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无归期》粘粘糕

12、chapter12

　　chapter12

　　盛南屹拿着腰带回来的时候，南虹状似不经意，实则偷偷伸着脖子恨不得把礼盒给看穿。
　　“刚刚那个女孩子送的？”
　　“不是，捡的。”
　　嘴硬。

　　南虹得知盛北钊最近肯认真了，说什么都要来看看小孙子，盛南屹拗不过她，亲自把人接来。
　　南虹指着那些花花绿绿的动漫周边问盛南屹：“那是不是北北喜欢的那些？都买了！”
　　“奶奶，奶奶。”盛南屹连忙制止老人家，南虹是真的有可能包下了全部商品。

　　盛南屹也不懂现在小男生喜欢什么，随手挑了一些玩具手办带回家。

　　盛北钊看了游戏包装就说：“这不是我担。”
　　盛南屹又听不明白，“不都一个样嘛？”
　　盛北钊不去理会他，转头和满意玩耍。满意很喜欢这个小叔叔，第一次见面就要跳到盛北钊怀里去，少年清瘦却有力量，把满意抱起来转圈圈。
　　满意被放下来晕头转向，还是很开心地和盛北钊玩飞盘。
　　南虹和邵姨做了一桌菜，三个人围坐桌边，满意也有自己的位置。尽管盛南屹觉得这很不像样子，南虹还是极力为重孙女争取了座位。
　　一家人就是要坐在一起才像样。

　　吃过饭盛南屹说公司有事情，让邵姨整理行李，火速赶往机场。
　　周舯刚给他发消息说，爱尔兰那边点名要他亲签。爱尔兰是现在走在医疗AI前沿的国家。
　　盛云集团除了旗下的私人医院，主要为医疗器械零组件提供电子元件、原材料以及软件系统。
　　一些新兴的技术主要靠国外较为成熟的企业提供。盛南屹一直都想做人工智能医疗健康，当天就飞往爱尔兰。

　　盛南屹就只是一个简短的插曲，兰杏刚放假，恰逢小孩子们考级的时候，一整个七月，她都要在申城忙碌。
　　和彭月约好了，八月孩子们一考完，就去波黑玩。

　　盛南屹刚落地，对方负责人就已经到了，是个黑皮肤的高管，叫Lar。
　　Lar很热情，去酒店的路上就和盛南屹聊起了中国美食。
　　他说很喜欢北京的炸酱面，他形容肉丁肥瘦相间，黄瓜丝又清爽，只有中国人才能想到用这些简单的原材料去制作美食。
　　盛南屹附和了几句，又把话题扭转回工作上，他认为现在工程师并不清楚医疗行业究竟需要的是什么，AI在病理、影像诊断的能力都不够突出，医生并不敢用AI的结论去治疗病人。
　　他希望AI不只是用在临床科研上，更重要的是能够落地去减轻医生的负担，去更好地为病人服务。
　　Lar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和盛南屹交流很多，盛南屹愿意提供资金，希望Lar的公司能够提供技术与人才。
　　和Lar聊得很投缘，只是下车的时候盛南屹闻到陆地的气息如沐春风，周舯注意到他的神情，被老板逗笑了。
　　Lar还在为他们指路，盛南屹不好发作，瞥了一眼周舯。
　　Lar身上的味实在是太刺鼻，浓烈的香水伴随着Lar的体味，盛南屹再闻下去就要送进医院了。也不知道这群老外为什么都用浓香覆盖，两股力量的冲突堪比生化武器。
　　航班将近一天，盛南屹洗漱完，连手机都没看就困得睡着了。

　　今天最后一节课依然是方瀚云的课，兰杏教他认识了五线谱，这个年纪的孩子只能靠动作记忆音符，看谱子对他们来说难于登天。
　　兰杏奖励了他一颗糖，小孩走的时候很高兴，说想天天见到兰老师。
　　方平拍了下他的脑袋，朝兰杏微笑。
　　男人戴着方形镜片眼镜，厚厚的镜片下神情不明，兰杏礼貌道别，上了一旁凌清逸的车。
　　凌清逸的车是白色的奔驰E，和他人一样清风霁月。
　　兰杏和凌清逸很投机，爱好相似，他喜欢发给她一些音乐demo，让兰杏品一下优劣。
　　今天凌清逸约她去听音乐会。
　　他也注意到方平，“下次这么晚下课的话，跟我说一声，我来接你。”
　　其实也才七点，工作室还有很多老师在加班，兰杏摇手，“不用啦，我自己有车的。”
　　凌清逸听父母的，大学学的是理科，无奈心里住了一个崇尚自由的灵魂，毕业后开了个咖啡店。
　　工作有点起色以后父母也不多言了。
　　兰杏在学校听腻了古典音乐会，凌清逸很懂行一般，带她来的是一个小型的爵士音乐会。
　　古典的音乐和声大多单调，要遵守一些规则，没有那么自由。爵士的和声花样多，织体繁杂，像一对异卵双胞胎，又相像又相离。
　　沉迷了一个小时，兰杏得到了心灵的放松，不知道其实凌清逸一直在看着他，于是赞赏道：“太幸福了。”
　　“很喜欢吗？”
　　兰杏只是点头。
　　出来已经九点多，凌清逸问她想吃什么，兰杏要管理身材，说不饿。
　　凌清逸很绅士，一路送到楼下，兰杏摆摆手说：“谢谢你的邀请，下次来我们学校，我请你听音乐会。”
　　凌清逸笑笑，“好啊。”
　　女孩穿着青绿色的碎花连衣裙，裙摆一摇一晃，搅动着凌清逸的心也砰砰直跳。

　　照例是遛狗时间，兰杏买了一块新的智能手表，专门用来记录运动，她和彭月打赌说自己的运动指数一定能超越对方。
　　上次晕过去是身体的警报信号，兰杏和彭月互相监督，要每天运动五百大卡。兰杏牵着摩卡，点进微信自带的运动排行。
　　第一名竟然是盛南屹，他走了三万二。
　　兰杏都不知道一个人怎么能走三万步，她出去旅游最多也就两万步，脚底心已经痛得像走过指压板。
　　她拿着狗绳，威逼摩卡今天多走十分钟。
　　摩卡热得吐出舌头，一直哈气。

　　忙了三天，除了吃饭睡觉都在开会，盛南屹终于处理完了公事。
　　他让周舯订回国的机票，又在机场徘徊给奶奶弟弟选礼物。
　　盛重山以前总是出差，每次回来他都很期待，他知道也许今天会收到飞机模型，也许明天就会收到城市的特殊纪念硬币。
　　他也和盛重山一样，工作后只要出差就会买一些当地的特产礼物，拿回去送给家里人。
　　他走进一家Claddagh首饰店，在爱尔兰当地很著名。柜台里的戒指很特别，柜员奶奶给他介绍，这是爱尔兰人曾经的婚戒。爱心代表“love”，一双紧握的手代表“friendship”。爱心朝外意指单身，爱心向内代表已有伴侣。
　　盛南屹觉得很特别，随手买了一套友谊，打算送给章翊。
　　章翊拿到礼物觉得满头黑线，他戴上的话只会有人误会他和盛南屹是一对！
　　盛南屹抿了一口酒，“那也是你在下面。”
　　章翊气得要打他。

　　兰杏忙忙碌碌，看到工资到账的时候又神清气爽很有成就感。申城是一座快节奏的城市，这里永远不缺高学历的人才和努力的工作者。
　　他们匆匆忙忙，无暇顾及今天的星星是否漂亮，明天会不会有晚霞。他们太忙了，忙得快忘记了去欣赏生活的底色。
　　兰杏就像这个城市渺小的一块砖头，这里需要她她去砌，不需要她了她奋力挣脱连接砖块的水泥胶，去另一处之城。
　　前一阵子兰杏无暇顾及生活，八月初，孩子们都结束了考试，她也有了短暂的假期。
　　只是彭月的工作开始忙碌，学生们放了暑假，咖啡店的生意太好，她走不开。
　　加班加点到半夜才看见兰杏的消息，问她去不去看日出。
　　她说：【姐姐，我累得要死你还让我早起（发疯）】
　　兰杏淡淡回复：【哦，那我自己去。】
　　Moon：【注意安全！】
　　LanX：【知道了月嫂！】
　　Moon：【滚吧你】
　　LanX：【（小狗团成团）】
　　彭月捧腹大笑，是摩卡的搞笑表情包。

　　申城边上有座很漂亮的连云山，兰杏做好了攻略，想要去山顶看日出，她往背包里放了好多干粮和水，还带了摩卡的份额。凌晨四点，兰杏出了门。
　　摩卡也很兴奋，牧羊犬天生好动，兰杏也很久没带它出去玩耍了，到了山脚下，他仰天大叫，兰杏叫她不要吓到别人，他委屈地装可怜。
　　“好啦，不怪你，但是不要乱叫哦。”她拿出牵引绳，套住按耐不住的摩卡。
　　爬了一个小时，兰杏有点渴，她掏出杯子，先喂了摩卡。
　　夏日清晨，偶尔有阵鸟叫，山里清凉，混杂着草木的清香，安静怡人。兰杏上到山腰，太阳还躲在云层后面，照的山间并不明朗。
　　“赶紧上山啦摩卡，太阳马上就要出来了！”
　　兰杏一身薄薄的冲锋衣，保温又清爽，她歇了几次终于上了山顶。还有十分钟，太阳就要彻底爬起来了。
　　玫红色与橙色混杂的云朵向兰杏飘过来，她心跳加速，拿出手机记录。
　　微紫的霞光映接着深蓝色的天空，太阳从四散的云朵中分离出来，升在了东边。
　　兰杏站在一块岩石上，露水使石头表面更加光滑，树枝拦在她的背后。
　　盛南屹爬得很快，把章翊甩在半山腰，章翊大吼：“日出，日出等等我！”
　　“就你这身体素质，看看日落还差不多。”盛南屹随口嘲笑他，自己一个人上了山顶。
　　一个少女模样的人穿着粉色冲锋衣，从头到脚裹得严实，身边还站了一条黑乎乎的大狗。
　　只是她兴奋地记录日出，没有关注脚底下就是山顶的边缘。
　　大狗咬住她的裤脚往里拖，想把她往安全区域带。
　　兰杏拍到了日出，尤为高兴，嘴里还念着：“摩卡你看见了没！”
　　那是日出哎，多美好多漂亮，象征了一天的开始。
　　盛南屹眼见她的鞋子打了滑溜，兰杏惊叫出声，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淡得几乎闻不见的烟草气息和男士淡香水混杂，兰杏死里逃生，闭着眼说“谢谢谢谢”。盛南屹把她从岩石块上抱下来，对他来说小姑娘的体重还不如健身房的哑铃，轻轻松松让兰杏落地。
　　兰杏惊魂未定，摩卡在脚边焦急地乱叫：“汪汪，汪汪。”
　　盛南屹觉得聒噪，“闭嘴啊摩卡。”
　　摩卡不傻，知道他救了主人，很听话地闭上了嘴。
　　盛南屹跟她一样穿了冲锋衣，黑色的头发被清晨的微风吹起，露出漂亮的额头。
　　“有没有脑子站山顶边。”盛南屹冷冷地训斥，几次了，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脑子，日出再漂亮也不能不要自己的性命。
　　“我错了我错了。”兰杏态度良好，金橙色的太阳映在男人的眉骨上，因为立体，所以落下了一块小小的阴影，衬得男人锋利的五官变得柔和。
　　“好啦谢谢你，不要生气了。”兰杏拉拉他的衣角。盛南屹生气的时候特别像兰铮，凶巴巴的，但只要她一认错，兰铮就会抱她起来转圈圈。
　　男人没理她这点小动作，站定抬头欣赏日出。
　　兰杏乖乖站在他身边，拿着相机拍照。
　　兰杏用的是老式复古相机，闪光灯关不掉，“咔嚓咔嚓”，晃得盛南屹要瞎了。
　　转头兰杏反拿着相机拍自己，没有自拍镜，她看不见自己，取景框里根本就没有自己。
　　愚蠢。盛南屹心里想，从她手里拿过了相机。
　　他只会玩单反，这种老式相机不会耍。
　　兰杏给他指快门，“按这个就好啦，拜托拜托。”
　　这么漂亮的景色，兰杏想留下照片纪念。
　　盛南屹悟性高，再说这种傻瓜相机用起来都不用脑子，他调整焦距，借着晨曦，给兰杏拍照。
　　相机年老，回放相片并不清晰，兰杏接过来把玩，用手拢住光线，翻看着心里不禁感慨这个男人的审美是真厉害。
　　巧妙的融合了光线和阴影，一组照片都很漂亮。她就像一个漂亮的精灵，追着光影蹦跳。
　　盛南屹帮她拍完，拿手机拍了几张日出，这时候章翊终于爬上了山顶。
　　“我的日出呢？我那么大一个太阳呢？怎么已经升起来了！”章翊喘着粗气，为错过了日出懊悔不已，他埋怨盛南屹，“都怪你不拉我一把。”
　　“哎这不是，这不是兰杏嘛。”章翊眼尖，再说兰杏生的好看有辨识度，他一下就认出来了这是上次射箭馆彭月的朋友。
　　盛南屹对此不吭声，拍拍他的肩膀，“谁让你身体素质不行。”
　　“屁，老子不行？要不是你半夜把我拖起来，我至于没休息好吗？”盛南屹半夜突发奇想，直接去章翊家里催他起床，他半梦半醒被盛南屹从被子里揪出来，要他陪他爬山。
　　兰杏要下山的时候，几个年龄相仿的小姑娘拉住了她，“美女！看，我们刚刚觉得你们这样特别漂亮，就给你们拍了一张。”
　　兰杏莞尔一笑，游玩的时候有女孩子们美好的记录，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情。
　　女孩子们把照片投送给她。
　　是动图。
　　图片上，盛南屹冷着一张脸，却认真地给她拍照，光线洒在她身上的同时也洒在盛南屹身上。
　　男人高峻，却为她弯着腰给她留下美好的相片。
　　兰杏对她们道谢。

　　“你不请兰小美女吃早饭吗？”盛南屹硬拖着他下山，山顶上还有好几个漂亮妹子他还想加微信呢。
　　“关你屁事。”
　　“哦”。章翊挪揄他，两人从开裆裤开始玩，又是在大学睡了好几年宿舍的关系，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盛南屹心中所想。
　　“她不喜欢你吗？”
　　盛南屹没作答，她只想睡他。

　　嘴上是那么说的，到了山脚下，盛南屹特意等她，“吃早饭去？”
　　好啊。
　　摩卡和章翊在后座，盛南屹开车。
　　“坐下，哎你怎么不坐下。”
　　“握手，握手啊。”
　　“哎对了好狗，好狗！”
　　章翊在后面逗狗玩，兰杏悄悄打开手机，把相片导到相册里。

　　刚运动完大家都饿着肚子，兰杏快速地吸溜着馄炖，听章翊和盛南屹聊她听不懂的东西。
　　“你真做医疗AI啊，不怕赔的倾家荡产吗？”
　　盛南屹：“嗯。不差这点。”
　　“盛总就是不一样啊，跟草民不是一个阶级啊。”
　　“你是不是想投资？”
　　“我没有！”章翊狡辩，怎么什么都被盛南屹看出来。
　　“这顿我请你，你把钱打我卡里就行。”
　　“啊啊啊滚啊！”

　　并不顺路，盛南屹把章翊扔在他家小区门口掉头就走。
　　车轮飞扬起尘土，章翊心里骂他有了姑娘忘了兄弟，老子还想跟摩卡道别呢。

　　“谢谢你啊。”
　　“这次不买东西还人情了？”
　　盛南屹故意调侃她，小小年纪脑子里不知道想什么。觉得欠一点人情都难受，非要买礼物还人情。
　　“……你要什么？”兰杏居然认真地问他。
　　盛南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