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池汪

5、第 5 章

　　她问我怎么不戴那条项链，我从包里掏出项链戴上。项链冰冰凉凉贴在我的胸口，项链下方的羽毛不时蹭在我的皮肤上，好像在搔动我的心。

　　昨晚，我把一些紧要东西收拾出来，放在包的夹层里，准备随身携带，连带着昨天买的耳环项链也放进去。我顺势也把耳夹戴上，金属夹子紧紧的扣住我的耳垂，带来细小的痛楚，好像一些隐秘而致命的小伤口。

　　我和江本青计划去双廊看看，已经打了车，快到了，我们走到古城外去等车。
　　微小的雨丝落在身上几乎无感，又是短短一段路，所以直到我们坐上车子，才发现两个人出门，没有一把伞。

　　“我们真是两个健忘的人啊，明明刚才才说不能骑车。”我摇着头叹气说。

　　江本青倒是很洒脱，说雨小，看天气预报要晴了，安慰着我。

　　只是唠叨一下，我的注意力就转到了窗外。

　　我喜欢坐在车上看窗外，透过窗子戴着耳机看向外面，耳机里的歌和窗外的景色好像可以把我带到全新世界去

　　目的地定在廊桥，手机里博主们360°无死角滤镜把那照成一个长满鲜花的艺术世界，莫纳画中的花园在洱海边重现。

　　大俗人一个的我自然要去看看。

　　江本青在边上坐着，车子有点颠簸，她拿着手机看推荐帖子。

　　我们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有风呼呼的刮过车窗玻璃的声音。

　　司机倒是先挑起了话题，在知道我们要去廊桥以后不置可否。

　　话题渐渐被挑起，师傅说大理有名的就是风花雪月。

　　听到这，我和江本青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风花雪月的风是披风的风！”然后一起哈哈大笑。

　　车子飞速前进着，周围一切被我们甩在身后。

　　我们开进一条好像从前电影里的路，一瞬间豁然开朗，远处是一片不计其数的白房子，更远处是群山，我满目是这幅景色，我从前在无数的书上都见过这样的描写，这是第一次见到具象的画面，就像是梦里也难见的世界。蓝天白云下是连绵的山，山脚下是成片的白房子。

　　车子已经开到了苍山下。

　　两旁的路上是苍翠的树，左侧可以看见山顶布雪的苍山，山体大部分是郁郁苍苍的植被，可能是天太蓝，连山都沾染上了天的晴朗，整座山除了山顶的灰石中混杂的点点雪色，其余的连绵的山全是蓝翠相混的美丽，大自然比任何一位艺术家都更会调色。

　　这样的绝色不仅是视觉上的享受，降下车窗，从两侧吹来的风挟带着旷野的气息，我好像能从中嗅出一丝来自山间和原野的清新。

　　我的眼睛几乎一眨不眨的看着，直到开出这条路，到了一个岔路口，向另一条路走就可以到丽江。

　　师傅还在孜孜不倦的向我们推销双廊古镇，我们被他说的有些意动，当机立断改了行程——去双廊。

　　车载音乐一路留音，都是些没听过的调子。

　　师傅和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他说自己原来是做导游的，因为不愿意推销卖货给游客，老板看不惯他，就不干了，现在自己开车也过得不错。

　　他说大理是情侣来的最多的，来拍婚纱照，又问我们有没有听过一首歌。

　　“很多人就是听了那首歌才来大理的！我放一下。”说着语音播放换了一首歌。

　　调子很熟悉，是在短视频里流行过的，但是我不知道明确的名字。

　　有些地方唱的很快，我没注意到就过去了，师傅还特意重新拉回去给我们听。江本青倒是听清了，在我耳边重复那句歌词，轻轻唱着：“可能要去到大理，才算爱得认真。”

　　她的吐息让我的耳朵发热，我听清了歌词。

　　师傅还在介绍这首歌吸引了不少人来大理，我不懂这个，于是点头微笑。

　　江本清突然扭头问我：“你以后要来大理拍婚纱照吗？”她的表情有点奇怪，我不知道怎么说，就老老实实地回：“不知道，我没想过结婚。”

　　她笑了笑看了我一眼，就转过去欣赏窗外的景色。

　　窗外的雨不仅没小，反而从微小如蒲公英的毫雨变成了能从窗口进来打湿我镜片的毛毛雨。

　　我们已经开到了海边的路，我坐在左侧，洱海在另一半，江本青转过去，面对着被雨打湿模糊的玻璃窗。

　　我把已经升上去的窗子降下来，雨点再一次打在我脸上，带来冰凉湿润的感觉。窗外的风，我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海风，这股风挟带着水汽和雨的气味。

　　师傅和我们拉家常，他知道我刚高考完，说自己的侄子也是刚考完，接着问我想去什么大学？

　　“我想去远一点的地方，不过还是要看分数报。”

　　“哎呀呀，你们这些孩子都是的嘛，被爸爸妈妈管了这么多年，大了就要去爸妈管不到的地方了，你们这些小孩都这么想的。

　　我有些说不出话，我的家庭关系很浅淡，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好似一碗白开水，无色无味。

　　江本青凑过来，拉拉我，说“看！”

　　说着向后靠，把窗外的景色展现给我，雨照常的下着，天空灰蒙蒙的，连带着水面也不明朗。有点混沌，我这么想着。

　　我安静下来，江本青反而开始和师傅聊天，问大理有什么好吃的店，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师傅说了一家市区的特色菜，是哪个民族的我也忘了，还有一家烧烤店，就在我们住的古城不远处。

　　接着两个上过班的人开始交流工作的痛苦，师傅说以前做导游的时候和老板吵架，讲的嘎嘎乐，看来是吵赢了。

　　江本青说自己加班到晚上10点回去，随便洗个澡就上床睡觉，没时间打扫房间，屋子东西到处乱放，每次放假就要大扫除。

　　我这个没上过班的人默默听着他俩充满社畜气息的交流。

　　江本青讲到一半，突然回头看我，笑眯眯地说：“还是读书好。”

　　我有点害怕她问我读书怎么样。

　　她没问，只是凑过来，和我碰碰头，声音细细的问：“怎么变成木头一样了？”

　　我晃晃脑袋，我们俩的脸颊相互蹭到好几下，细细滑滑的感觉，有点舒服。

　　师傅和我们聊的兴致高昂，提出把我俩送到双廊的一个观景台上。

　　“那个地方可以看到整个双廊的，好多人都去那里拍照的，我把你们放到那里好了。”

　　我们下了车，和师傅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