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学习至死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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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低声禀报的小弟行为举止透露出谨慎与紧张，手中紧握着一张关乎重大秘密的纸条，仿佛深知纸条上的信息份量。
然而，纸条一端却故意从指缝里被露出一角，察觉到纸条被方休看见，小弟才把纸条悄悄塞进裤缝。
而这一切竟没有一个旁人看见，哪怕是领头的张泽宇。
方休一眼便辨认出对方属于张泽宇“亲信”之列，是常跟在身边那几个中的，但刚才却没有出现。
就如同不起眼的影子，人总是全然注意遮挡住光线的主体，或者观察非主体之外的背景信息，往往会忽略主体背后投映的阴影。
光源不同向，这些影子也会投向不同地方，来去不明，是潜行的好手。由此，方休更加深刻地体会到张泽宇拉了多少明面的关注度。
作为一个合格的挡箭牌，张泽宇可谓是为他人的目的添砖加瓦，被卖了还需要为别人笑着数钞票的那种身份，就是不知道他本人是咋想的呢，是单蠢还是？
心念电转之间，除了暗自加强警惕之外，方休也看出眼下的形势。如此敏感且隐秘的信息传递，其源头必然不是这个明面上的校园霸王所在团体内部。
真正的操盘手，正躲在暗处，以间接方式驱动局势，或者稍微向他打个招呼，既表明示好，也别有用心。
眼见张泽宇的脸色随着耳语的深入而微妙变化，先是惊讶，继而转为愤怒，最后却凝固成一种复杂的神色——色厉内荏，隐藏着内心的不安与慌乱。
他瞪视方休片刻，那眼神中的敌意与挑衅瞬间消减，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犹豫。
张泽宇咬牙切齿，仿佛在内心挣扎着做出某个决定。终于，他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地对方休说：“哼，算你走运。今天暂且放过你，但别以为这样就能逃过我的手掌心。”
“记住，这里也算是我的势力范围，你最好识相点。”说完，他用力拍了一下餐桌，示意小弟们收起阵仗，随他一起离开了食堂。
食堂内的喧嚣瞬间退去，回去参加今天的午自习，现在留出了有余的时间。方休看着张泽宇一行人离开，食堂瞬间开阔，立刻就减掉了乌烟瘴气，恢复了明亮。
直到巡视的老师上前驱逐：“同学，吃完饭，没事了就不要逗留。”方休这才收拾离开。
他心中有些复杂念头杂陈：“学校老师放任校霸的存在，是不是也是用一种对比，来腐蚀人心的方式？”
“如果有恶人存在，人就会心甘情愿接受压迫者的统领，看似被保护，实则生存被挤压。但对比下来，他们仁慈得让人感恩戴德。如果在一颗毒药，一颗包着糖果的毒药之间做选择。后者还能尝尝甜味。”
“是的，这就是锚定效应，利用下意识比较的本能，也就是人总是会和最初条件做比较和衡量。”
系统声音沉稳，他知道现在方休身边没有可以畅所欲言的朋友，所以现在姑且把自己当做……一个可靠的前辈？和对方聊聊也好。
“如果无聊，我可以给你讲个电子系统从其他任务者那里导入资料库的小故事。”
教室里学生坐齐，马上开始午自习，大致瞟了一眼，都是熟悉的材料，装着学学就好。“好呀，我还没听过别人讲给我的故事呢。”
方休轻快地答应下来，然而神思不自觉飘散开来，一条迷雾挡住的小径在前方隐隐约约，好像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
尽管被剥离了过去一切的记忆，他下意识觉得，很小的时候，自己从没听过人讲故事。而是不停地识字，在心里陈说书本中的内容，当做有意思的事，学给自己听。
但后来，他长大到根本不需要听故事，不再天真好奇，对世界也知之有甚，终于快要忘记这个隐秘的幼稚执念时。好像又突地冒出一个人，把他当孩子一样，固执地给他讲故事，而且讲的一点也不生动，单用那板正的声音平铺直叙。
这段画面模模糊糊，忽而闪烁忽而熄灭，很多细节也看不清楚就又完全消失了
恍惚间，犹如孤单的新生潮水，为了听听击打岩石的清脆，一直蓄力翻涌着。好像后来有风试图帮助它卷起浪花，但又很快不辞而别。
与此同时，系统也回忆着和方休同样的时间和空间。只是互相一个磁场，虽有心有灵犀，却四下无言。
在选取任务者时，曾需要粗略浏览过每个人的生平，管理员对他们的观察一般是从本人死后开始。一般而言，身为主控人员，系统从不会过多关注各个被选中的任务者。
考察的时候，还可能会居高临下审视一番，除此之外，其他事务全部交给智能电子系统处理，偶尔在后台监测就足够。
唯有方休是个例外，下意识里，系统一开始就格外留意对方，之前说电子系统故障也不过是托辞，是一向公正却忍不住假公济的私罢了。
他们其实早就认识，并不是死后才第一次见面，除了两人的年龄和形态与眼下截然不同。
“人类总是不愿意两次踏入同一条河吧，哪怕这小段时光流淌过后，经历应该还算愉快。”
系统这样思索着，化用了一句经典哲思名言解释。因为再次见面的方休，已然把那段经历放下并彻底遗忘，既然对方决心忘记，系统也不会再提起。
叙述故事的水平自那次旅行回来后，私下里早就演练过多次。
系统对此信心满满，自认已经掌握些资料里的技巧。和以前的平铺方式完全没有相似之处，自然勾不起方休的旧时印象。
“这个故事是一个任务者去往一个科技化世界，作为与龙头公司交易的合伙人，在主线任务是解决地域争议的这一过程中，电子系统后续复盘所记录下的资料。
当时任务者刚刚接手原角色手上的K公司。以现实的情况分析，内部不久后可能会遭遇资金周转困难，但这是个或有的未知数。到底该不该缩减成本？任务者最后还是决定取消在她看来，根本不符合合理要求的奖金制度。
但如果无法按惯例发放丰厚的年终奖，在那个地方冲突尤其激烈的世界里，必定引发外方特聘员工不满与动荡，如果没有妥善的办法，届时一旦被怀有怨气，认为是故意苛待的他国人反扑吞并，也就没办法继续任务，只有强制召回。
然而这个任务者死前曾接受过一专门训练，深谙心理学同时也具有野狼一样的果断，决定赌一把采用锚定效应策略，逐步引导这些员工的心理预期，以平稳度过此次危机。于是她棒子和甜枣并用，精心设计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信息传递行动。
很快，她联合公司高层召开紧急会议，透露由于经济环境严峻，公司可能不得不进行大规模裁员。消息迅速在员工间传开，暴躁弥漫了整个工作区。尽管尚未正式公布，但“裁员”二字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瞬间激怒了一大批非本国人士，他们本就没有归属的不安情绪愈演愈烈。
但任务者早已用糖果在他们之间安插上几个‘背叛者’，在他们自然的引导下，营造出公司即将崩盘的状况，把怒气冲冲的强势转化成了惶恐不安。
还没等几天，他们还算信任的一个外国管理人员发布公告，表示经高层牺牲和合作，已争取到避免大规模裁员的方案——改为全体员工暂时降薪10%。这个共度难关的消息一出，员工虽心有不甘，但对比起彻底离开，更多宁愿安于现状的人内心默默接受了这个‘次优’选择。
员工们纷纷调整心态，少数人决绝离开国境奔赴其他地域后，稳定下来的人们准备迎接降薪生活，尽管落差很大却也莫名松了口气。
就在此时，这位任务者在全体员工大会上抛出了糖果，表示经过更进一步艰苦谈判与多方筹措，暂不执行降薪计划，只取消原奖金制度。她本来没抱有十足的把握，意外的是事情进展顺利。
尽管没有原本的奖金，但这些员工们回想起此前‘裁员’与‘降薪’的阴云，此刻反而觉得能保住现有职位和基本薪资已是万幸。他们也许思想简单，也许只是需要一个台阶，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
系统可谓是一气呵成，心里暗自满意，最后总结道：“你所身处的学校也采用了类似的方式，甚至利用更多的不同的办法，把任务下放给‘执行者’去完成。”
“不过它不是为了度过风险，而是是出于纯粹的控制性目的，以保全绝对的权力。”
挺有趣的故事，讲述者表达得也很生动。方休发现系统讲故事的能力高超，引人入胜。
他假意翻阅教材学习，一边应付周围的其他人，一边脑海里听的津津有味，而后有感而发。
“刚才我莫名滋生了一种微弱的感觉，好像和系统你之前在哪里认识过。”
“但显然这是失忆后的错觉，大概是大脑在补空吧，见什么都觉得熟悉。何况不知道是想象还是记忆里，那人可不如你会讲故事。”
系统默然，好一会儿才问道：“你还记得那个人？”
“记不清了，依稀觉得有个人而已。方才想起的时候，我心里也没有产生波动，虽然是有点印象，但两个人应该没有什么关联。大抵只是不重要的路人或者凭空臆想的角色。”方休随意地回答。
“不说这个，我认你为大哥怎么样？”感伤绝不超过两秒钟，方休又兴高采烈起来。
“……”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学习至死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