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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48.

      莱欧斯利确实在八点之前回来了——毕竟他是个很信守承诺的人。

      即使他在路上花费了相当一段时间去寻找健身房。

      这个镇子的健身房设施还算齐全,而且教练也都相当热情。

      莱欧斯利在健身房遇到了个长相很精致的女孩儿——诚如莱欧斯利所言,她看上去很瘦小,而且手背上还带着些许淤青和针管的痕迹。似乎是注意到莱欧斯利探究的目光,女孩儿朝他笑了一下,而后朝这位英俊的男士自来熟地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背。

      “我从小身体不好,所以要经常生病吃药,”女孩儿微笑着说,“不过好在,规律的锻炼让我的身体好上不少,性格也变得更开朗了。”说着,她笑得更开朗了点儿,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噢,那可真不错,”莱欧斯利同样笑着回应,“我对我的爱人说——生命在于运动,”他耸耸肩,显得有些无奈,又有些热恋情侣中的纵容,“可惜他实在是不喜欢健身房……我现在考虑着要不要买点儿健身器材回去……”

      “哈哈,”女孩儿显得对此饶有兴致,“你对你的爱人可真好!你一进来我就看到了你手上那两个可爱的蛋糕盒了。不过如果是我的话,那一定绑都要把我的对象给绑过来陪我一起吃早饭和健身的——可惜的是,我现在还是单身状态。”她撇撇嘴,但神态却对此事显得有些无所谓。

      “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儿,”莱欧斯利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身后肯定有一大长队的追求者——从法国巴黎排到美国纽约?”

      “太夸张了!”女孩儿乐得不可开支,“但你没说错,”她按压了一下自己酸痛的肩膀,而后看着莱欧斯利,眼睫弯弯地笑,“不过其实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可惜我和他注定走不到一起……啊,不过非要说的话,还是有一点可能的。”

      “是吗?莱欧斯利真诚地说,“那只能祝你早日成功啦。”

      “谢谢。”女孩儿礼貌地说。

      ……

      莱欧斯利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来年各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一个金黄色的、一个淡绿色的,在上楼之前,他将其中一个绿色的小盒子轻轻地放在了正戴着金色边眼镜认真看报纸的阿佩普女士的桌前。

      阿佩普女士将目光从报纸中抬起头来,她先是看看桌上那个熟悉的外包装,而后抬头看向这位额上还带着些许薄汗的年轻人。

      “是那维很喜欢的一家蛋糕店的面包,”莱欧斯利微笑着说,“我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口味的,就擅自买了觉得您应该会喜欢的抹茶口味。”淡淡的,带着点儿苦涩,但回味之中仍有不少的香甜和清香。

      阿佩普女士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回以莱欧斯利一个友善的笑意:“你猜得不错,我确实喜欢这个口味的。”她打开当着莱欧斯利的面打开了包装盒,装点精致的面包安静地躺在白色的盒子里,浓重的茶味儿便从盒子里飘了出来,她谢过莱欧斯利,而后催促他赶快上楼去把那维莱特叫起来:不管前一天是不是生病,今天的他都起得太晚了。

      莱欧斯利看了一眼手机:距离八点大概还有十分钟。

      于是他提着那个金黄色的小盒子上了楼,又轻轻地打开了房门,而后悄无声息地侧身钻了进去——在逐渐变得光亮的房间里,那维莱特仍旧蜷缩在床上的一角熟睡着。莱欧斯利轻手轻脚地将面包盒子放在了桌上一角,而后便再也忍不住笑意地扑了上去,像是饿狼扑食一样把他的小三明治压在了身下。

      那维莱特几乎是在一瞬间就醒了过来,他有些迷茫地眨眼,定定地看着莱欧斯利——

      “我买来了你想要的面包,”莱欧斯利轻笑着说,“快点儿起床吃早饭啦?”

      那维莱特大概是有些忽然被吵醒的起床气在身上的:一开始还不显——至少大多数时候他都是轻柔而温和的,但这次他可能是做了个什么不得了的美梦,却被莱欧斯利硬生生地给打断了,所以他眯着眼,嘴角下撇,在莱欧斯利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单手扣住了他的脖颈,而后一个翻身——

      莱欧斯利感觉眼前顿时天旋地转,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那维莱特不容拒绝地压在了身下,更要命的是,还没完全清醒的那维莱特就跪坐在他的大腿上,温热的手无意识地摁压着他的小腹。

      一开始莱欧斯利还能有说有笑地让那维莱特赶快从自己身上下来然后去洗漱吃早餐,但是那维莱特貌似是没听进去两句,手的动作还有往下蔓延的趋势;直到莱欧斯利发现自己实在是受不了了,再这样下去,也不知道到时候是他遭受不幸还是那维莱特。

      于是他奋力坐了起来——他不知道看样子比他要瘦小一圈的那维莱特还有这么大的力气,双手托住那维莱特的腋下,像托住一只小猫似的把他从自己的身上托了下来。那维莱特被他好端端地放在床上,但看样子还是一副没睡醒的困顿模样。

      当那维莱特的双脚接触到毛茸茸的拖鞋的那一瞬间,他才如梦初醒般睁大了眼。

      “呃……原来你回来了,”那维莱特揉了揉干涩的眼睛,他看着脚上的小鲨鱼拖鞋,又看看脚边显得有些可怜兮兮的莱欧斯利,“你怎么了?”他伸出手,试探性地摸了摸莱欧斯利的脑袋,那对软乎乎的“狼耳”便随着他的动作抖了抖,“你不会是生病了吧?”他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而后想要伸手去测一下莱欧斯利的额头温度。

      “没呢,”莱欧斯利后仰着脑袋,靠在那维莱特的腿边,“就是你刚刚还没睡醒的时候……对我做了超级过分的事情。”他嘟囔着说。

      “啊……什么?”那维莱特浑身都僵了一下,“抱歉。我、我不知道我有这个坏习惯,”他被震惊得无以复加,他默默地垂下了脑袋,看样子比莱欧斯利还要失落,“我对你做了什么?”他安抚地摸摸莱欧斯利的脸颊,拇指悄无声息地轻蹭过他眼下的那道伤疤。

      莱欧斯利的眼睛在晨光的照映下看上去水盈盈的:就像是世上成色最好的一块蓝宝石。他垂下眼睛,然后像只可怜的小狗一样蹭了蹭那维莱特的大腿,轻而慢地开口:“你把我压在身下……”

      “……啊。”那维莱特小小地叫了一声,“我不会是……”

      “虽然你人没睡醒,但是你却对我好一顿乱摸,”莱欧斯利再也忍不住笑意,伸手拉住了那维莱特落在他脸颊上的手,“哇,好恐怖好吓人呢——我这么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哪里抵得住心上人这样的诱惑?”他随口乱诌、夸大其词,表情却轻松自然,语气悠扬愉悦,纵使那维莱特对人之感情体会再迟钝,也明白了这不过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话,“幸好我自制力强,不然阿佩普女士可又要逮着你我好一顿教训了。”

      “……”那维莱特浅笑一下,而后反握住莱欧斯利的手掌,“那今晚……要做吗?”

      “啊,”这下愣住的换成莱欧斯利了,他眨了眨眼,而后翻了个身,让自己从那维莱特的脚边滚到他的跟前,然后把脑袋埋在了他的膝盖之间,“你认真的?”他稍微抬起一点脑袋,让自己能够看到那维莱特的神色:依旧是柔和的、清澈的,像是水一样包容的神色,“阿佩普女士可还在家呢。”

      “没关系,”那维莱特说,“房间的隔音很好。况且就算阿佩普女士知道了,她也不会多说什么的——毕竟我们已经是成年人了,不是吗?”他伸手理了一下自己的额发,将遮挡视线的部分别在耳后,这样他也能更加清晰地看见莱欧斯利的反应:他先是犹豫地抿了下唇,然后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但是接下来的十秒钟内他都没有再说话,直到十秒过后,他的耳尖慢慢地红了起来。

      “好吧……亲爱的,”他眼神飘忽,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鼻尖,“你貌似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加直白一些。”

      “你不喜欢?”那维莱特好笑地歪了歪脑袋,其实内心早有答案——接下来莱欧斯利要说的是:

      “怎么会呢?”莱欧斯利直起身来,朝他露出了一个少年气十足的笑容,那维莱特甚至能看到他上颚两颗如同兽类般尖尖的牙齿,“不管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嗯,”那维莱特微笑着应了一声,回答道,“我也是。”

      他从床上站起身来,踩着柔软的拖鞋走到窗边去将窗帘拉得更开——晨起的阳光毫无遮挡地尽数照射进来,温暖而耀眼的天光让那维莱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而后他看到了莱欧斯利放在桌上一角的小盒子,盒子的颜色昭示着莱欧斯利并没有记错他要的口味。

      他走进了卫生间,迅速地将洗漱的过程完成,而后在床前换下了自己的睡衣:不过这个过程显得尤为漫长,他每解开一粒扣子,莱欧斯利就要黏黏糊糊地凑过来讨一个亲吻。有时候是在脸颊,有时候是在嘴角,有时候则是在脖颈……他柔软的嘴唇落在那维莱特白皙的肌肤上,红痕犹如花园玫瑰朵朵盛开。

      “让我先换下衣服……”那维莱特捏捏他的耳朵,颇为无奈地说。

      “继续解开扣子吧,Neuvi,”莱欧斯利微笑着枕在他的脖颈,双手轻轻地覆在他的手腕处,似是在催促借着往下动作,“犹如天上无私的神祗那般……”他低声地念着,“每当你完成一件事,就当怜悯给愚蠢而无辜的世人一个恩赐……就当怜悯给深爱着我的你一个恩赐之吻。”

      最后一粒扣子被解开——柔软的织物落在床上,随意地堆叠成不规则的一团。

      那维莱特捧着莱欧斯利的脸,与他直白而热烈地亲吻着。

      49.

      那家蛋糕店的面包确实很好吃:用料优良、烘焙恰当、卖相好看,松软和香甜并存,如果满分是十分的话,那维莱特不介意给出九点五分的高分——至于为什么会扣掉零点五分,也许是因为他从起床到吃到面包实在是花费了太长的时间,导致面包已不如刚新鲜出炉的那段时间好吃了。

      他在品尝面包的时候,莱欧斯利则坐在他的身边,状似随意地查看着房间内各个细致的摆件,最后他伸出手——拿起了那维莱特面前的一本书。

      那维莱特随意地扫了一眼,瞥到了熟悉的名字。他被吓了一跳,连嘴都还没来得及擦,便伸手抢回了莱欧斯利手里的那本书。

      “嗯?怎么了?”莱欧斯利歪了歪脑袋,装得一副好疑惑模样,“你现在要看嘛?那也得擦了嘴之后再看吧。”莱欧斯利轻笑着抽了两张纸巾出来,伸手轻柔地擦了擦那维莱特的嘴角,将他嘴角挂着的些许糖霜给擦掉了,“说实话,我对读诗没什么兴趣——不管是文豪大家还是吟游诗人写就的,在我看来诗这一事物都太过含蓄生涩,我不懂明明简单就能说出来的话为什么要兜兜转转地用那些高深的词句表达出来?难道让更少的人明白就能显示出他们的文学造诣高深么?”

      那维莱特不置可否:“每个人的爱好都是不同的——你会这么认为也很正常。”

      “嗯哼,”莱欧斯利将用过的纸巾丢进废纸篓里,“我大学时期有诗社的同学,她非常热衷于用诗来表达她当下的心境:喜欢、生气、哀愁、快乐……不过直白地说,我只觉得她脑子似乎有点毛病。但是现在,我倒是很好奇你究竟喜欢哪首诗了。”

      说罢,他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拿过那维莱特手中的那本诗集。

      那维莱特欲盖弥彰地躲过了他的手,而后默不作声地站起身来,将那本诗集塞进了头顶的书柜上:“我也不喜欢读诗,”他撒谎道,“这本书只是随手拿下来的,我还没看。”

      “真的吗?”莱欧斯利忍俊不禁道。

      那维莱特的动作一顿。他抿了抿唇,很快将塞进去的书重新抽出来,然后动作娴熟地打开自己熟记于心的页码——果然空无一物。他摇晃了一下诗集,那张白色的小卡片从不应该出现的地方掉落了下来。

      “咔哒。”卡片的硬质边角和桌子相碰,发出难以忽视的声响。

      这张照片居然还很戏剧性地滚了几转,最后画面朝上地落在了莱欧斯利的跟前。

      莱欧斯利故作惊讶地拾起了照片:“天啊!这不是我当初在医院让你丢掉的照片吗?”他明明笑得都快发抖了,“怎么会出现在你‘不喜欢读’的诗集里呢?是不是太奇怪了?难不成发生了什么灵异事件吗?”

      “……”那维莱特沉默着,一言不发地将那张照片拿了回来,然后打开诗集,将它再次塞进熟悉的页码。

      莱欧斯利凑上前去看:

      “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我怎么能够把你比作夏天?)”他轻轻地念出声来,“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你不独比它可爱也比它温婉……)嗯,好经典的一首诗,”莱欧斯利微笑着说,“就算像我这样不喜欢读诗的人,也在各处看见过它的踪迹——学校的杂志上、校内宣传的墙壁上……哦对了,还有女孩们给的粉红色的表白信上,”他看着那维莱特,“我还以为你会喜欢更特立独行一点儿的诗。”

      “为什么会这样觉得?”那维莱特奇怪地问,“这首诗很好。”他垂下眼,似乎是为自己过早就暴露的心意被对方毫不掩饰地揭开而感到有些难过,“我也没有那么特别……就像我如同大多数人一样喜欢上了你,不是吗?”

      莱欧斯利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心情的低落:“抱歉,亲爱的,”他收敛了笑意,认真地说,“我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但是没想到这个玩笑令你感到难过了。但我并没有否认你心意的意思……其实非要说的话,我可能比你喜欢上我还要更早一点儿喜欢你——在和你第一次见面之前。不过那个时候我怕吓着你,就没跟你说,”他看着那维莱特的侧脸,“后面知道你也喜欢我的时候,我别提多高兴了——我不过是没想到你居然还会留着这张照片。”

      他也说过了,这张照片上的内容对他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很好的回忆。

      只是关于他幼年时候的记忆,早已随着那场大火被焚烧殆尽了,为数不多留下来的也就只有这个:他被收养前由福利院的工作人员替他和他的养父母拍摄下来的一张早已泛黄的老照片。

      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询问那维莱特:“你要和我一起回去看看么?”

      “什么?”那维莱特愣了一下。

      “去这个地方,”莱欧斯利指了指相片上的,曾经被他称之为“家”的地方,“本来我早早地从纽约返回巴黎,就是为了回去一趟。不过那个地方埋葬着我太多不美好的回忆,所以我就一直都没有回去过。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看向那维莱特,“我想,我已经有了足够面对一切、乃至于死亡的勇气。”

      “……嗯,好。反正今天我也没什么事,一会儿我们俩就去吧——然后在晚上八点之前回来,”那维莱特没有犹豫多久便答应了莱欧斯利,他伸手将诗集轻轻地合上,而后把它放到应该放回的位置,“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你说错了一点——”他缓慢地、钓足了莱欧斯利的胃口,“并不是你先喜欢上我的。”

      莱欧斯利浅笑道:“怎么会呢?我几乎是在申请好友的第一天就喜欢你了……”

      “……”那维莱特但笑不语。

      “等等,”莱欧斯利眉头一皱,“难道还有更早的时候?”

      “我不知道,”那维莱特坏心眼地说,“我记性不好——你拜托我丢掉照片,我却大意地把它塞进了口袋,并且不知不觉中带回了家。既然如此的话,那么我遗忘掉一些事情也是很正常的吧?”

      “噢不,别这样,亲爱的——”莱欧斯利哀嚎起来,抱着那维莱特的手臂试图蒙混过关,“你就跟我说说嘛,求你了——”

      那维莱特的心却在此时显得异常冷硬:“我不知道。你自己慢慢想,慢慢猜。”

      他可爱又乖巧的小三明治一定是有什么奇怪的开关被打开了,莱欧斯利悲哀地想,很明显,他就是那个打开开关的人。不过事到如今也不容他后悔了,于是他只能异常郁闷地左思右想——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所幸他也不是那么纠结于过去的人,比起思考到底是他爱那维莱特多一点还是那维莱特多一点,他更宁愿相信他们两的爱是彼此相当的。记忆的回想有时候需要一些点拨,一点契机,或是某日面对太阳月亮星星任意一个时候的灵光一现:哦——原来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莱欧斯利伸了个懒腰,欠缺的睡眠还是让他再中午时分到来之前感到了困顿,不过他事先和那维莱特说好了要回到那个地方去的:紧张和焦虑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胸腔中的心脏在得知即将到来的未来后而剧烈跳动,他深呼吸,积极地做着心理暗示,告诉自己这没什么的。

      那儿只是一片废墟而已。

      他坐上了副驾驶,在那维莱特启动车子之前在导航里输入了他们即将去往的目的地——是两个多小时车程外的另一个偏僻的小镇。那维莱特对这家小镇的名字有些眼熟,因为他曾在报纸上看过关于这个小镇一件惊天大事的报道:

      小镇的儿童福利院借着收养儿童保护孩子的名义收养那些被迫流落街头孩子,为他们提供衣食住行,教他们读书写字,在以往的报道中,孩子们的脸上时时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而令人震惊的是,在这样光鲜亮丽的表面之下,隐藏着的居然是比污泥还不堪的内心——他们收留儿童,幸运的孩子会被贩卖给一些特殊的富人家庭,以“收养”的形式成为这些家庭发泄不堪欲望的工具;而无法被“收养”的孩子只会被挖去身上所有有价值的东西以换取流动的资金:眼睛、肾脏、皮肤、肌肉、骨头……当警察闯入这家福利院的时候,地下室堆积如山的、被无数苍蝇萦绕着的孩童尸体震撼了在场每一个人。

      “我在这个小镇的福利院,曾经有个很要好的朋友,他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小胖墩,那个时候我还因为营养不良而瘦瘦小小的,经常被其他孩子欺负。而他自认为自己是弱小孩子们的超级英雄,所以他经常站在我的面前,让我不受那些坏孩子的欺负。”回忆起过去的事情,莱欧斯利浅浅地笑了一下,但是很快,他便再也笑不起来了,“我和他关系很好,在福利院里一开始也还过着不错的生活。直到我们在一次玩耍时不小心撞破了福利院的秘密……”

      那维莱特安静地听着。

      这是一个沉重而血腥的故事:一无所有的孩子们在打闹中误打误撞地闯进了阴暗的地下室,复杂的道路让他们忘记了来时的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血腥味越来越浓,腐臭味越来越重,苍蝇越来越多,人声也越来越清晰——他们闯进了正在执行手术的手术台。

      幸好认真摘除孩子肾脏的医生并未立刻发现这两个可怜的孩子。瘦小的男孩率先发现了头顶可以逃生的通风管道,于是承担“超级英雄”角色的高大男孩先将他送了上去,在莱欧斯利想要伸手把他也拉上来的时候,不幸的事发生了——福利院的人员发现了他们。

      “超级英雄”被一只邪恶的、充满鲜血的大手抓住了肩膀,在那只手的禁锢下,男孩显得是如此弱小无助——他奋力挣扎着,但仍旧被注射了麻醉剂,而后被五花大绑着上了手术台,像是一只小白鼠那样被锋利的手术刀轻而易举地剖开了皮肉。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男孩并没有因为恐惧和害怕暴露出莱欧斯利所在的位置,他只是紧抿着因失血而苍白的嘴唇,趁着医护人员拿手术刀的间隙对捂着嘴巴颤抖哭泣的莱欧斯利悄悄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莱欧斯利在狭窄的通风管道里强忍泪水,他亲眼目睹了这个男孩是如何一点点地失去生机的,但是他却连一点悲哀的声音都无法发出——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几个小时后,被拆解完所有有用器官的、残缺破败的小英雄如同一块被用破了的抹布般被人抬下了手术台,随手丢在了一旁堆积的尸体中,苍蝇们兴奋地嗡鸣着、萦绕在那尸山周围,大快朵颐着眼前的珍馐。

      直到连续工作数个小时的医生终于忍不住去睡觉后,莱欧斯利才小心翼翼地攀爬着通风管道,最终成功逃出了这恶魔的地狱——但是他出来以后,也仅仅是从一个地狱跳到另一个地狱罢了。

      “我小时候觉得福利院的那堵围墙好高好高,高到好像这辈子都逃不出来一样,”莱欧斯利说,“我明明知道那个孩子最后是什么样的下场,可我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问院长,我说,我最好的朋友哪儿去了呢?为什么我找不到他了?最可笑的是,院长回答我,她说——”

      “他去了一个比天堂还快乐的地方,”身着圣洁修女服、胸前挂着银色十字架的院长“妈妈”和蔼可亲地笑着,用冰冷的手掌轻柔地抚摸着小莱欧的脑袋,“你以后也有机会去的……我亲爱的孩子。”

      “真的吗?妈妈,”小莱欧天真而无辜地笑着,“你可不要骗我。”

      “当然,我不会骗你,”修女微笑着,“以至高无上而又圣洁的耶稣名义发誓。”

      ——TBC——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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