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神与奶茶店》卯拾夜

179、这次是真的永别了

　　躺在另一边的马面也在试图和四禾求好。

　　“看看你俩，这事干的，至于嘛，咱们几个都是相识多年的老友，没有必要出手相向吧。”

　　四禾怼它道：“你给我闭嘴安静吧，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耐心的等着我俩把事情办成，绝对放了你跟牛头。”

　　对面的牛头好奇道：“你俩办啥事啊，我就说这突然的偷袭绝对不简单，果然被我说中了，真的带有其他目的。”

　　四禾当然不会告诉它们。

　　“反正你俩就老实待着好了，问那么多干嘛。”

　　牛头马面听的很是郁闷。

　　二溪想四禾都不说缘由，那自己也不说。

　　牛头马面虽然不清楚他俩所谓何事，倒也识趣，乖乖的躺在地上不动，毕竟这年头，都是打工仔，谁会傻到去和对方火拼，对它们这边并没有任何好处，还不如老实待着，反正它俩今夜来阳间，也只是走个过场，等时间一到就收工回去，谁也不得罪。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

　　在四禾和二溪的殷切期盼下，阿丽终于带着永安大爷出现了。

　　由于永安大爷走的太慢，等不及的阿丽直接在半路上抓起他的手，一路拉着他狂奔，总算赶上了时候。

　　见阴阳之门还立在桥上，阿丽露出了欣慰笑容，然后叫上身旁的永安大爷，一起朝阴阳之门走去。

　　临到近前，阿丽才发现躺在地上的四禾与二溪，两人一左一右的躺着，各自的手里还都抓着一个鬼卒，这画面真是把她吓了一跳。

　　“你们……”

　　“太慢了！”

　　四禾打断了阿丽的话，出声埋怨她。

　　“怎么现在才来，为了帮你俩争取时间，我和二溪可是直接擒拿了牛头马面。”

　　阿丽知晓真相以后，赶忙向她俩致歉。

　　“抱歉，我没想到两位神明会亲自出面来帮助我们。”

　　眼看她即将感动落泪的样子，生怕她再诉说一大堆感恩的话，二溪连忙出声打断了阿丽。

　　“行了，该做的事我和四禾已经全部做完了，你俩也没剩下多少时间，别说废话，赶紧进阴阳之门，过了时间，我俩可帮不了你们了。”

　　阿丽点点头，不再有所留恋，率先走进了阴阳之门。

　　永安大爷随后，却在进门之前，短暂停留了下来。

　　他先看了一眼右手边的四禾，再看向左手边的二溪，发出感慨道：“真没想到，我认识了几十年的邻居，居然是我们这里的神明，二溪、还有那个表妹，谢谢你俩帮助我跟阿丽，谢谢……”

　　二溪朝他露出微笑。

　　“走吧，过了阴阳之门，你我就此不会再相见，这次是真的和你永别了。”

　　永安大爷虽有不舍，还是听从了二溪的话，在他们的注视下，迈入了阴阳之门。

　　待他俩都顺利进入阴阳之门后，四禾和二溪才松手放了牛头马面。

　　刚刚分别的画面，牛头和马面也都看在眼里。

　　马面站起身来，言语调侃四禾：“原来你和二溪神处心积虑的阻拦我俩，为的是给那两个孤魂争取时间啊！真是的，居然为了这点小事，对我俩大打出手。”

　　四禾调皮的朝它道：“不行吗！”

　　马面无奈说道：“行，都被你俩达成目的了，还不算行么。”

　　四禾被它的话逗笑了。

　　牛头则在一旁揉着被抓疼的胳膊，忍不住抱怨道：“我说二溪神，你刚才是使出了浑身的劲来对付我吗，胳膊给我拧的，酸疼酸疼的。”

　　二溪神斜眼否认道：“有吗？没有吧，我只使了一点点力气而已。”

　　牛头简直对他无语了。

　　这时，它俩的时辰也到了，牛头马面一起与四禾他们道别。

　　“好了，我俩该去下一个地方了，有时间再相聚。”

　　“那怕是，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四禾出言调侃道。

　　牛头马面笑而不语，双双进入了阴阳之门，接着将阴阳之门关闭。

　　眨眼间，便消失得不留一丝痕迹。

　　四禾和二溪还站在桥上，望着空荡荡的前路，两人都莫名的有种失落感。

　　该走的走了，该去的也去了，剩下的人也算是了却一桩长达数十年的难事。

　　——天气晴朗的一日。

　　月朓县城。

　　三山骑着摩托车在马路上行驶的时候，撞见了骇人的一幕。

　　只见一个老疯子突然冲到马路上，不顾路上的车流，硬要跑到对面，结果不幸的，被一辆来不及躲闪的面包车撞上了。

　　面包车的车主当场吓得面色铁青，整个人都僵在了驾驶座上。

　　而被撞倒的老疯子，却宛若不知疼痛似的，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又继续往前走，嘴里还不停地傻笑着。

　　老疯子已经远去了，面包车司机还未缓过神来，仍处于惊吓之中。

　　接着，又有个瘸腿的年轻女子出现，只见她一瘸一拐的从面包车司机面前经过，朝着前方奔跑的老疯子呐喊道——

　　“奶奶！你等等我啊，危险！”

　　面包车司机望着这奇怪的一幕，完全不知所措，更不明白是个什么情况，为何被他撞倒的老疯子，不留下来找他索赔，而是跑了呢。

　　只有停在一旁的三山知晓全部真相。

　　那个老疯子，正是被红衣女报复过的树花，而在后头苦苦追寻的瘸腿女生，是她的孙女杨梅。

　　经过那夜之后，仅剩一魂一魄的树花彻底变成痴傻的疯子，时而痴呆，时而疯癫，整个人完全失去了意识和所有感知，正如刚才，被面包车那么生猛一撞，她还能像没事人继续往前跑一样，根本感受不到身体上的疼痛。

　　杨梅已经发现了奶奶身上的不对劲，尽管她始终想不明白，奶奶因何会在一夜之间变成疯子，但最后，她还是为了所谓的亲情，而选择留在奶奶身边，不离不弃的照顾着。

　　虽说杨梅以前憎恨过奶奶，因为奶奶待自己不好，总是打骂自己，逼得自己走投无路，甚至想和奶奶同归于尽，但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她又改变了所有想法，尤其在见到奶奶发疯以后，她对奶奶彻底没了怨恨，甚至抛下了结婚的念头，留在奶奶身边伺候她最后的晚年生活。

　　很快，杨梅追到了四处乱跑的奶奶，并把她摁在地上休息。

　　看着奶奶身上出现了几处伤口，都流出了血，让杨梅不免为她感到心疼，她却浑然不知疼痛一样，还坐在那絮絮叨叨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三山走过来，询问杨梅道：“你奶奶受伤了，要不要我送你们去医院？”

　　杨梅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了，去医院看病很贵的，我刚看了，只是一些小伤口，没什么大碍的，回去用一些药水就行了。”

　　三山欲言又止，刚才他目睹了整个经过，那位面包车司机车技还是不错的，及时踩了刹车，没有真的撞上去，只是擦到了一点，虽然还是让树花摔倒在地上，但从她身上的小伤口来看，应该是摔倒的时候擦破了皮。

　　想到这里，三山再问道：“那要不要我送你俩回家，刚好我也住这附近……”

　　“不用了，谢谢你。”

　　杨梅有礼貌的道谢，然后将奶奶从地上扶起来，生怕奶奶再乱跑，她紧紧挽着奶奶的手臂，强行带着奶奶回家去。

　　许是因为和三山不熟悉，所以她没有和这个陌生人说太多话。

　　三山望着祖孙离去的背影，出声感叹道——

　　“红衣女阿丽采用的复仇方式还真是不一般，虽然没有直接夺取树花的性命，却将其变成了一个疯子，也不知道她把树花其余的二魂六魄放在了何处，魂魄不齐的树花，在最后的人生里，恐怕得一直这副疯傻的模样了。”

　　三山其实是有心想帮助她们祖孙二人的，奈何树花的过往造下了太多恶业，迫害了好几位良家女子，这样残戾的树花，着实让三山没法对她产生怜悯。

　　他想，这个结局算是对树花最好的惩罚了。

　　这边的四禾和二溪也在讨论树花的事。

　　二溪好奇的问四禾：“你说这个树花，如今只剩下一魂一魄，等她寿终就寝以后，会是怎样的一个下场呢？”

　　四禾明白的告诉他：“魂魄不齐全，无法过阴阳之门，更投不了胎。虽说她在人间仍可以活到寿终就寝，但死后必定会沦为孤魂野鬼都可以欺凌的灵体，甚至还有可能被一些修炼的妖怪给吞噬，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目前的树花还是能活到寿终就寝的。”

　　二溪听完后，深深的感慨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倘若她当年能多善待阿丽一点，也不至于落到这种下场。”

　　四禾咧嘴轻笑：“你要知道，在这个世上，不全都是好人，也有坏到极点的恶人，而像这类恶人，是到死都不会悔改的，他们只会认为全世界的人都在针对他们，绝不会承认自己是错误的。”

　　二溪接话道：“正是因为他们太过相信自己，否定全世界，才会一步一步的将自己逼入绝境，直到无法再回头。”

　　这时，四禾接到了三山的语音通话，她直接打开外放，使得三人可以一起共同探讨。

　　三山把自己今天在马路上见到的事都和四禾还有二溪说了起来。

　　四禾和二溪都感到很惊讶，他们才在讨论树花的事，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新进展。

　　三山试探地询问他俩：“二溪，还有四禾，你俩和那个红衣女阿丽的关系都不错，是否知道她把树花的二魂六魄藏哪了。”

　　四禾马上听出了个中之意，质问三山：“你问这做什么，该不会是想帮助树花把丢失的二魂六魄找回来吧？”

　　“这个嘛……”三山犹豫着没说。

　　二溪直截了当的告诉他：“我不知道哦，阿丽可什么也没告诉我，你千万别来问我。”

　　“呃……”三山竟无言以对。

　　四禾也跟着附和：“我也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哦，你也别问我。”

　　“你俩真是的！”三山的语气间明显的失落感，看来他是有心帮忙也是无能为力了。

　　那么，结局就到这里画上句号了。

　　-

　　清早的天空一片晴朗，尽管骄阳已升起，大地似乎尚未灼热起来，气温很是暖和。

　　四禾走出二溪的家，站在门口伸展懒腰，距离她来云山市也有一段时间了，算了下日子，是该启程回家了，毕竟她来此的目的早已达成，现在对这个地方也无所留恋了。

　　过了一会儿，二溪出来找四禾，是因他看到四禾已经收拾好的行李，于是来问问她。

　　“你是准备今天就回去吗？”

　　四禾回头看他。

　　“是啊，该解决的问题已经全部解决，我自当回去属于我的地方。”

　　二溪点点头。从一开始，四禾就是带着目的前来他的云山市，而这个目的正是解除她身上的惩处令条，现在惩处令条已经消失，她确实没有必要留在自己的土地上了。

　　四禾转而问他：“你呢，是要跟我一起走，还是继续住在这乡下……”

　　二溪咧嘴笑道：“我当然是继续留下来体验乡村生活咯，毕竟我们土地神的庙宇还是挺多的，到哪生活不是生活啊！”

　　“也是。”四禾认同他的话。

　　忽然想起什么，她惊声问道：“对了，我今天走的话，该坐什么车比较方便啊，我可不想再辗转坐各路公交车回去了。”

　　二溪想了想，告诉她：“如果你不想中途换车的话，就坐这边的大巴车吧，因为这边没有动车站，要想直达城市，最好的交通工具，就是乡镇大巴车。”

　　四禾妥协了，“行吧，只要能省时间回去，大巴车也无所谓。”

　　不过这乡镇的大巴车还真有点难等。

　　直到下午两点，四禾终于等到它的到来，上去之后，车内的位置空的很，她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然后会有负责收钱的人员过来，拿着二维码给她扫码付钱，随着时代的进步，如今即使在乡镇，也几乎流行着扫码付钱，鲜少人使用现金了。

　　四禾付完车钱后，不忘询问售票员这辆大巴车的终点在何地，令她欣喜的是，售票员告诉她，终点站在隆中市的长途汽车站，这下可好了，她不仅不用中途换车，还能直接坐到家门口。

　　就这样，四禾独自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三个多小时后。

　　大巴车顺利抵达隆中市的长途汽车站。

　　此时的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马上要天黑了。

　　四禾顶着一张憔悴的脸蛋和凌乱的头发走下车，虽说直达车很便利，但是三个多小时的大巴车，多少让她有点顶不住，好在已经到达了终点站，她宛若灵魂出窍般，疲惫的走出汽车站。

　　出站以后，由于身体不太舒服，四禾拨通了茶茶的电话，让她骑电动车来载自己。

　　茶茶竟有些不乐意，在电话里头说道：“师父，咱这最近电动车抓的有点严啊，尤其是市中心那边，我现在过去的话，容易被逮住的。”

　　“你走巷子别走大路嘛，何况这汽车站又没在市中心，只是靠近一点点。”四禾有气无力的说，坐了三个多小时的大巴车，让她的身体还没缓过来。

　　茶茶总归是答应了，让四禾找个显眼的位置等她。

　　大约二十几分钟后。

　　茶茶在车站附近的一个小学门口，看到了自家师父，她正像个显眼包似的蹲在学校门口摆放的一处花坛上，那模样看起来像动物园假山上发呆的猴子，特别的滑稽，得亏现在天黑了，没多少人经过这里，要不然看见她这副糗样准得被围观。

　　阔别多日，四禾终于回到了家，她却累得只想好好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