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天》鸿雁踏雪

16、金裕鸿鸾

　　“度恶将军归朝。”火女解释道，“当下妖乱，正压在他手上。且此事蹊跷甚多，当初都认为死天下真元鼎盛，直到不久前神行败落，早就为时已晚，十五城倾覆，罪臣知此乃是一件大事，故而借此盛会……”
　　“我打算亲自去看看。”人皇说道，便朝穹天看过来，笑道：“战袍真可爱，是令堂缝的吗？”
　　莫名其妙。
　　从楼上缓步走下来的是一名银发男人，皮肤白净，眉目清朗，披肩发更是梳得一丝不苟，身着非富即贵的碧绿金龙肩袍，脸上虽是淡淡笑容，却依然透露一股久居上位的霸气。
　　“你回来也又些时日了，这些天你的作为我都看在眼里。”人皇叹道，“你是个好孩子，怎么总跟自己过不去呢？”
　　跟在人皇身后的是东褚，她开口问道：“听说你们都是淮止真人领养的？都是男的吗？为什么不收女弟子。”
　　对于东褚的话，穹天有些诧异，寻思片刻还是回答道：“就我和师哥，至于收徒这事乃是师门禁律，不便多说。”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师父是怎么想的，可是蓬山远禁律三千，何止这一条匪夷所思。
　　“天下第一派，当然是啥都得第一，草蛇焉敢与卧龙比美呢。”青莲道，“不得不感叹淮止真人的眼光可真高呢。”
　　鬼丧胆手拄着头，十分隐晦笑道，“怪不得，看你们就不大一样……”
　　“我在此押注，传闻中的天下第一我必定要收入囊中。”青莲附和道。
　　西域朝廷内外一阵唏嘘，温琼的表情肉眼可见的严肃起来，天璇沉默不语听着他们的对话没有没有任何情绪，彷佛他们讨论的事情与他毫不相干。
　　“东岳大陆危机在即，希望到那时你们还能笑得出来。”人皇道。
　　众人顿时安分起来。
　　人皇低声道：“东褚。”
　　东褚意会，施法消失在殿中；
　　随之神武城中，十八乐器同时震响，传入金裕鸿鸾，丁玲入耳。
　　殿内充满了严肃而沉寂的气氛。
　　人皇此刻正细心擦拭着那把剑，彷佛在擦拭情人的身体。
　　十八乐器之势愈演愈烈，只见缘地自天而降，只是一拂袖，整个金裕鸿鸾瞬间暗了下来。
　　“破虚镜，窥天眼。”缘地喊道。
　　所有人马上环顾，阴风阵阵；
　　光线昏暗中赫然闪出一片金光，那巨大的云屏中如有无数人影跃动，现出人兽嘶伐之声，即是如天崩地裂而来，如同一场宏大的乱战在天机镜中骤然展开。
　　殷红鲜血弥漫，血海瞬间浸没了整个金裕鸿鸾，诸神目不暇接看着天机镜。
　　十八乐器是最先无法保持镇定的，险些让金裕鸿鸾乱成一团，天璇却紧盯着穹天，按在膝盖上的手攥成拳。
　　不多时，天机镜中一转，黑白两娃双夺日月，随后消失，金裕鸿鸾得已恢复了原状。
　　一片寂静无声，俱是坎坷不安，等了许久，缘地说道：“黑白棋弈，善恶相争，正邪相争啊。”
　　人皇勉强定了定神，说道：“孤虽已知神行一事影响甚大，本想以国运抚安民心，尚未料到，却是这么一个结果。”
　　人皇望向缘地所在之地，沉声问：“灾祸何时将起？”
　　缘地摇头，沉吟不语，然后叹气。
　　“酒还有吗？”
　　这一声将所有人思绪拉回，穹天举着酒壶，已经把一桌酒都喝完了。
　　众人：“……”
　　天璇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缘地扶额道：“……谁让他来的……”
　　穹天一时竟有些神情恍惚，说道：“镜中天机倒是让我想起方士所言，今日前来……也是一辨方士……所言之事是真是假。”
　　“目前他所下的预言尚未应验……不过或许说……其实也与东岳近来诸多蹊跷密切相光。”
　　原本还十分头疼，要如何说服人皇接受这匪夷所思的一切，他是鬼，黑影又是魔物，想看子还是个梦魇，这话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人信。
　　但是天机镜中所现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提前为他做好了铺垫，这下便简单多了。
　　“何事。”人皇问。
　　“有关我。”穹天答道，“此事颇为复杂。”
　　人皇道：“那便长话短说，从头开始说一个细节都不能漏。”
　　本想就如何阻止大战直接开轮，没成想人皇如此谨慎，于是穹天整理思路，从一百年前的鬼王洗说起，在说到冥王派兵之后鬼离破开封印，那‘方士’便将他唤醒。
　　众人处于极度震惊中，如若不是他跟天璇旁敲侧击没用，现在也犯不着在众人面前长篇大论这些事；
　　想着穹天抬眼望向天璇，心下不由一凛，天璇的眼神似乎从他踏入灵巅，就确实没怎么移开过。
　　“其后则是西北铲除赤眼一事，再就是婆娑谷闹鬼。”
　　穹天取下乾坤囊摇着说道：“诺。鬼还在这呢。”
　　“冥王？！空口无凭谁知你们是不是一丘之貉！”
　　“没错。早在巫妖大战以前，贵族就想跑出来饮血吃肉！！”
　　“……”
　　穹天缓缓说：“如今冥王尚且封印，灵巅强盛，还会怕一个小小的贵族吗？”
　　“那方士又是何人？”人皇问道。
　　“恩人。”穹天如是说。
　　“幼小的灵兽会把第一眼看到的人当成父母。”人皇笑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当人皇看着他，明明带着的微笑却无故让他畏惧。
　　“孤听说你二人同为师门，是个难得将才，因误入歧途九死一生，可惜成了难以废人难以重用。”
　　人皇看了一眼天璇，然后道，“不过我有意提拔你，但是不知你是否可以胜任？”
　　“小兄弟所言，确是实情！”转眼望去，是五方祖师缘地已来到人皇身边；
　　“真的？”
　　缘地所言，让在场神族犹如溺水之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木头，猛然所有人看向他，眼里闪烁希夷的目光；
　　朝着穹天宽慰的笑了笑，缘地跃上大殿的祭祀圆台，双手展开下压施法，大声道：“大家静一静，天地真元并不是没有修复的办法。”
　　方才喧闹的声音，瞬息安静下来，缘地满意的点点头，道：“几百年前，创世神击杀十二魔兽，战后巫祖恶英将五灵落于此地，搭建起祭坛之时，便已料到了今天的情况。”
　　缘地满含深意的看了看穹天，继道：“甚至可以说，之始至终祭天都是为了五灵而搭建的。”
　　轰！安静的众神顿时再次喧闹起来，更为惊骇不已地望着缘地，脸上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已存在几百年的祭坛，竟是为了五灵而搭建的？！”
　　“五灵就是天地真元之源。”
　　“没错。”缘地欣慰地看了看穹天，道，“修复五灵就要集齐五灵的五行之精。”
　　“五行之精？那又是何物。”穹天一愣，不禁问道；
　　“五行之精就是五灵的精华所在，上古魔兽战争后五灵分裂为五块精华，分别是庚金之灵、甲木之灵，葵水之灵，离火之灵以及坎土之灵，各具神威之力，将它们收取后置于祭坛之中，天地自会自行吸收，用以修复。”缘地详细地向众人解释道。
　　“那这五灵存在于何处？找到之后又如何收取？”穹天问出其中关键，众神纷纷议论道；
　　“是啊，这又不是找个人，庚金，甲木，葵水，离火，坎土这五种力量无形无色，难以寻找啊。”
　　“就算那小子能侥幸找到，将其收取亦是个大问题。”
　　“神物个个极具威力，更何况是创世年间的神物，凭一个凡人，贸然收取必不是正确之法。”
　　缘地道：“找到五行之灵，你手中的乾坤囊可容天地，只需它收服五灵放入其中，便可将之收取！距离下次祭天神行尚有十年之期，相信你定能在此之前集齐五灵，将天地真元修复。”
　　穹天紧紧握住手中的乾坤囊，目光坚定，缓缓道：“给我机会，我必将五灵集齐。”
　　“不要得意太早。”缘地道：“要寻找五灵之气浓郁之地，需查阅大量书籍文献，而要论东岳大陆藏书第一，当属完万问殿。”
　　“危机与五灵你永远不知道哪个先来。”人皇道，“茫茫东岳要如何找起。”
　　“人皇，殿外有一个自称妖族公主的人求见。”神官收住金蝶汇报道。
　　不一会儿，随着银饰的声音，少女踏入殿中，盛装银冠，一串红珠绕过后劲，坠饰两侧，连着苗绣蝶鱼鸟话，只穿斜肩抹胸，开叉长裙，乌发披肩双目幽黑，腰身纤细，极其性感，双眼一瞥穹天。
　　身边与她年龄相差无几的童侍，就是当日被叫璃妖的男孩。
　　“妖族琉璃拜见人皇。”少女微欠身行礼，继而慷慨道，“愿奉人皇为尊，早日天下妖族归一。”
　　这人一出，北疆主宰与葛大人等人顿时气氛紧张；
　　司大善人为何如此厌恶妖族？当日在幽林中杀死那些骨女的人真的是他？
　　他蓦然想起许久前，司无双的离间之言，当时无双便警告师父，十八宗派中有人拥有巫族血统，来日兴许将酿成大患。
　　人皇摆手示意免礼，琉璃淡然继道，“此来灵巅，沿路所见，神界气势威严，神官灵力高超，确实重现上古十八派与蓬山远当年的风采。”
　　人皇乐呵呵道：“众生有如今成就少不了妖王所立血汗之功，来日灵巅设宴恭贺。”
　　“谢人皇，琉璃此次是有要事替父王与爹爹传达。”
　　“哦？”
　　“听闻人皇正要寻找五灵的下落，实不相瞒父王寻访五灵多年，此次专程带来一个好消息。”
　　人皇示意她继续说。
　　琉璃道：“众所周知，五灵为巫祖所驱使，因此要抽出五灵，就要用巫祖之血。”
　　人皇抚着宝剑，淡然道：“巫祖恶英已在人间消失，世上哪还有巫祖之血啊？”
　　“世上还有一个人身怀巫祖之血！”琉璃看向穹天，穹天不由心下一震，便听琉璃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