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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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娉婷推门而入,轻唤道:“紫萱姐姐,他又来了。”紫萱闻言,起身微一欠身:“道长自便,紫萱不招待了。”便向门口走去,林业平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娉婷走到他身旁:“道长,你没事吧?”林业平回过神摇摇头,看着娉婷:“我听紫萱姑娘叫你娉婷,你现在就住在这里么?”见娉婷点头称是林业平眉头一皱:“这里虽然和风月楼不一样,只是终究也是抛头露面陪客人,你一个好好的姑娘家怎么能……”林业平停了停,似是在思考措词,娉婷眼圈一红:“道长,奴家柳娉婷因家乡无法安身才随他、他一起来长安投奔亲戚,谁知那位亲戚早已搬走,我们一无钱财二无所长,真是走投无路了我才去做那种事的,谁知他却因此不肯再和我相认。幸好我能遇见你们,在这里紫萱姐姐待我很好,我只是替他们倒倒酒而已,我已经很满足了,况且这些人都是为紫萱姐而来,为了想要博姐姐的欢心也因此从不失礼。”
“是么?”林业平轻轻咳了咳,“嗯,你刚刚说他又来了,是哪个他啊?”“哦,道长你也认识的,是常大人啊。”林业平不觉愣住了。
屋外,常斐微笑的瞧着坐在对面的紫萱,看着她笑着将一杯杯的烈酒倒进喉咙,突得伸手盖住她又要拿起的酒杯:“紫萱姑娘,既是心情不好,就不要多喝,你纵然海量,也是敌不过的。”紫萱放下手中的酒杯,向他一歪头,笑道:“心情不好?你怎知我心情不好,我心情好得不得了呢,我不正在笑么?”
常斐摇摇头,叹道:“紫萱姑娘,你真当我看不出来么?你人虽在笑,但你的笑却传不到你的眼里。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心情不好,而且很不开心。既是不开心,那就不要勉强自己,何苦?”紫萱收起笑容,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打量眼前这个男人,他气宇轩昂,仪表不凡并且谈吐不俗,而且竟是心思如此细腻。只可惜懂自己的竟不是“他”!
紫萱轻叹一口气:“不勉强自己又能如何?”常斐轻声道:“紫萱姑娘,你在长安孤身一人,如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只要紫萱姑娘不嫌弃在下,在下愿意为姑娘做任何事。”紫萱瞧了他半晌,突然笑了,“好,那紫萱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常斐一听,顿时笑逐颜开:“如此说来,紫萱姑娘是愿意交在下这个朋友喽?”“朋友?”“是啊,朋友,就是那同呼吸、共命运、不管世事如何,永远不离不弃的朋友。”常斐轻声回答。
朋友?紫萱细细的咀嚼着这两个字,一时竟有些世事沧桑的感慨。她是女娲后人,她的职责是保护大地子民,可她活了一百多年,在这个大地上居然连一个朋友也没有。也许是她不知道朋友用来做什么,也许是她根本就不想要,因为在她的生命中,留芳已经占据了她的全部思想,她曾以为拥有他便拥有了全天下,可天妒良缘,终究阴阳相隔。在失去留芳的漫长岁月中,圣姑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因为那时她已经谁也不信谁也不想见了,现在想来这百年孤独竟不知自己是怎样熬过来的。现在有人说想要和自己做朋友,那种感觉居然也还不坏。“好,朋友,为朋友,干!”紫萱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常斐也欣然一饮而下。
这屋外二人相谈甚欢的场面在屋里人看来却是不顺眼到了极点。林业平站在门口,手不自觉的纂紧了,回头问娉婷:“这位常大人经常来么?”“是啊,几乎每晚都来,有时早有时晚。说也奇怪,这位常大人每次来紫萱姐姐都亲自招呼,可是两人就这么坐着也不说话,各喝各的,常大人也不气不恼,坐半个时辰就走了。不过今天好像紫萱姐姐心情不错啊,两人好像谈得很高兴呢。”
林业平冷哼一声,一甩袖走出房门,站在门口朗声道:“各位,你们都是有家室的人,应该比贫道更懂得如何珍惜夫妻之情。男女相恋本就不易,若能结发更是缘系三生,岂能轻易为了博紫萱姑娘一笑而放弃结发之情?若你们有的还是为官一方的话那就更不应该留恋这种场所,如果让百姓知道声望何在?官威何在?如何还能让百姓信服?所以奉劝各位各自回家,不要再留恋这花花之地了!”
喧闹的人群有一瞬的静止,林业平就在这静止的当口大踏步走向紫萱:“紫萱姑娘,告辞!”然后一转头,故作惊讶的看着常斐:“常大人,怎么你也在此处啊,贫道失礼,贫道不知你在此处,所以刚刚所说的可不是指你,请千万别放心上啊。”常斐尴尬的站起身,不知该说些什么,紫萱只是微笑的低头不语。林业平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一路上,林业平的心情异常畅快,只觉一路上所见的景物都是那么令人身心愉悦。来到道观门前时,却发现有一个人在道观门口兜兜转转,却不进去。林业平走近,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这位施主有何事?”那人显然被吓了一跳,回头一见是林业平慌忙就想离开。
林业平一眼认出这个人就是当日灯会上他们遇见柳娉婷时那个年轻人,急忙叫住他:“你是来找柳姑娘的么?”年轻人站住,回头嗫嚅着:“不,我,在下只是…”林业平施了一礼:“施主请进观再说吧。”说罢当先走入道观,年轻人低头略略停顿一下后也慢慢跟入。
屋内,林业平看着年轻人坐得远远的低头不语,轻咳了一声:“你和柳姑娘的事贫道略知一二,不知公子今时今日在何处安身?”年轻人沉默了一会,低低的问道:“她、她还好么?”
“啊,柳姑娘现在紫萱姑娘处,一切安好,你呢,今后可有什么打算?”“呵,我林丹骅如今不过是苟且偷安,还能有什么什么打算?”
林业平听了,皱眉道:“林施主千万别妄自菲薄,每一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人生该走,不可如此颓废。你这样灰心丧志,不是枉费柳姑娘的一番心意了么?“林丹骅又是良久沉默,“她?权当我今生欠了她,下辈子再还吧。”“下辈子么?道家虽也重轮回之说,但就贫道而言,贫道更相信今生事今生毕,比竟下辈子的你和现在的你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今生都做不好,如何还可将希望放在下辈子?”
林丹骅长叹一声“道长说是甚是,可是在下现在居无定所,如何谈将来?”林业平心中一动:“ 这样吧,你既然无去处,就先在道观住下,再慢慢考虑以后的事吧。”林丹华沉吟了一下:“这......好,如此就多谢道长了,可是在下在此也不能白吃白住,我会在观里找些活干还道长的人情。”林业平也不多说什么,微微一笑:“如此,便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