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君去风雪》江上葵

3、第三章

　　自从姜清宁得了周绫尘要带她去西北的话也不管是真是假反正是专心地准备起来。

　　她去问过周绫尘到了西北他们到底要做些什么，但周绫尘只回了她一句话：“小枫果然还是孩子心性。”

　　姜清宁不懂他什么意思，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实际年龄要比周绫尘还要大个七八岁来着，就算是周无枫也是个及笄过的少女，他一个刚弱冠的少年装什么老成，姜清宁默默吐槽着。

　　但这话她可不敢当着人的面说，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于是最后姜清宁就带了几件要穿的衣服和数量颇少的银子去了，毕竟带再多的钱财到西北也不一定能花的出去，倒平白的让人惦记。

　　到走的那日周绫尘看着姜清宁身后那轻飘飘的包裹忍不住问道：“你就带这些东西？”

　　姜清宁乖巧点头：“身外之物不在多，够用就行了，真正有用的在这呢。”说着她抬起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表情很是自信。

　　周绫尘被她这模样逗笑了，忍不住逗她说：“只带脑子在西北可吃不饱饭。”

　　姜清宁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不会吧，连吃的都要我们自己带啊？”

　　周绫尘摊了摊手，说“你觉得呢？西北的百姓连养活他们自己都难。”

　　姜清宁觉得很不好，便更加坚定了要早点想出办法解决旱灾的决心。

　　就在她刚想问为什么不问皇上要点粮食时，周绫尘就猜到了她的话，于是她听见这人说：“皇上分了点粮食让人先送去了西北，可终究数量有限。要想带着西北百姓过好日子还有我们怎么在西北活下去还是要靠小枫聪明的脑袋了。”说完他掩唇一笑，倒是把姜清宁搞得不好意思了。

　　她胡乱点了点头在周绫尘之前上了马车。

　　这次去西北皇上没派其他人，于是整条管道上只有姜清宁他们这一辆马车，驾车的是周绫尘的人，姜清宁也只带了惊春一个人，小丫鬟不愿意进来坐非要顶着风尘坐在外面。

　　周绫尘自从上了马车就没再说过一句话，一直低着头研究着手上的卷轴。姜清宁实在无聊忍不住凑上前去，想看看上面写的什么能不能打发点时间。

　　她不敢离周绫尘太近，只能努力侧着身子探头去看，结果就是重心不稳的身子在马车一个急刹后们的往前顷去，姜清宁的整张脸覆在了周绫尘手里的卷轴上。

　　好家伙，这回是真能光明正大的看了。

　　姜清宁故作淡定的抬起身，对上周绫尘百年如一日的笑脸，硬是从中看出了嘲笑。

　　为了掩饰尴尬姜清宁掀开车帘问驾车的那名家丁道：“怎得刹车刹的这么急，可是出什么事了？”

　　那名家丁道：“回小姐，刚刚有人拦马车。”

　　姜清宁朝前看了看问道：“那人呢？有没有说拦马车干什么的。”

　　“看样子像是西北的难民来要东西吃的，惊春姑娘把人带走了还带了些吃的给他。”

　　姜清宁这才发现惊春已经不在马车上了，她连忙又问：“那惊春怎么回来？”

　　“小姐放心，惊春拳脚功夫不错，咱们走慢点她能追上我们的。”

　　姜清宁这才知道惊春还是个练家子，默默消化了这个消息后这才慢慢放下车帘坐了回去。

　　刚坐下就迎上了周绫尘那轻飘飘的目光，这人冲她招了招手道：“不是想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吗？过来凑近些，又不是不让你看，用不着偷摸的。

　　姜清宁面上一躁，终究是没忍住心底的好奇凑了上去。

　　入眼的就是几龙飞凤舞大字：西北旱情问题议卷。

　　姜清宁盯着这满篇歪七扭八的字，鬼使神差地问了句：“这是你写的？”字好丑，这三个字她不敢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只能在心里默默加上。

　　周绫尘没理她只是从马车里的茶几下抽出了一本诗集扔了过去，姜清宁接到手里翻开来看上面的字笔锋凌厉如走龙蛇看起来赏心悦目极了，细看那诗也都是好诗写的都十分有意境。

　　姜清宁看了几篇后抬头问道：“你给我看这东西干什么？”

　　周绫尘看着她轻轻一笑道：“如你所见，这才是我写的。”

　　说完低下头继续看起手中的卷轴。姜清宁反应了一下这才知道这人是在证明卷轴上的丑子不是他写的，但谁好人家随身带着自己自己写的诗集啊，真有够自恋的。

　　姜清宁象征性的夸了他几句，这才重新凑上去看那卷轴上字，知道把自己看的眼疼脑子疼姜清宁才抬头问周绫尘道：“这是谁写的啊，简直是视觉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周绫尘看姜清宁看完了便动手把卷轴收了起来塞到了茶几下方，嘴上回着她的话：“皇上给的，我本来想看看有没有一些值得参考的地方。”

　　姜清宁默了默问道：“那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周绫尘闭了闭眼：“说实话，不如不看。”

　　姜清宁十分赞同，也是从这一本卷轴她真正的看出这大顺朝的皇上对西北旱灾这事有多不上心，那上面写的祭祀求雨，运冰化水，掘地寻水听起来像是可行之法，可但凡了解过一点就不会提出这种假大空的办法。

　　皇上对这种大事是一点不上心啊，由这种人掌国家大权，大顺朝真的还有未来吗？

　　姜清宁叹了口气，想要国兴，终究没那么简单。

　　就在两人都在想事时，刚刚带走拦马车人的惊春正好回来了，接到了落伍的人那家丁也慢慢的提了些速度。

　　姜清宁探出头去问刚回来的惊春道：“那人怎么处置的？”

　　惊春向来稳重，这会也是面色不太好的样子，除了刚刚的赶路让她有些面色微红姜清宁还在她的表情中看出了一丝凝重。

　　惊春低头回道：“奴婢本来想给那人一些食物就走但是没想到干粮刚掏出来就有一群难民从后面的土堆中窜了出来，所以摆脱他们用了一些时间。”

　　姜清宁这才发惊春的衣服有些皱，身上还沾了些土，姜清宁想上手给她拍拍没想到还没碰到人就被拦了下来，惊春谢了姜清宁的好意开始自己处理起身上的灰尘来。

　　姜清宁只好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转身回了车厢内。

　　周绫尘看着她的神色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姜清宁放下手笑笑，道：“没事，我们今晚还赶路吗？”她已经一个礼拜没睡过好觉了。

　　周绫尘放下手中的书道：“今晚不赶路了，离西北境内越来越近了今晚要找个地方好好歇息一番。”

　　姜清宁想了想对他说道：“临近西北我们的马车怕是也不能要了，现在还只是有人拦马车到了西北说不定直接一群人围我们。”

　　周绫尘笑着点了点头：“嗯，还是小枫想得周到。”

　　傍晚时，一行人行至临近西北的一座小城边。城里人并不多，都因为旱情走得差不多了，几人找了个看起来许久无人居住的房屋暂时安顿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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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城西街内，一座废弃的医馆里，蓬头垢面的女人抱着奄奄一息的孩子坐在炕上。

　　怀里的婴儿因为太饿一直在哭，但是因为太久没吃饭的原因那哭声听起来如若蚊蝇，好不可怜。

　　抱着他的女人也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却还是耐心的哄着孩子，当孩子哭着向她怀里钻找奶时也没拒绝，当孩子没喝到奶哭的更伤心时，她也终于忍不住落了泪。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个破碗，里面冒着热气。

　　女人眼前一亮，看着男人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三娘，快来吃，今天有好东西。”男人声音带着喜悦，脸上带着笑容，让他脸上饿出来的凹陷看起来不是那么恐怖了。

　　三娘接过男人递来的碗，忍不住地咽了咽口水，直接用手捏了块肉放进了嘴里。怀里的婴儿闻到了食物的香气也伸出了手。

　　三娘把肉嚼碎喂给了婴儿，再渡给他一点汤。

　　男人看着眼前的母子，早已被绝望填满的双眼也有了些别样的色彩。

　　三人把肉分吃了后三娘才想起来问这肉从哪来的。

　　男人给她解释了一番。

　　今天他照常和莫城其他没离开的人一起去城外看看能不能从过路的人身上要些食物，却在城外的林子里发现了两匹马被人绑在树干上。

　　乱世灾年别说两匹马了就算是两只老鼠也够他们心动的了，几人当即把马牵回了莫城给大伙饱餐一顿。

　　可马只有两匹，能够他们撑个十几天就不错了。死的人越来越来越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是他们了。

　　“张三丰，在家吗？”

　　有人在外面小声叫着，男人从三年面前站起来给人开了门。

　　“齐二叔有什么事吗？”张三丰问他。

　　齐二叔让他低头凑到他耳边说道：“城头里昨晚突然住进来了四个人，李家两兄弟今早去看过了，两男两女不像难民的样子，还带着好几个大包裹。”

　　张三丰懂他什么意思，如果是太平盛世他绝不会干这种偷窃抢掠的时，可现在是灾年，活下去太困难了。

　　“那麻烦二叔你们有什么行动时一定要喊上我，三丰也能出份力。”

　　齐二叔得了这话接着说：“就今晚行动，省的他们跑了。”

　　两人合计完今晚的计划，齐二叔就走了。

　　三娘在身后叫张三丰，男人回头关上了门，接过了一直在哭的儿子轻轻摇着，眼泪跟着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