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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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黑凝重，连一颗星星也见不到，一轮苍白如纸的月亮却格外醒目地挂在天上，仿佛云层的格外开恩，又或许它们也想借着这点光看清地上正在发生的事。
时间不算很早了，但也没有晚到所有人都该进入梦乡的时候——这就是奇怪之处。宽敞的街道上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影。街道两旁的房屋中本应该传来屋里一家人其乐融融的交谈声，此时却安静得落针可闻。
一个女人匆匆地在街上行走，手中拉着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女孩，边走边警惕地环视四周。
“嘎——嘎——”远处偶尔传来乌鸦嘶哑的鸣叫声，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格外刺耳。
女人感到手中一紧，低头一看，原来是女孩抓紧了她的手。此刻她抬起头来，正好让女人对上她漆黑如墨的双瞳。
女孩轻声说:“妈妈，族地今晚怎么这么安静?”
女人回握女儿的手，努力稳定住声调，说着更像是用来安慰自己的话:“可能大家今天都睡得比较早吧！”
女人这么说着，内心也感到奇怪。她的女儿佐织每天在忍校都给自己加练练到很晚，说自己晚上一个人回去会害怕要求妈妈接送自己，是以这段时间两人几乎天天在这个时间走这条路。
但从没有出现过像今天一样的情况。
街边的商店往常在这个时间都是还在营业的，如今大门大敞灯火却全灭，仿佛巨兽黑洞洞的口腔。名牌旁宇智波一族的团扇家徽被几只苦无扎穿，显出一种诡异的萧条。
再往前走，住宅渐渐取代了商店。
宇智波族地的住宅外面都会挂带有家徽的灯笼和旗帜，如今这些旗帜都破破烂烂，纸灯笼也被什么一分为二，房子的外墙更是深深扎着不少手里剑和苦无。
这时，女人也无法欺骗自己无事发生了。
两人继续在街上走着，她们嗒嗒的脚步声是街上唯一的响声。忽然，借着月光，女人看见前方出现了一团黑影。她快步上前，却在将要走到黑影旁边的时候生生刹住脚步，惊愕地瞪大眼睛:那黑影竟然是两个倒在地上的人。
一女一男，身躯交叉着叠在一起，皆是双目紧闭。
女人的身体微微颤抖，这两人都是她熟悉的人，一对在这条街上开店的老妻夫。
女孩松开妈妈的手，走上前蹲下身探了探两个人的鼻息，稚嫩的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阿姨和叔叔已经没有呼吸了。”
女人脸色一变:“不应该呀，我来接你的时候明明一切都很正常...我们得赶紧回去找你爸爸和你哥哥。”
刚刚还是无风的街道上刮起了风，一阵比一阵呼啸得厉害，从远处带来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略微有些年头的石板路在昏暗光线的照耀下显出被鲜血浸染后干涸的深棕色，连月亮似乎都渐渐被一层血色浸染了，在祥和的街区是从未发生过的事。在这里月亮出来意味着一天的工作结束，一家人团聚的休息时光开始，今天的月亮却成了某种不详的瘆人象征。
笼罩在女人心头的不安感越来越浓。
她的思绪飞到丈夫和长男那里去。丈夫是一族族长，长男更是七岁从忍校毕业的天才 ，有他们在一定没事的。想到丈夫无论何时总是板着脸一副沉稳可靠的样子(虽然在家里对她和孩子们也经常板着脸摆族长和一家之主的架子，令人不那么舒服，但此时她当然不会往负面的方向去想)，还有才十几岁却已经显得冷静老成的长男(就是从小不大愿意和她交流，长大后有时连富岳都懒得理。但她从来不觉得这是他不孝的表现，毕竟他可是宝贵的男儿，宇智波一族无可争议的少族长啊)，她心中稍稍安定。
虽然这么想了，但女人还是禁不住害怕地在脑海中将鼬的脸跟街上躺倒的人重合到一起。不，她绝对不能接受失去心爱的男儿!
临近家里的大宅，只见窗口一片漆黑。女人的心脏狂跳起来，他们怎么没开灯?富岳和鼬都不是这个点就上床睡觉的人，难道是是停电了吗?对，一定是停电了!
即使如此想着，女人的手心还是冒出了冷汗。
她手中牵着的女孩四处看了看，神情变得肃穆。
两人急急赶到门口，大门洞开，黑灯瞎火看不清屋内的状况。
女人使了个小小的忍术，手中陡然亮起一团光芒。她小心翼翼地迈过玄关，小心谨慎地朝屋内走去——
——屋内凌乱不堪，一看就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打斗。墙边的柜子翻倒，往日整整齐齐摆在上面书本装饰品散落在地上，她最喜欢的花瓶也被打碎了，今早刚采下来的鲜花花瓣被碾碎，十分凄惨地被其他杂物压在下面。
客厅正中央，一个男子正对着她们仰面躺倒，四肢伸开，一动不动。他穿着一身居家和服，好像是忙于事务太累了，于是忍不住在客厅倒头就睡——如果忽略他身下洇出的一汪暗红的话。
只消一眼，女人就认出了那个她熟到不能再熟的身影。她惊恐得几乎失声:“富岳...?”
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倒流了，瞪大眼睛盯着地上的男人，仿佛他下一秒就会站起来笑着跟她和女儿打招呼:“美琴，佐织，回来了?”
她就这么看着他，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地上的男人仍是没有任何反应。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扑到男人身边拿手摸他的脉搏，绝望地发现她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流动。
不，怎么可能?富岳怎么可能会出事?她麻木地想着，谁胆敢把宇智波一族的族长给...?
自从嫁给富岳，她几乎没什么事要操心的。
宇智波是名门望族，虽然身为族长夫人的她还是要操持家务，但在外人面前还是很有面子的；家庭关系简单，婆婆公公都已经去世，也不需要费心去处理跟长辈的关系。她的两个孩子也很让她满意，男儿是同辈中最出色的，女儿乖巧可爱——大部分时候。丈夫也洁身自好，族里的事他几乎一力担当。虽然他很少跟她讲他的工作和族务，她问起来他也总是说女人不需要为这些事操心，但这不是正好证明他有责任心吗?久而久之她也不再问。
总之她认为，作为一个女人，她很难想象到比现在更好的日子了。
常年优渥闲适的生活让她心态变得十分平和，若是有小小的缺憾，那就是生了两个孩子的她难免有盆底肌松弛等生育带来的毛病，还有便是长男有时候会说出一些让她无法理解的话，不过小天才的想法异于常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再有就是女儿。她一直以为小女儿她总还算了解:佐织就是个普通的小女孩儿，顶多比旁人聪明一些，最重要的是很懂事省心。但自从前段时间跟别的母亲聊过之后，她却发现事情并不像她想的那样:这孩子比起同龄人来说情绪太过于平静了。
佐织以前养过一只小猫，大概是这种动物都很脆弱，某一天得了病，没几天就死了。那时佐织才四五岁，她还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怎么安慰她，结果佐织却只说了句:“那真是太遗憾了。”甚至连表情都没变过。
还有，佐织学东西很快，因此虽然只是刚入忍校不久的年纪，却已经开始接触一些中阶的忍术。有时候遇到对小孩儿而言难度太高的，她也只会抿着嘴一遍遍练习，而从来不会像其他小孩一样一屁股坐到地上泄气地大哭大闹，直到她掌握为止。
这不意味着她不会大哭大闹，但回过头来，美琴开始觉得哭闹只不过是她的手段而不是真实情绪的流露，因为哪怕在佐织哭闹的时候，她也总是觉得她并没有失去控制，不然怎么每次都能把握好度不至于惹她和丈夫心烦导致自己受惩罚呢?
她如果再往深想，就会发现几乎每次哭闹后，佐织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但是眼下她显然没有精力想这么多。
不过嘛，美琴觉得这都是无伤大雅的事，不影响自己的生活。
她已经很少有情绪紧绷的时候了，直到现在。她美好的生活，在她看到衣袍被鲜血浸染，脸上毫无生气的丈夫的那一刻被生生撕开，世界向她露出了残酷狰狞的一角。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背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她的小女儿上前两步，以恰到好处能让她听到的音量说道:“妈妈，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不行，我们还得找到你哥哥!”女人缓过劲来，像是说给女儿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你哥哥可能还在里面。我们要带着他一起，不能丢下他一个人。”
她话音刚落，仿佛回应她似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淡淡的模糊的影子。只见一个身穿黑衣的身影从大厅深处徐徐走出，特制的鞋子踩在地上只发出非常轻微的声响，却仿佛每一步都带着巨大的震颤。女人机械地抬头，视线堪堪对上宇智波鼬那张她刚刚还满心满眼焦急念想着的脸。
窗外的月亮走到了新的位置，月光随之照了进来，照亮黑衣男孩的右半身。男孩衣衫有些凌乱，右手提着一柄长刀，长刀正滴滴答答往下滴血。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女人，那双眼中是令她感到陌生和恐惧的情绪。
就好像他看的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路边的一块石头...而现在他正准备把这块石头一脚踢开。
女人眼神发直，喃喃地说:“鼬...?这是怎么回事?”
男孩并没有理她，视线转而投向了她身后的女孩。
女孩脸上依然没有表情，哥哥明显不对劲的状态也没让她的情绪明面上产生什么波澜，仿佛他没有提着长刀，只是站在门口迎接妹妹回家；她只不过是像每一个普通的夜晚那样迈进家门，接下来就要洗漱回房睡觉。
但她黑色的眼瞳此时却变得鲜红，像血又像一团燃烧着的火苗。
男孩神情变得惊讶，他打量着妹妹，似乎到今天他才第一次认识她——虽然两人早上刚见过。
他的眼睛也亮起红光，刀刃般的三个勾玉在眼中高速旋转着。
红色的月亮照在宇智波族地上，仿佛一只流血的眼睛冷冷地见证着这一切。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