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横滨寻求至高无上的死亡》竹歸霧筠

9、所谓的目标

　　原本太宰也没想过会遇见知默，只是想来碰个运气，顺便混时间，接着在超市里发癫到一半，他终于感受到了不一样的目光。

　　在现场，只有她不把他当异类，还跑过来跟他相认。

　　有点感动是怎麽回事？

　　然后太宰就日常耍赖，虽然说森鸥外是叫他不要动作先等待指令啦…

　　可是他还只是个孩子喔，可以合法叛逆的吧？

　　而且反正他都已经猜到任务内容了，最优解难道不是快狠准吗？

　　太宰治想的确实不错，他的任务目标也确实是柊知默，但他在这方面还远远比不上老奸巨滑的森首领。

　　一般来说，这样窃取了Mafia资讯的人，除了灭口没有其他退路，这也是最乾淨的方法。

　　太宰虽然对柊知默感兴趣，但更讨厌麻烦，而且他总觉得这个女孩身上还有什麽是他无法一时看透的，顿时更想解决她了，虽然事后可能会后悔吧，但也不至于痛苦。

　　而森鸥外想的却不一样，

　　「太宰，你不要那麽急啊，既然柊小姐有这样的能力，为何不将她招到我们这里来呢？对了，这就当做是你下一个任务吧~」

　　电话里的语气微微上挑，里面彷彿夹杂着小花，却让人感到莫名噁心，太宰就是这样的心情，他真的没想到森鸥外居然压榨童工到这个地步，而且还一次两个。

　　但毕竟这是首领亲口下的明确指令，太宰只能用他自己看了都觉得白痴的方式，试图挽回如今的局面。

　　两人相对无言，最终还是他先开了口，

　　「不然…先回我家？」

　　「嗯。」

　　知默松了口气，便没再计较其他，只要事情过去了就好，总归是没被发现。

　　回到太宰所住的公寓，知默看着太宰治，却没有要进门的意思，

　　「太宰君从刚才就很奇怪。 」

　　「…嗯？」

　　太宰有点心虚，

　　「知默原来是这麽想的吗？我只是因为接到了上司的电话，他太严厉了，搞得我还心有馀悸呢。」

　　知默蹙了蹙眉，不解的歪头，

　　「可我明明觉得太宰君看我的眼神像在看研究室里的变种生物啊…」

　　「哪有那种事嘛，好了好了，冰箱在那边，知默妳先进来把东西放放吧。」

　　太宰治笑着走进屋里，知默则跟在身后，她环视了一圈屋子，发现这里跟上次来的样子没什麽变化，打开冰箱，里头不出她所料，没有任何东西，整个冰箱几乎是新的。

　　知默放完东西站起身，看向伫立在客厅的太宰，

　　「太宰君平时在港口黑手党的工作很忙吗？这个家…这个房子感觉完全没有生活的痕迹呢。」

　　少女的脸上浮现着担忧，她微蹙的眉头和空灵的嗓音为空气增添了几分旖旎，太宰治闻言，回头看见的便是这样的画面。

　　一般人是做不到的吧？

　　对一个刚刚还想杀了自己的人讲出这种话，他在她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怨恨的情绪，太宰治突然发现，好像每次见她，她的眼睛时常像是风平浪静的湖面一般，没有任何涟漪，没有任何情绪；

　　有时却又像古老地质上的岩石，充满累累痕迹，充满疲倦颓然。

　　「知默不是知道吗？Mafia目前的状况实在说不上好啊，更何况我还是干部候选人，自然会更加劳累。」

　　知默闻言，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如果有更好的庇佑伞，有些东西就不用辛苦隐藏了，

　　「这样啊…如果有我帮得上的地方，真想替太宰君解决这些麻烦呢。」

　　闻言，太宰治一瞅，机会就摆在眼前啊！虽然不知道知默是不是故意的，反正只要目的达到就好啦。

　　他几乎没有犹豫的开口，

　　「既然知默这麽说了，有没有兴趣加入港口黑手党呢？我们现在很缺人噢，而且只有我一个少年在那种龙潭虎穴里也是会害怕的嘛，妳难道就不能来陪陪我吗？」

　　不等她答复，太宰又演起了独角戏，抱着肩膀蹲在一旁，

　　「这麽唐突，好像会让妳很为难呢…看来可怜的我只能可怜的继续被压榨了呜呜…」

　　知默看着他，看看这番无语的场面，她微微挑眉，眼里尽是冷漠，

　　「太宰君不会不知道这招对我不管用吧？」

　　太宰当然知道她做事都看心情，基本不会管别人，但奈何他刚迸发的表演慾无处可去呀~

　　知默看他这样，难得的叹了口气，

　　「太宰君，别忘了我可是一个登记在册的学生，还是要上学的啊…」

　　「啊，那没关係，只要妳答应，首领肯定会通融的啦~到时候妳半工半读也没关係的~」

　　太宰倒是帮森鸥外都想好了，毕竟他现在也明白，这个女孩若在这时候加入□□，一定会成为一大助力，如果错过了甚至还让别的组织捡了漏，那可就不好了。

　　知默懵懂的点了点头，黑手党啊…

　　听起来很刺激的样子？

　　对了，还得跟隼翼先生交代才行…

　　「好了，现在跟我走吧~」

　　眼看太宰拉起她的手就要走出门，知默疑惑问道：「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当然是去□□啊，得先登记一下资料才行。」

　　既然任务完成，当然是要赶快把知默酱丢给首领呀~

　　人事部，知默和一个黑西装面对面坐着，太宰则绅士的站在一旁，

　　「那个…我看看…柊知默，志愿是情报部…部长！？」

　　他有点惊愕的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少女，又看了看一旁的太宰先生，两人脸上都没露出什麽意外的表情，太宰好心的告知他，

　　「这是首领指派的人，只是来走个流程而已。」

　　黑西装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汗，

　　「原来如此，那麽异能力…拾物者？
　　呃，能够现场演示吗？」

　　听到这个太宰有些意外，

　　「原来知默也有异能力吗？
　　如果要演示的话，我要出去吗？」

　　知默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太宰的异能力是人间失格，

　　「不用了。」

　　她摇摇头，凑到太宰耳边，

　　「因为我这个其实不怎麽算是异能力，太宰君的人间失格对我应该起不了作用。」

　　喔？

　　不是异能力吗？

　　那是什麽呢？

　　太宰垂下眼睫，不知在盘算些什麽，再抬起头，又变回了漫不经心的笑脸。

　　「啊，那我就看着知默演示吧！」

　　知默稍稍颔首，

　　「那麽太宰君来帮我个忙吧。」

　　太宰欣然应允，「当然好喔，要做什麽呢？」

　　知默瞥向他漆黑的大衣，伸手指了指他的口袋，

　　「用那把枪，像两个小时前那样，对我开枪。」

　　「欸！？」
　　身旁的黑西装有点吓到，想不到现在的小孩都是这样的？

　　不过太宰倒像是没有任何压力，还拿出枪来掂了掂，神色有些晦暗。

　　随后抬起手，没有任何预警的朝她扣下扳机，而事情仅仅发生在刹那间，他手上的枪瞬间被分解成零件飘在半空，而那子弹也停留在弹匣里，甚至没有完全射出去。

　　眼前的知默分明没有动作，连发动异能的时间都没有，她甚至都不打算躲。

　　「…哈。」他嗤笑了一声。

　　原来如此？

　　太宰治好像明白了什麽，难怪她刚刚被自己拿枪指着，也丝毫不慌张。

　　而太宰自己也有些失常，一般他从拿出枪来到上膛开枪，是完全不用眨眼的，可刚才在巷子里却和她耗了那麽久，因为他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希冀，还有对生命的倦怠。

　　连太宰治都感到意外，即使他已不是第一次在知默身上找到这样的感觉，不过现在他终于知道真相了。

　　「原来妳——死不了啊。」

　　依照她的能力名和使用的状况来看，这种能力似乎在更多时候是被动的，就像人间失格一样。

　　一旁的黑西装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什麽不该听的东西。

　　两人走出人事部，一路上知默一直低着头，一副拒绝交谈的模样。

　　二人并肩而行，

　　「我们现在要去见首领。」

　　「嗯。」

　　空气中的寂寥已经几乎诡异的程度。

　　可惜横滨没有康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