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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Vellichor05 ...

  •   自从缓解剂失效,即使发-情期已经过去了好久,也总是时不时觉得乏力。

      我找时间约了个咨询门诊,负责接诊的久继医生看了我记录下来的发-情周期,又在电脑上点开信息素指标化验报告比对了下峰值波动水平,说我以后恐怕都要打抑制剂了。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这意味着我的身体对omega信息素的稳态调节已经超出可以自我消化的阈值。抑制剂只是压制症状,但累积在体内来不及代谢的信息素却需要释放和消耗。

      久继医生向我推荐了人alpha信息素类似物的抚慰剂,但对是否能起效他交代得十分保留:“您也知道,信息素之间是有匹配度的。”

      我表示理解。

      虽然对于被易感期折磨的alpha来说互约标记也是互利互惠,但我不想像其他人一样随便找个匹配度高的陌生人来咬自己的脖子,还是定期的那种。

      提前发消息约个时间地点,咬吗?咬。然后咬完互相客套一番,真是谢谢您了,不不不哪里应该是我向您道谢才对,套上成年人体面的社交外壳彼此送出并不真心的笑容,再点点头给这个行为画上暂时的句号,那么下次再见了,好的再见,下次也要继续麻烦您了。

      不觉得很怪吗?

      抚慰剂疗效不确定、价格又贵,医疗保险报销不了,但我想了想,还是拜托久继医生开了张处方去自费药房买了一支。

      虽说希望不大。

      但还是先暂且挣-扎一下。

      至于alpha……再说吧。

      抱着能安稳度过发-情期这样的想法去找对象,目的性太强,感情倒沦为次等,我不喜欢那样。

      小鹤知道后嘀咕了我一顿:“成年人的恋爱就是在天平上谈的啦,死脑筋。”

      我笑了笑,只是点头:“嗯,千鹤小姐说得对。”

      四月底,由我担任责编的加须老师结婚了,我和营业部的西门前辈作为出版社代表应邀前往大阪参加婚礼。

      蒲园前辈在午休时吐槽领导真不会选人,松下前辈也在私底下问过我要不要和他换一下。

      “最近我正好要去大阪和负责的老师定谈。”他是这么说的。

      但我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欠下这个人情。

      世界上讨人厌的alpha那么多,西门先前辈只是其中之一,他骚扰过我,我也当众下过他的面子,算扯平了。

      他是个再符合刻板印象不过的典型alpha,喜欢以工作名义强制拉着大家去居酒屋聚餐,然后趁着酒劲放开自己的信息素在别人身上乱飘。

      笑眯眯地说什么抱歉不是故意的,这东西真的很难控制啊,你们也知道的吧。

      alpha里难免存在这样傲慢又自大的家伙,他们是认为这种体味很有魅力,还是单纯只是享受看着别人被呛到、想要躲闪又不得不忍受下去的样子呢。

      想到这我一口气喝完了酒,下一秒烂熏熏的信息素像是寻到缝隙般钻了过来。

      说实话,很臭。

      蒲园前辈站了起来,而我把啤酒杯不算轻地放了下去。

      桌上突然安静了。

      我说我不知道。我是omega。以及我很困扰。

      店员走过来收走空杯,我转头跟他追加了一份生啤。

      至于西门前辈,我问他需不需要沉默剂。

      那场聚餐的气氛不出意外被我搞僵了。

      一般来说,大家不会轻易公开自己的第二性别,这是第二性别安全条款的明文规定,也是社会共识的个人隐私,但有时候是否服用沉默剂、是否会被alpha信息素影响,那些与控制信息素有关的行为,做与不做本身就是一种供人读取的性别信息。

      事后蒲园前辈说我太冲动了:“想想你的年终绩效啊信津,西门那家伙回头宣发一定会给你使绊子的,那个男人特别小心眼。”

      第二天,我主动和主编申请接过了月室老师这个编辑部谁都不想负责的毒瘤台柱。

      和西门前辈一起出差注定不会愉快,我只能寄希望于一切顺利可以早早结束。

      原本打算参加完婚礼仪式就回东京,但也没想到能在婚礼来宾席上看见宫治。

      隔着教堂的走道,我们一个站在女方亲友席,一个站在男方亲友席,对视之下烟灰色的眼睛直愣愣地看过来,显然他也十分意外。

      婚礼即将开始,人群在管风琴庄重的哼吟声中静了下来,我贴着上腹动作隐秘地抬起手朝他挥了挥,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手指挠了挠脸颊,又学着我的样子打了个偷偷摸-摸的招呼回来。

      我一下子笑起来,觉得他的小动作有点可爱。

      加须老师取消了新娘的交接环节,改为自己直接挽着新郎入场。

      管风琴吟完了入场前奏,随着那熟悉的金黄-色脑袋映入眼帘,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为什么宫治会出现在男方亲友席第一排。

      因为新郎是他哥哥。

      六人定律,世界真小。

      宫侑今天用发胶抓了个正经的三七分,挺拔健硕的身材,剪裁合宜的白色西装,阳光穿过教堂的穹顶洒在他脸上,帅得很离谱。但那略微绷紧的表情有些好笑。

      谁能想到十八岁时扬言男人的浪漫就是巨-乳又拒绝了许多女生表白的没心没肺的校园偶像,也会有这样紧张的时候。

      宣誓环节他说我愿意时甚至还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但宫侑到底还是宫侑,仪式结束后人群用掌声送上祝福,而他向台下宫治站着的方向一扫,露出一副嘚瑟得要死的幼稚嘴脸。

      后来在宴席上,宫治说起他那欠抽样满脸嫌弃:“也不知道当初跑到我店里哇哇大哭说什么她居然不喜欢我的人是谁,现在结个婚得意不死他。”

      尾白学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嘛,谁叫他今天结婚呢,你就让让他吧,治。”

      宫治朝不远处和新娘站在一起的兄弟看了一眼,往嘴里塞了勺布丁,没再说话,脸上的表情翻译一下,大概就是便宜他了的意思吧。

      餐台边北信介学长不紧不慢地夹起一块草莓起酥放进自己爱人的餐碟,随后转头看着宫治,轻描淡写地予以揭穿:“可是结婚这种事,比治早就是比治早,不是靠追赶就能赢的吧。”

      “噗。”

      奇怪的憋笑声出现在人群里,我往声源处看去,和姗姗来迟的角名伦太郎对上了视线。

      “喔,你好。”他朝我点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目光在旁边一转,看向宫治,“女朋友?”

      “这是加须小姐的责任编辑信津小姐。”

      在北响小姐的介绍下,我和角名伦太郎打了个正式的招呼。

      明明高中时他总是驼着背没什么表情一副万事随便的样子,现在社交时脸上却带着笑呢。

      变化真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他低头瞥了眼名片后再看向我的目光带着说不上来的怪异。

      “角名你也认识?”宫治突然问。

      我说自己有时候也会看排球比赛,因为以前高中时经常被学校强制征召去给排球部应援。

      角名伦太郎的表情顿时更怪了。

      “而且角名选手的这个——”我在胸口模仿他乍看之下像是比心的拦网待机动作,朝宫治笑了笑,“也很出名啊。”

      “啊,我知道我知道!”响小姐凑过来,“是狐狸比心对吧?现在很多小孩子都会做这个动作呢。”

      “对对,”我点点头,被熟悉的家乡话包围着标准语自动切换成了关西腔,“这么可爱的动作角名选手做起来的时候却总是面无表情,真的非常有趣。”

      当事人角名无奈地笑了下:“其实只是普通的拦网习惯而已啦。”

      宫治倒偏头看过来,带了点意外的语气:“诶,为什么是……”却没把话说完。

      我对上他的脑回路:“因为……我也是关西出身?”

      宫治抬抬眉毛:“平时一点都听不出来。”

      “是吗?公司里的前辈说我有时候会漏点关西口癖出来,但目前看来,在关西人面前我才算是——”我略一停顿,没憋住梗,“关东语伪装大成功?”

      他睁大眼,眉梢上挂满了“没想到你还真的是”,不过下一秒那双眼睛就耷拉下来,意兴索然地点评:“好烂,最多2分。”

      我抿了口酒,给自己打圆场:“又不是所有的关西人都擅长说段子。”

      “这是刻板印象。”又加了这一句。

      他点点头:“嗯,嗯,你说得对。”

      “其实也有一部分关西人很擅长装关东人。”说完烟灰色的眼睛往下一溜,指向性十分明显。

      过会儿还学我懒洋洋地补了一句:“简直天衣无缝。”

      在宫治用他绝赞的说段子对照技巧捉弄我时,其他人顺着角名的狐狸比心话题聊了下去,有调侃他在小朋友中人气高的,也有手欠跟着学的要他一起合照的,角名滑开手机点了点,似乎是在回复消息,随后抬起头:“真是的,你们就放过我吧。”

      大家聊着聊着说起各自的近况,理石(应该是排球部那位小一届的学弟?我有点记不清他是不是叫这个名字)从队里的宿舍搬出来和女友同居,大耳学长升职了可能会调去东京,而银岛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和大家抱怨其实自己是宫侑波折爱情史的真正受害人,并希望这个小学生以后和老婆吵架别再找他倒苦水了。

      我有些意外宫侑的树洞对象居然是银岛。

      “哦,这个,”宫治说,“因为阿银工作的健身房就在MSBY的训练馆旁边,走过去十分钟。”

      “每次说什么「啊,反正那家伙一点也不喜欢我,谁要理她」,电话来了没响三下眼睛就开始瞟过去看来电显示,嘴巴上嘀咕什么「真受不了她」——”银岛深吸一口气,继续吐槽,“但有本事别笑得那么灿烂啊!”

      角名伸手挡在嘴前,听乐子似的诶了一声,语气中难掩揶揄:“真的假的,这家伙也太好哄了吧?”

      响小姐好奇地八卦起这两人到底能因为什么吵架,银岛扭头觑了眼宫侑所处的位置,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树洞一样,压着嗓子大槽特槽。

      北学长走出去夹了点食物,回来时不动声色地换掉了响小姐手里的空碟,其余时候他就安安静静地当着这些声音的听众,看看大家,眯起眼睛笑着。

      不远处西门先生正和加须老师的双亲寒暄,倒是没让自己干站着。

      我侧过身接了一杯度数不高的果酒,一边慢慢咪着一边继续听银岛他们说话。

      我不是那些回忆的参与者,但也没有感觉到多少身为局外人的尴尬。

      听大家用吐槽勾勒出宫侑成年后在爱情上屡屡吃瘪的形象真的很有意思。

      在银岛大肆吐槽自己被迫吃狗粮的可怜遭遇时,宫治给餐盘进完货回来,低头看了眼我喝的酒,然后说起其实宫侑哇哇大哭就是在1月份饭团宫提早歇业那天。

      我惊讶道,真巧,可是当时他看上去挺正常的。

      “那会儿还没发力呢——”宫治的眉毛在眶上无语地耷拉着,毫不吝啬表达对他哥的嫌弃,“你走后我去厕所捞他,发现这家伙抱着马桶呜呜地哭,活像是喝了几吨烧酒,没出息,超逊,逊爆了。”

      “把抽纸都用完了还要挑三拣四说什么纸太薄,我都没说他浪费纸呢。”他吐槽,“真是惯的他。”

      角名在这时候插-进来八卦:“你们两个之前认识?”

      我说自己应该算是饭团宫的熟客。

      他含-着一声若有所思的hum瞥向宫治,似笑非笑地说:“那还真巧。”

      我点头附和:“日本真的好小。”

      “兵库?还是大阪?”

      我说是东京品川区那家店。

      “那家新店不是早就……”话说到一半突然没了声。

      我看过去,有些不解:“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角名侧头若有所思地又瞥了一眼宫治,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挑了下眉。

      “没什么。”再将视线转回来时话音也跟着一变,他慢悠悠地掀动眼脸,细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看好戏的狡黠,有那么一瞬间让我觉得眼前站着的是只狐狸,“我以为某人会常驻兵库?”

      “被催烦了?”他凑到宫治那八卦,“比如说什么「明明是双胞胎,兄弟俩进度怎么就差这么多」之类的。”

      宫治抿了口酒,神情无语:“才没有好吗。”

      角名看上去不太信。

      “我妈又不是北学长的奶奶,”宫治撇撇嘴,“再说,连侑那种人品混-蛋都能结婚,有什么好急的。”

      角名不太厚道地笑了两下:“反而是因为连侑都结婚了才会催吧?”

      我在一旁听他们两个絮叨来絮叨去,拿话音里的日常气当下酒菜。

      十八岁的我会想到催婚这个接地气的话题有朝一日能出现在他们身上吗?

      肯定想不到吧。

      毕竟这可是宫治?高中的时候不好说,但现在的他放在婚恋市场一看就是抢手货啊,又是帅哥,又有经济实力,嗯……还会做饭?这应该也是重要加分项?

      个子也高,身材也不错?背很宽呢,工作服护臂勒出来的肌肉线条一看就知道平时没少锻炼,臂力应该非常强吧。

      光健身这一点就足够秒杀大部分人了。

      如果还是alpha……那他在这个市场上就更抢手了。

      不过beta也不错。

      毕竟他是宫治嘛。

      我垂眼慢悠悠抿酒,余光中被模糊处理的宫治看不到脸,挺括的西装被晕成一团黑色的影子,只有端着餐盘的手露出一截明显的白。

      许是我很久都没有加入对话引起了角名的注意,他偏过身体,话音稍一停顿,主动把话题向我引来:“那边有个人好像一直在看这边,是信津小姐认识的人吗?”

      他指的应该是西门前辈。

      只是一个讨人厌的同事,这句话在嘴里滚了一圈最终没能被说出口。

      我和他们的关系还不到可以这样明晃晃暴露自己对他人的态度,更何况西门先生还是我的同事。

      明面上我们才是更亲近的同类。

      当着别人的面同行相贬终究是落了下乘吧。

      想到这我不免一哂,自己到底还是变成虚伪的大人了。

      再次抬起头时所有情绪已经被好好收整起来,我介绍道那是和我一起应邀参加婚礼的营业部的同事西门先生。

      短暂的停顿后,“那我先过去一下?”我笑着递出这句问句,但大家都知道成年人的世界里“先过去一下”这句场面话的意思和“先告辞了”差不多。

      宫治顺着我的目光微微偏头看过去,刘海下平仄的眉峰若隐若现。

      和他这若有所思的一眼一样安静。

      角名像是突然咂摸出空气僵下来的凉,心虚地瞄了我一眼,又瞥向宫治。

      后者终于收回自己放出去的视线低头看我。

      他的刘海没有像他哥那样梳上去,却带着明显打理过的痕迹,我差点忘记了,他们是双胞胎,好好打扮过的宫侑帅得离谱,那和他长着同一张脸的宫治拾掇拾掇自己也是同等水平的帅哥。

      他站在我面前安安静静看过来,所有表情都敛进眼里,嚼东西的动作却一直没停下。木着脸一本正经地咀嚼进食,显得有些老实,让我想起某种大型犬科生物。

      但不知道为什么无法将他和安分这个词语联系起来。

      我说我要去找一下同事,他抬抬眉毛,意思是知道了,但过一会儿从嘴巴里冒出来的却是:“为什么?”

      既然会把他比成犬科,那为什又会说他不算安分呢。明明狗狗都是听话又依赖人类的单纯生物。

      啊,是了,因为他会像这样明知故问啊。

      嘴角跟着心情一起扬起来,我带着笑意一本正经地学他说话:“诶——因为可能他是有事找我?”

      我很清楚自己不属于他们的社交圈。今天会和大家站在一起聊天只是因为一开始宫治先过来跟我搭了话,其他人才跟着聚集而来。

      我熟悉这些人是谁,但其实我们都不熟,或者不算熟。

      哪怕是宫治,我和他之间的所有基本联系也都建立在老板和食客的关系上,他哥和我负责的老师结婚了,这很巧,可如果抛开饭团宫的点头之交,宫治和信津小春名两人其实什么用以维系的东西都没有。

      宫治问的那句为什么,其实也没有什么为什么。

      好比胶带,第一次使用时看上去严丝合缝,可一旦被撕下来,上面那点残留的粘性已经不足以二次使用了。

      所以我的“先过去一下”没有再回来的由头,就是“先告辞了”。

      那为什么要过去?为什么同事看过来就要过去?

      成年人的世界里是不可以出现这样明知故问的为什么的,宫老板。

      但他那样问,我很开心。

      走之前大家和我互换了联系方式。

      离开后隐隐听到身后传来角名的一声叹气,紧接着声音拐了个弯,好像又朝宫治嘀咕了句什么“不妙,是不是搞砸了”。

      具体的内容我没能听清。

      回程的特快线上西门先生果然摆出一副前辈高高在上的姿态对我展开说教。

      工作上的指点难听但嚼嚼也有味道,我不会回嘴,但当他说着说着开始阴阳怪气地攻击我在宴席上的个人作风:“所以说omega就是omega——”时,我抬起了头。

      过去那场因为直言不讳而不欢而散的酒局仿佛还在昨天。

      蒲园前辈说我喝了酒以后大胆直接得像换了个人。

      书页不会因为时间的沉淀而模糊字迹,人的本质又会因为酒精而改变吗?

      其实那些话在肚子里扎了很久的根,不管是蒲园前辈、松下前辈还是谁,大家咽下去的都是一样的种子。

      酒精只是放大了我,没有换掉任何人。

      下面子的话说过一次再说第二次,不再需要冲破重重顾虑和忍耐,但我今天不会再说第二次。

      不是因为我长成了虚伪的大人。

      再说了,虚伪的大人又有什么不好?大人可以有很多面具,忍受很多妥协,但我一直是我。

      “怎么,信津,你又想说什么?”西门先生瞪了过来。

      我原本想随口应付一声没有,但话到嘴边转个弯被心里的想法略一加工,又变成一句带着笑的:

      “我想说其实我和那些人都是新郎的高中同学,前辈你还不知道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Vellichor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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