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之心》星空晓

55、「Mist Forest」迷雾森林

　　当来到迷雾森林的时候，莲音不由得回想起了曾经在宝石国边境进入过的黑森林。

　　这一带虽然布满了葱绿的树木，空气里却沉浸着死寂的感觉。

　　“魔族的诅咒，和黑森林是一样的情况。”

　　少年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莲音这才发现希尔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这里了，只见他问道。

　　“你为什么会来到迷雾森林？”

　　莲音叹了一口气，把法音变猴子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少年沉默不语，感觉发表不了任何评论，便只是点了点头。

　　“我以为希尔杜已经进去调查了？”

　　少年摇了摇头，扫视了一眼森林里弥漫的瘴气，“这里有一股不知名的能量，我推测能使人产生幻觉，这里传说的‘梦魔’，大概拥有令人致幻的魔法，没找到方法解决之前进去并不安全。”

　　“没关系，我可以使用红炎魔法建立屏障。”

　　莲音笑道，在两人的身边形成一道散发着蓝色光芒的魔法壁，“我们走吧！”

　　希尔杜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想到少女只要是关于自己姐妹的事就根本无法劝服，只能默默跟在她身后一起前进。

　　“果然很奇怪啊，这里不是能长久呆的地方……”

　　越深入到森林里，瘴气就越来越浓，莲音感觉维持魔法壁要越来越吃力了。

　　希尔杜点点头，但表情上闪过明显的戒备。

　　深处的树上有着许多垂下来的黑色纸条，像是什么奇怪的标记，是莲音没看过的图案。

　　同时，随着前进，各种各样的异样开始暴露出来。

　　这里的树木就像被龙卷风刮倒了一样，扭结成旋涡状，枯死在那里。

　　希尔杜的表情越来越警惕，两个人默默地往前赶。

　　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已经倾斜，周围渐渐暗了下来，松林的树冠也遮挡住了为数不多的光亮。抬头一看，枯黑的枝条相互融合在一起，像是巨大的屋顶。

　　希尔杜折下了一根粗枝，莲音用魔法点燃了前端，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不靠火把走路的话，太容易被绊倒了。

　　“莲音——”

　　举着火把的希尔杜，转过身来。

　　“你看看。”

　　他指向的是一棵松木的表面，这并不是平常那种龟裂的的赤松树皮，而是出现了一张扭曲的哭丧的脸。

　　似乎承受着极度的痛苦，尖叫着的亡灵的脸。

　　莲音忽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不禁移开了视线。

　　“恐怕这里也是千年前‘圣战’的战场之一，魔族被红炎魔法烧死的时候怨念刻进了树皮上。”

　　莲音哑然不语，最后说道，“我们继续走吧。”

　　在这样诡异的地方，两人都尽量靠近以免分散，若是陷入了独自一人的境地，那可真是不可想象！

　　就这样走了一会儿，莲音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骤然停住了脚步。

　　莲音望向自己的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臂上提了一个小花篮，里面全是青色和红色的苹果，而穿的衣服也不一样了。

　　底衣是白色的连衣裙，然后披着红色的斗篷，连着兜帽。

　　沉默片刻，她缓慢地抬起了头。

　　四周已经不再是一片诡异的森林，她站在一条山间上，不远处有着花田和冒着袅袅炊烟的农居，更加惊异的是，方才的月夜忽然就变成了光天大白昼！

　　初夏的阳光，鲜艳的花朵盛放着，甚至可以隐约看到上面的露水，花田边上是一排排的苹果树，如果她没猜错，篮子里的苹果就是从那里采摘的。

　　“希尔杜？”

　　莲音站在原地不敢动，轻声呼唤了一句。

　　***

　　——这里是幻境。

　　希尔杜无比确定这一点。

　　他和莲音失散了，身上的衣服也换了，变成了猎人的装束。

　　“出来！”

　　希尔杜知道破解幻境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揪出那个施法者。

　　“你的目的是什么！梦魔！”

　　少年是极少见的意志坚定的人，并没有被眼前的现象所迷惑，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梦魔的名字。

　　“给我出来！”

　　“何苦来……”

　　终于，在天边发出了一道声音，有点像个小孩子的声线，但要比那个叫普莫的小精灵听上去粗些，带着顽皮。

　　希尔杜自然知道这并不是真正的天边，幻境不过是相当于施幻者制造的纸屋，虽然不断变换着场景，但实际空间只有这么大，它肯定就在附近。

　　“你的目的是什么！莲音在哪里！”

　　“呵呵呵……年轻人何必这么性急？我这可是在帮你。”

　　明明是孩童的声线，却以一股年老者自居的姿态揶揄道。

　　“这一片森林吸收了魔族的怨念与能量，最后诞生了我——迷雾森林的梦魔，因为魔族想要困住所有经过的人类，于是我就会幻化出这些人最想要的东西，激发他们心底的欲望留住他们，呵呵呵……”

　　“你到底想干什么！”

　　希尔杜警惕地问。

　　“猎人和小红帽吗？呵呵，真是个有趣的搭配……年轻人哟，这是从你内心渴望幻化出来的场景，你该问的是自己，到底想干什么？”

　　希尔杜一惊。

　　“那个女孩没有任何从自己角度出发的愿望，真是个罕见的人，没有一点私心，她的愿望全是关于别人的，希望自己的姐妹得救，希望心上人能获得幸福，当然还有你，她也有帮你祈祷月之国的和平噢，惊喜吗？”

　　希尔杜一愣，又听到梦魔说道。

　　“但你也不能高兴，因为她这么想完全是处于朋友之情，她并没有把你当成异性来看待，不过是一起作战的同伴，你知道吗，她知道你是她姐姐的心上人，她绝对不可能对你产生任何想法的！呵呵呵……不过有我梦魔的帮助就不一样了。”

　　“你说什么！”

　　希尔杜立刻厉声质问，但内心已经明显的动摇。

　　“你很清楚，你比我还要清楚，正因为如此你才会幻化出这个场景来不是吗？你想要得到她，猎人与小红帽噢，无论你多么努力隐藏，欲望总是抑制不住的。”

　　“闭嘴！”

　　希尔杜开始怒吼起来，那个声音还在持续发出呵呵的笑声，让他内心的动摇越来越激烈，向来自豪的理性力量已经逐渐分崩离析。

　　“你很清楚——”

　　梦魔最后的话，像是重重的石锤落在他的脑海里。

　　“这样下去，最后被排除掉的人是你。”

　　“希尔杜？”

　　梦魔完全消失后，少女忽然出现在了眼前的小路上，她穿着红色的斗篷，与平常的她十分不同，透着一股鲜妍，她手里提着一篮的苹果，同样鲜艳欲滴，让人想咬一口。

　　她看到自己，然后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太好了，我还想着你到哪里去了，这里果然很奇怪，我们一起想想办法怎么走出去吧？”

　　少女朝着他一步步走进，脸上带着纯然的无辜，毫无防备。

　　希尔杜的内心的骚乱停止，忽然完全沉静了下来。

　　只有一道声音在脑海持续回荡。

　　梦魔说得对。

　　他自己比谁都要清楚。

　　她和那个人、是两情相悦。

　　再这样下去，被排除掉人只会是他。

　　莱特根本不像他表面上那么喜欢法音。

　　在危险的时刻，人的本性都会暴露无遗。

　　那一天两姐妹同时落水，他身体的第一反应是跳下去救了莲音，而不是他口口声声说的心上人。

　　希尔杜可不相信只是为了保存莲音手上红炎魔法这样的屁话，如果莱特一开始就是这么冷静的打算，就不会在那时候脸色都白了。

　　大概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救下莲音，所以才会是那样的表情。

　　或许正是不敢面对内心深处的感情，所以才更会强烈地表现出对法音的追求，以此来获得安全感，不让任何人窥探他的真心。

　　可是莲音却再度把他从黑暗中拉了回来。

　　希尔杜看得出来，再次醒来的莱特看向莲音的眼神已经完全不一样，现在的他，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能放走莲音的。

　　等莱特的流放结束回来，他就会成为彻底那个多余的人。

　　这样下去，他会被排除掉。

　　如果他仍然什么都不做的话——

　　内心的声音被放到最大，而少女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跟前，朝他露出毫无防备的微笑。

　　——如果，他还不想办法得到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