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派”有话说》蓝岫

10、礼金

　　“没、没啊……”我将视线转到电脑屏幕上，故作惊讶，“这个别墅真的好棒！”
　　“麦西，你知不知道，其实做科学家研究项目很赚钱的，”他凑在我耳边，纤细的手指不停地敲动键盘，让屏幕上的别墅更加完整地呈现出来。我的关注重点却被他的轻声呢喃吸引了过去，“我这么忙，整天做研究，要那些钱也没用。而你又这么喜欢钱，不如我们……”
　　明显感到自己的呼吸停滞了几秒钟。
　　一夜，我们……周谦说这些话是在给我暗示吗？他会不会对我也有点那个意思？
　　万一他是那个意思，我们孤男寡女的，我又该怎么回复呢，是说亚麻得还是说卡机嘛？
　　没敢接话，我咬唇等他继续说。
　　“不如我们……”他的语气一如之前那般温柔，“继续合作，你来帮我数钱，这样我的那笔巨款才不会觉得孤独，同时，你也能每天都看到很多很多钱。哦，不用感谢我，我这叫成人之美。”
　　“成你个大头鬼！”我一把推开他，死死瞪着屏幕上的别墅，捂住在滴血的心口，愤恨地说：“那个什么破研讨会，我才不去！”
　　周谦遗憾地叹了口气，又淡淡地说了七个字，“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皱着眉看他，这厮又想到什么幺蛾子了？
　　“你还记不记得那一年，被你弄坏的眼镜。”周谦犀利的眼神提醒了我，可那明明是前不久的事情啊，为什么说得好像很久很久以前……
　　“后来你陪我去进行时空穿梭，当我的助理，付出的体力勉强算是补偿了两条眼镜腿。可你有所不知，那副眼镜最最重要的地方是镜片，里面包含着集大成的研究成果，既然当时你欠了我，也答应要肉偿，现在是要反悔的吗？还有那五星好评……”周谦此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让我潸然泪下。
　　我对他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我就知道，那么记仇的周大教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
　　为了好评，我忍了。
　　“陪你去，不就是个旅行感言么。”我耸耸肩，无奈地应下。
　　周谦竟意外地笑了，眼底的笑意慢慢晕开。
　　腹黑博士这般温和无公害的样子真的不要太撩啊。
　　“为了奖励你，送你这个，”周谦从他的抽屉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
　　我接过来打开，看到里面装着一个沙漏形状的水晶吊坠，上半部分装满了淡紫色的细沙，而下半部分是空的。
　　放到眼前细细观察，居然看不到细沙的流逝。
　　“这个沙漏是坏的吗？”
　　周谦的身子僵了僵，“出于某种设定，里面的沙子平常会以极慢的速度流逝，而在特定的时间里，它会加快速度，上半部分流尽的时候，就是一件大事发生的时候。”
　　“什么大事？”我握住沙漏，心里忽然有点担忧。
　　他却故作神秘，“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在时空交流研讨会上，周谦和他们科研队的人都穿着地球人开会时必穿的西装，不同的是，我们彪星人开会喜欢穿特制的绿色服饰——绿色不仅是彪星晚霞的颜色，也是我们星球的保护色。
　　星长作为彪星最高领导人，会在正式场合戴着他的绿色冠帽，当他走上台为地球远道而来的科研学者进行感谢时，周谦身后的助手张铭忍不住笑了下。
　　我惊讶地看向他，身边的周谦察觉到我的动作，才凑过来告诉我绿色在他的国家有着非凡的意味。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将视线收回时，隐约瞥到张铭的耳蜗里似乎插着一枚微型通讯器。不知怎的，我对此事有点在意，环视四周，发现周谦团队的人里没有人同样戴着它。
　　本想将这事告诉周谦，可他正巧应邀上台进行时空穿梭实验总结报告，我只得收敛好奇，严肃地当周谦的听众。
　　周谦要是发现我敢在他讲话的时候走神，大概会整死我。
　　长篇大论终于接近尾声，周谦忽然提到了我的名字：“在这次的实验中，我的助手麦西功不可没，现在我想在这里由衷地感谢她。”
　　他的目光灼灼地望过来，温柔如水的神情让我沉浸，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在星长的提醒下，才慌乱地站起身，站到周谦身边。
　　台下传来“轻微”的谈论声，站在台上的我听得一清二楚：“周教授不是不近女色吗，这可是我第一次见他身边有女人。”
　　“这个女人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啊，看着傻呵呵的……”
　　“周博士觉得她特殊就够了，啧啧，我好像嗅到了奸情的味道。”
　　“别说了，轮到咱们掏份子钱了。”
　　周谦似乎也听到了，闷声笑了下。我疑惑地将视线从台下尽数收回，看向他，小声问：“份子钱是什么钱？份子是个国家还是材质？”
　　“确切地说，是礼金。”周谦颇为认真地跟我解释，“地球人结婚的时候，亲朋好友会给他们一定数额的礼金表示祝福。”
　　礼金？结婚？
　　诶，他们怎么会把我和周谦扯到结婚上去，还是说这又是周谦给我的暗示？可周谦明明一副很正经的样子，又是我想多了？
　　我感觉自己头都要炸了，颓废地叹了口气，正要按照流程发表旅程感言，却看到台下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人察觉到我的眼神，还对我招了招手。
　　我冲她微笑了下算是打过招呼，下台后她第一时间跑到了我面前，“好久不见啊，麦西！”
　　“好久不见，九冒，”我不着痕迹地躲开她欲搀上来的手，“你也来参加时空研讨会啊？”
　　“嗯，我对时空穿梭很感兴趣呢！”她依旧笑盈盈的，眼神转向不远处的周谦，漫不经心地问：“你和周教授是什么关系啊？”
　　我在脑子里否定了几个答案，最终用官方语气告诉她：“伙伴关系。”
　　“哦，”九冒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欢迎你从时空之旅中返回彪星，不如我请你吃饭吧！”
　　“啊？”
　　“走啦走啦！”她用力拖着我往前走，不给我反抗的机会。
　　我的动静可能有点大，周谦皱着眉疑惑地看过来，在我对他做了个“快来帮帮忙”的动作后，他毫不留情地将目光收回。
　　气得我一阵猛咳。
　　“你怎么啦？”
　　我：“没事。”
　　我们坐在一家装潢精致的饮品店里，九冒为我点了一杯味道不错的电流茶，这种茶带有微弱的、对人体无害的电流，喝下后，嘴里会有麻酥酥的感觉。这种电流还能疏通人体血管内堵塞的部位，是彪星特有的养生茶。
　　“听说你们这次去旅行用的是周教授最新发明的时空机器，是什么形状的？用什么燃料飞行呀？”
　　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她。
　　九冒是我的小学同学，我们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联系了，听说她最近找了份很赚钱的神秘工作，不曾告诉别人具体内容。
　　她自小就很精明，做事总是带有很强的目的性。记得上次她找我是因为她想加入“返”派，后由于她某些测试不合格，没能如愿，她一气之下删掉了关于我所有的联系方式，再也没有露面。
　　所以我觉得她这次来找我，还这么殷勤，一定目的不纯。
　　我堆起笑容，正要拒绝告知她科研机密，身后就传来周谦沉稳的嗓音。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我吧，”他大大方方地在我紧挨着的位置上坐下，“麦西脑子不好用，问她她也不知道。”
　　“竟然是周教授！”九冒眼底闪过一丝窃喜，她站起身非要和周谦握手，“我、我是您的忠实粉丝，您能跟我签名吗？”
　　我盯着那只白皙皙的手，又看到周谦已经礼貌地准备回应，装作不小心的样子碰倒了桌上的水杯。
　　“不好意，手滑了！”我边道歉边站起身，纸抽在周谦那边，我将身子冲他斜了斜，正好阻挡了九冒和他的“下一步”交流。
　　周谦嘴角微勾，将纸抽递给我，还温柔地擦拭着桌上的水。
　　微弱的电流茶在摩擦的动作下发出闪闪的亮光，我凝视着周谦的侧脸，感觉心跳停了一拍。
　　九冒讪笑着收回手，又问了几个关于时空穿梭的问题，周谦尽数为她解答。
　　回去的路上，九冒还准备开她的劳斯去斯豪华太阳能车送我们回家，我冲她笑笑，“不好意思哦，我用飞好像更快呢，不需要您的帮助哦。”说完我就带着周谦闪走了。
　　彪星人都会飞，但只有我们“返派”人能带人在空中飞翔，为的是维护彪星的空中秩序。在经过严格的筛选和体能测试后，只有少部分人能加入“返派”，获得特许的空飞载人资格证。其他人没有资格证的保护，一旦不经允许在空中飞行，就会受到特别的辐射干扰，引来空警的抓捕。
　　我躺回自己的床上，想着周谦和九冒言笑晏晏的样子心里憋闷地很，脖子上忽然传来一股凉意，是周谦送我的那条吊坠。
　　将它放在眼前细细观察，下半部分的紫沙好像增加了一些……
　　我正在心里纳闷这是怎么回事，手机忽然响起申请添加好友的提示音。
　　盯着上面的备注信息“九冒”，我犹豫了下，点击通过。
　　她开门见山地说：“麦西，可以给我周教授的联系方式吗？”
　　我忿忿地关闭屏幕，盖着被子发呆。
　　“怎么了？”周谦的声音倏地响起，“你也有不开心的时候？”
　　我蹭地坐起身，见他正懒洋洋地靠着我卧室的门框。手机这时传来一声消息提示音，我瞥见九冒的头像，不想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