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不当引用的人（94~9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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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
“谁能把生死置之度外，谁就会成为新人；谁能战胜痛苦与恐惧，谁就能成为主宰。”
纳尔纳干面容抽搐，像是有一个外来的意识接管了他的躯壳，手铐因他的颤抖发出一声声金属碰撞的刺耳杂音。
此言一出更是语惊四座，监控室内一众领导不论是知情的还是不知情的脸色都不算好。
“玩中二玩的？”
“这人在胡说八道什么？”
“陀氏作品的名句也不是这么引用的啊。”
三个年轻的面孔面面相觑，在前辈们精彩纷呈的表情中选择了．尴尬一笑：他们是真不知道。
砂金心中有一个隐隐的猜测。
庇尔波因特的管理层向来难以评价，也算不上传统认知上的「公正」，民众私下也有些不和的言论，这不算新鲜事，却也没有人想过在明面上搞出来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可从纳尔纳干口中所说……
拉帝奥罕见的皱起眉头，这组织缺乏道德与思想支撑，更不必说什么理性。山中无老虎，这群猴子想成为新的「霸王」。
翡翠不慌不忙，从文件夹中拿出一叠纸质资料:“可是你们想创造的并不是一个新世界，而仅仅是想取而代之。视人命如草芥的一群杀人犯，又能创造出什么东西？”
“所以现在请不要再顾左右而言他，回答我的问题，在庇尔波因特，犯人无权保持沉默。”纳尔纳干，将身子向后一仰，似乎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自顾自道:“30年前，一个资本家的儿子在bpc机上收到了这样一条消息，如一切相关案件一样：我们绑架了你的亲人尸体，已经分为几十份了，想要接回尸身先贷40万来这个地方以表诚心，不许报警。”
“你们知道一条手臂的单价吗？”
钻石沉下脸来:“三十九万。”
“这是一个服从性测试，因为凶手杀死的是他同伙的亲人，明白了吗？当年「博场」对我父亲使用的把戏，就算报警，他们也有法子让警察不去追究。「博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更改考题，现在是模仿案，哈哈哈……”
纳尔纳甘越笑越疯，仰起头，嘴角也近乎撕裂般，令人不适。
“还有，”纳尔纳干好半天才冷静下来，垂下眼眸，透露出一种病态的悲悯，“水泥封尸……”
“尸”字，发音还没说完，只听纳尔纳干腹部传来了金属导线的电流声，翡翠与钻石戒备，不超两秒，爆炸声充斥了整个审讯室——这人竟原地成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可该听见的和不该听见的都听见了。
水泥封尸。
还有谁记得，塔特娜家里那句无名女尸？
与其他人精彩纷呈的面色比起来，拉帝奥算是比较能够收敛住的，倒不如说是“不意外”。一个敢在看守所将嫌犯秘密处理掉的组织，已经干什么都不太能够让人意外了。如今只不过是不演了，明晃晃地开始了挑衅，甚至已经不能用“而已”来作为结束这句话的词。
这样的一群疯子做事实在不妥，此举和用市局负责人脸对地板进行扫除行为有什么区别？正这样思考着，拉帝奥，感受到自己的手背被旁边人的指尖轻点了几下。
是砂金，对方手指做了个要朝外的动作。
作为在座唯一的编外人员，为了确保案件不被外泄，他自然要被请出去谈话。就算市局100%信任砂金，没有这方面的因素，砂金一个大学继续待下去也不合适，上面特批砂金一起听这么一小会已经是给了庇公大面子了。
见拉帝奥的目光挪来，砂金送了个“你放心”的眼神，这才转身跟着几个领导完成被“请出去”的动作。
95.
被纳尔纳干这么一搞，市局本来就不活跃的办公室氛围此刻更是死气沉沉。
且不说这边几个小姑娘小伙子又掉了几根头发，光看一个个有眼睛大的黑眼圈都晓得各位的怨气。
“这都到下班的点了，砂金怎么还没回来？”托帕合上文件，抬头看表的时候皱了一下眉。
路过照镜子挤痘的浣熊二人组，托帕朝拉帝奥的办公室走去。
门留了一条缝，从托帕走来的方向可以看到拉帝奥的工作状态。
“这是暖气开得太足，睡着了？”
奇怪，这人平时没有给门留缝的习惯，上班时间也不会……多年的工作经验让托帕瞬间警觉，提着一口气，压下上头的情绪进入屋内。
市局里个个忙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谁会在意一个平日严肃律己的队长的工作状态？
拉帝奥与那些人背后的牵扯……知道了那么多秘密，现在下手不正是个好时机？
96.
“拉帝奥？拉帝奥！”托帕拍着拉帝奥的后背，可无论再怎么呼喊都无济于事，硬生生让托帕在穿上棉袄能汗蒸的暖气屋里吓出一身冷汗。
托帕此刻恨不得报警，一个刑侦队负责人，谁能这么悄无声息的在警局里害他！
托帕颤抖的去探他的鼻息，另一只手哆哆嗦嗦的拨起求救电话，还得分屏去叫法医科的同志。
她倒吸一口凉气，挂掉电话时，还有一种不可置信:拉帝奥现在的呼吸微弱的不像一个壮年男人。
今年不知犯了什么太岁，倒霉事一个接一个。穹几乎是奔着冲进来，气喘吁吁的:“队长！砂金他……”
而穹一抬头，看见的却是副队对着手机的焦急模样脱口而出一句仙舟市国粹。
面对穹的疑惑与震惊，托帕只憔悴的看了他一眼，手抵在太阳穴上:“没事，你说吧。”
今天真是再兵荒马乱也没有了，托帕眼皮直跳，直觉告诉她，接下来也不是什么令人安心的事。
“砂金……砂金他失联了。庇公大那边的人联系不上他，就把电话打到了你工位的座机上，想了很久，我见你不在就接了，了解情况后我们几个和他公司里的给他打电话都占线，怎么也联系不上！”
托帕痛苦地闭上了眼，大脑好像已经开启了自我保护模式，好一会，她在一番情绪起伏后，只留下了冷静。
“还是那句话，先封锁消息，那些人下一步肯定还有动作，你去叫星把队长办公室和走廊的监控调一下，挨个询问来过的人，知道吗？”托帕嗓子发干，疼痛反而令她更为清醒，“我在这等救援人员把队长的情况看了再走。”
穹一脸苦瓜样，有些难以接受当下情况:“队长他……”
“没事，我初步推测是这杯杯子里被人下了东西。你先去忙吧，安抚好队里的人，特别是那几个活跃的。”
“可……”
见穹放心不下，托帕勉强挤了个笑容:“没事，天塌下来有前辈们顶着，去吧。”
而后在穹一步三回头之下，她一言难尽地摆了摆手。
她看到了拉帝奥的电脑屏幕。
两小时前:
「【寒腿匿名氏】:怎么样警官，这个合作我很诚心诚意的」
「【寒腿匿名氏】:就当交个朋友」
「【寒腿匿名氏】:我同僚的手段您也看到了，那种欢愉我接受不来」
半小时前:
「【寒腿匿名氏】:警官，你怎么一直正在输入中？」
「【寒腿匿名氏】:他们对你下手了？」
「【寒腿匿名氏】:博场的人不应该这么鲁莽」
「【寒腿匿名氏】:我该不会也被骗了吧！」
而在拉帝奥聊天框未发出的信息里，前几个字还能拼凑出语句，到后面就只有乱码和重复的字母了。电脑屏幕不断闪烁着:当前文字已到达上限。
托帕在脑海中将情景还原，推测拉帝奥是在失去意识后误触了键盘的按键。
可这只是最符合常识的情况。第六感告诉托帕:这段文字，不对劲。
97.
砂金是在一辆面包车里醒来的，双腿麻木到没有知觉，只有在刚醒时，身体条件反射的抽搐，才让他后知后觉的尝到了这种酥麻的痛苦滋味。
“这绑的也太没有审美了。”
意识到自己被五花大绑成一条蛄蛹不动的虫，砂金一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车窗是封死的，也看不见外面。得益于种族天赋，砂金靠着夜视能力艰难的辨认着周围的环境。
这辆车是年代感很强的七座面包车，除了主副驾驶，其余车座都被暴力拆除了，留下一个个硌人的印子。
砂金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因为这几年过过的日子不错，棉被盖多了，给自己过成“豌豆公主”了。
车里没开暖气，老古董又年久失修，砂金，头顶传来呼呼的寒风，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砂金不理解:漏风成这样，车里怎么还一股汽油味？
没人解答，但拉帝奥如果在的话，应该会解释吧？
真不怪砂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拉帝奥，没办法，拉帝奥是理工男。
不知道拉帝奥此时此刻在干什么，有没有因为他的失踪而着急。
如果有，他会很开心；如果没有，他也能理解。
想什么呢？砂金自嘲一笑，现在市局忙上忙下，哪个案子不比他这个无关人员重要？
只是……一想到如果自己今天死在这里，拉帝奥会抱着愧疚怀念他一辈子，他心里的苦涩就全一扫而空了。
因为比起刚才做的噩梦，这个设想可太美好了。
但同时，他又隐隐惧怕着自己的真面目被揭露在大庭广众下的那一天。
拉帝奥会嫌他恶心吗？
他这样一个为达目的连自毁都列入计划之内的人，好像也不太值得拉帝奥这样优秀的人的喜欢。
砂金安慰自己:没事的，至少，他曾短暂的拥有过他。
“原来我早在不知道的时候，心里就已经种满了你的模样。”
什么人敢在市局将他劫走？
这是砂金的第二个疑问。
他甚至感觉得到，这其中至少有两种势力将他转移到了这里。
因为在半梦半醒时，他听见了两个女人的谈话。
第一个女人，砂金在通缉令上见过。
双目无神的西装丽人，搭配着酒红色的头发，想让人认不出都难。
另一个人的声音，砂金在庇公大，的咖啡馆听到过，就是那个与红衣女孩交谈的头纱女人。
「终末」与「目不能视之人」么？
匪夷所思，她们绑架他的动机是什么？
“你会把他送到哪？”
“博场，他可是个重要的棋子。关于他姐姐的死因，那群人，很想知道。”
“他们可还想找这位先生的养父报仇呢。”
“但不是现在。”
砂金只听到了这么一点只言片语，便被卡夫卡的同行之人发现，再次被□□捂晕了过去。
假死多年的通缉犯，这是花了多少钱能请得动「目不能视之人」？
这关系网乱得真是无以复加。
这种事就该找拉帝奥，熟读并背诵《刑林纪实》的人对待此事绝对手拿把掐。
思绪渐远，砂金想到了小时候还在孤儿院里每天盼着姐姐上学回来的日子。
那时的他天天想着要快快长大，盖一个大大的小房子，和姐姐一起住，就不用在孤儿院被欺负了。
姐姐每次都是笑着说，好呀，卡卡瓦夏要和姐姐一起长大。
“可是姐姐，”砂金闭上眼睛，名为苦涩的糖在他胸口化开，“我长大了，为什么还是没法实现愿望？”
平日里，他总用忙碌填充着自己空虚干涸的心，但像现在这样，一旦什么都不做，过往的记忆就会化作警钟，在他脑海里打鸣。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不当引用的人（94~9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