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乙女向短篇合集》猛吃一头猪

82、候鸟教程05

　　趾甲很快剪完了，残甲片被纸巾包着扔进垃圾桶，使用过的指甲剪也物归原位。

　　你踩踩他的大腿，开始用一本正经的感谢卖乖。

　　他飞了你一眼，眼神示意：识相的话赶紧把脚拿开，懂？

　　你对他不满的神情视若无睹，一下子坐起身，体位变化后重心被柔软的沙发垫一送，靠外侧的腿沿沙发边缘滑了下去，脚尖却贴着皮肤顺势攀住了光来对侧的小腿，而另一条腿则被盘起来虚虚躺进沙发。

　　就结果而言，他的大腿上面确实没有任何东西了。

　　星海光来眉毛一跳一跳，忍无可忍：“少在那装傻，我让你拿开是这个意思吗！”

　　你的眼睛不以为意地一眨一眨，视线扫过他那头乱糟糟的白毛，最后粘在被热风吹得翘起来的头发丝上：“说起来——日向回国了耶。”

　　他拧着眉瞪过来：“别给我转移话题！”

　　“还有……不要老是动手动脚！你今年几岁了？”

　　你放下手，往沙发靠背上一趴，任星海光来不满的抗议从耳边掠过，垂着的腿又爬上来往他膝盖上一搁，百无聊赖地晃晃悠悠翘来翘去。

　　也不说话，大有装聋到底的意思。

　　他臭着脸摆出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姿态扭开头，只留给你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你伸手摸了摸。

　　真软，不像光来，又像光来。

　　明明是这样软的发质，也不知道以前他每天早上起来要花多少时间抹多少发胶才能让那个羽毛球脑袋成功定型，男高中生好啊，永远有用不完的精力和五局三胜都无法耗尽的体力。

　　光来毕业后直接去了东京，你和星海阿姨私底下还揣测过一场名为羽毛球头历险记的东京闯荡实录，但等你到了东京再次见到光来，却发现那头白发留长后剪短，跳过锋芒毕露的十八十九岁，又回归了最初的模样。

　　你动了动手，发丝划过指尖，冰凉的触感仿佛是一缕又一缕风的雏形。

　　被日本阿尔卑斯山脉包绕的长野，在旭日尚未升起的清晨，在夜露湿重的深夜，低温凝结水汽又挽留群山间穿梭的风，织起迷迷蒙蒙的雾，那种时候总是冷的。

　　艾隆教练借着它调侃自己曾在训练时说过的比喻，当时你听了一耳朵没觉得什么，后来，高三的你偶然在家附近遇到排球部的学弟们晨跑，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托着白花花的热气在身旁极具存在感地掠过，迎面卷起一阵不相干的风，于是那句调侃突然又从脑海中蹦了出来。

　　海鸥是迎着暴雪狂风也会展翅飞翔的鸟。

　　但内陆出身的海鸥呢？

　　你想到了离家远行的光来。

　　一年后你来到东京，站在你面前的光来经过一年球队生涯和成年社会的打磨，褪去了外表上的张扬。与其说那是一种抛光，倒不如说他更像是洗掉了于己而言多余的杂质，经历了一场更加简单又直抵核心的洗练。

　　成长拥有一条更加隐秘又更加豁然的道路。

　　那并非向外索取答案。

　　一恍神，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但你估摸着应该差不多了，再次开口续上不久前中断的话题：“光来知道吗？——日向回来这件事。”

　　“怎么不知道？”余火渐消的眼睛斜斜睨来，他神色无语，“三月份的时候你不就说过了？”

　　你眨眨眼，反应过来：“好像是喔……”

　　“那时候我原本以为可以从从容容毕业的啊……但没想到正好在研磨去打比赛的时候运营出了岔子，真是焦头烂额忙得要死了。”你抱怨，“记忆都变得乱糟糟的。”

　　“谁让你跳级跳得那么想当然啊，再说你们那个游戏公司……有不忙的时候吗？”他翻了个白眼，又撇撇嘴，转瞬间所有毛躁的情绪消失无踪，只是脸有点臭臭的，“影山说日向去了MSBY，位置应该是……哼，接应。”

　　“和牛岛一个位置啊，但为什么是应该这个语气？这么不确定吗？”

　　他盯着你看了一会儿，试图在你脸上找到诱导回答的蛛丝马迹，但你只是非常单纯地在眨眼而已。

　　没看出明显的不对劲，但总觉得还不能放下警惕，那双不知该描述为琥珀还是黄绿色的圆眼被上下眼睑托着一挤，眯出一条窄窄的信任缝隙：“……因为官网上还没更新球员信息。”

　　你喔了一声：“所以光来果然是去找日向的身高资料了啊。”

　　“一厘米两厘米的……”你重新趴回去，“光来的自尊心还真是拥有奇奇怪怪的身高差啊。”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

　　“不过光来高中的时候就比日向高，他也不可能这几年突然厚积薄发蹿成一米八啦。”你笑了笑，对那双突然瞪圆的眼睛里饱含的咬牙切齿心知肚明，但并没有着急，依旧以自己的节奏不疾不徐地给竹马顺毛，“而且他都加入黑狼了，那下半年的新赛季你们肯定会遇上的吧？”

　　“球场上的重逢……嗯，是5年？还是6年？”

　　光来没理你。

　　“我听研磨说日向这几年的沙排打得还不错，这场重逢的赛事应该会很有意思吧。”你将脑袋往臂弯上一搁，坏心眼地笑起来，“星海前辈可不要一不小心被后辈反超了啊。”

　　“嘁。”他先是睨着眼对你刻意成分明显的拱火送出一声不屑的鼻音，随后才向后一倚，懒懒地倒进沙发深处。

　　“让他尽管来呗。”光来伸手拿起被搁置在一旁的遥控板将音量调响了两档，像是终于打算放松下来消磨一下时光，声音在洼田正孝的一惊一乍里铺开，浅浅伸展懒腰。

　　同时，你看到那搭在眼眶上的短眉被不以为意地轻轻一挑：“我又不是为了被打败才站在球场上的。”

　　球场上的「人生时刻」对你来说，应该是2012年夏天inter-high鸥台挺进全国的那场比赛，但在第二年春高目睹了光来因日向的一发扣球而露出的怔然表情后，你听到他对着离场的日向喊出那句「我可还等着你呢！」，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那场充满遗憾的四分之一半决赛对光来而言同样有着胜利也无法超越的意义。

　　换言之，那是属于星海光来的「人生时刻」。

　　既然参与了那口头宣言的开场，如今你自然也不想缺席光来与日向终于可以兑现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