时光的人隔空相望，两两执棋，他们的手段跨越漫长的时光层层相连，居然实现了泓都没做到的事。
泓一直视人类如蝼蚁。
但蝼蚁竟然能创造出如此伟大的奇迹！
祂先是震惊，身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随后则是狂喜。
在这最后一次轮回里，祂要凭借人类的力量，完成一次辉煌的壮举——彻底越过世界法则红线，复活月神望舒！
《异人传》，就是祂最后的手段。
望舒注视着泓，祂的脑海里闪现过很多的记忆，属于S03的，属于李怀远的，甚至更早之前，泓一直以各种方式出现在祂的生命里。
“好久不见。”
祂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
世界忽然颤抖了一瞬，就好像电脑画面突然闪现了一般。
泓抬头看天，知道剩下的时间不多了，祂加快语速，“你现在用的身份李怀远并不属于这个时间点，我们只是凭借着创生之眼的力量才能见面，很快，你就会弹出这个世界，创生之眼中有我分割出来的部分力量，最关键的核心藏在某个时空里，你一定要收集到它，然后重返人间……”
望舒还来不及听完，整个世界忽然泛起层层波澜，所有的画面都像被火车拉着离他极速远去，光影如同透过河流投射在他的身上，明灭可见。
很快，光影交叠。
另外两个身影从这片晃动的河流中被挤出来，倒在望舒面前。
是托尼和兰斯特。
托尼迅速站起身揉了揉屁股，龇牙咧嘴地对望舒道，“小月亮，咱们怎么被弹出来了？”
兰斯特只是默默地看着望舒不说话。
被叫了这么个称呼，望舒眼底的金色更加深沉黯淡，祂微笑道，“看来创生之眼把我们带到错乱时空的时间是有限的，现在我们被弹出来了，为了找到创生之眼的力量核心，咱们还得继续前进才行。”
托尼搓着下巴端详了望舒半天。
“你的眼睛怎么变色了？创生之眼还有这种功能呢？”
望舒面不改色，“是动用了一部分其他的力量，导致了这个结果，不碍事。”
托尼突然道，“说起来，怀远大佬，你先前跟我见面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来着？”
望舒状似回忆起来，“似乎是，原来这个地方还有漏网之鱼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托尼重新嬉皮笑脸道，“好不容易见到了我心里最崇拜的李怀远大佬，总想让我在你心底加深一下印象嘛。”
望舒道，“话不多说，我们通往下一个错乱时空吧。”
祂伸手往前方一抹，透明而微微泛起波澜的世界中忽然有漩涡出现，并逐渐扩大。
望舒先一步抬脚迈进去。
托尼微微滞后一步，靠近兰斯特，跟他做了个眼神交流：
这是什么情况？
兰斯特同样以眼神回应：我也不清楚。
托尼伸手摩挲了一下手边的耳麦，他忽然有点想寻求场外援助了，也不知道团长他们在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另一头。
漫画作者的直播已经结束。
林念卿伸手翻看《异人传》。
现在是电子阅读盛行的时代，大家喜欢在手机电脑上看漫画，她追《异人传》的主要方式是通过平板，但自从在达里尼市被小月亮拯救后，她又入手了单行本。
相比其他的少年漫，《异人传》的篇幅数不算太长，但翻看起来仍显得很多。
她总觉得这本漫画里有些违和的地方。
小月亮的身世是反派组织控制的实验体，那么，为什么还会有更久远的回忆呢？月神祭祀又给他带来了什么呢？漫画在这一部分匆匆一笔带过，但宿弦是月亮的雅称，这也是为什么她们称主角为小月亮。
名字是月亮，被献祭给月神却全身而退，都似乎在昭示主角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林念卿又有些疑惑。
作为华夏的一员，她从小听着神话故事长大，哪怕经过无数代人的口口相传，这些故事已经变形，混乱，但传说里月神的面貌似乎都与那位达里尼市惊鸿一瞥的羞涩少年大为不同。
也和漫画里的小月亮不太相似。
非得说，就好像作者把真正的主角强行扭转为宿弦了一般。
林念卿甩甩头。
这个猜想太奇葩了，大概是她过度解读《异人传》了，就好像以前她听过的真实版笑话，作者的文章被选进阅读理解考题，而他本人一脸懵逼，答得几乎全错。
也有可能是作者人物塑造的能力不够。
“笃笃”
门被敲响。
林念卿放下手中的漫画，爱惜地把它们整齐地放在桌面上，喊了句，“请进。”
她的直系师妹兼小月亮之家社员冲进来，兴冲冲地对她道，“师姐，你瞧我把谁带来了！”
林念卿有点疑惑。
师妹这么兴奋，大概率跟托尼的重联有关。
可他的信号已经消失在远在地球另一端枫叶之国冰冷的冻土之上，冰海茫茫，她们一群普通人，如何能联系上对面呢？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看起来胡子拉碴的中年人，对方眼睛下方都是疲劳过度的深青，眼睛却亮闪闪的。
这个人，有点眼熟。
对方先一步打了招呼，礼貌道，“你好，小月亮之家的社长，我是小月亮原型山羊之主的下属——赵峰。”
“听说您那边有社团成员和我的上司在一起，还处于失联状态，《异人传》的最新直播您也看到了，或许我们能联手共同应对此事。”
作者有话说
第122章 望舒与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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