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触礁》仁慈

3、第三章

　　燕麦和牛奶混杂的味道单纯又甜美，屋中只有吞咽声。

　　“叮”，碗被放在了石桌上。

　　沈栖鹤正准备去洗碗，身后却传来了付行知犹豫的声音，“今晚你别再睡石桌了，凉。”

　　沈栖鹤转头，抬起一边眉毛，“那能睡哪里？我那张床能容得下你已经是勉勉强强。”

　　付行知微微侧头，露出一只发红的耳朵，“你可以变成小狐狸睡在上面。”

　　“哎？毛绒控啊，付行知。”沈栖鹤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盯着他发红的耳朵。

　　付行知明白挨不过，只好承认。

　　泡沫在水中倒映出整片碧蓝的天和那流浪的云，林间树枝与树叶碰撞的声音朝着一个方向发出。

　　“呜呼！”一只松鼠从一根树枝跃到另一根树枝，急得底下的赤狐团团转，“丘云，你再荡一个试试？”

　　“现在又不是工作时间，我爱怎么荡你也管不着~呜呼！”

　　沈栖鹤干脆不追了，面无表情地停下来，“灵狐长老有令。”

　　丘云果然迅速停下，树枝间飞窜下来一个八九岁的小正太，扯下头上乱糟糟的树叶问说：“什么事劳烦他老人家找我？”

　　沈栖鹤在心中给爷爷道歉，认真地讲，“是造一台轮椅。”

　　丘云差点一脚绊死自己，“芝麻点大的事，找我？老子设计武器的！”

　　“给付知行的。”沈栖鹤望天。

　　“行……！”秋云咬牙切齿地应下了，“花费我的休息时间，我算是记住他了。”

　　沈栖鹤面带同情。

　　晚上，小木屋里传来细微的话语声，仿佛随时被晚风带过，又仿佛轻柔的停留。

　　毛茸茸的狐狸像小火炉一样懒懒的窝在被子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一下又一下地顺着它身上的毛，时不时拍拍脑袋。

　　“别拍了，再拍我的脑震荡了。”沈栖鹤晃动脑袋，晃走那只罪恶的大手。

　　付行知这才不舍地收回手，“你当时救的那条小人鱼是什么样的？还有印象吗？”

　　狐狸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爬了回去。“那时刚遇见它的时候，它才一丁点儿大，在海草里被人故意缠住了。起初还想挣脱，脸涨得通红，和小番茄一样。后来大概是发现坐不到，便慢慢放松了身体，生无可恋的吐着泡泡。我就游过去帮他解开，条件是他以后得给我一样重要的东西。”

　　又忍不住笑了笑，“他倒是好玩，不敢置信的问：‘所以你就看着我挣扎几十分钟？’我就憋笑。不让他真正意识到自己的无力，怎么会记住我这份恩情？他最后还是泄了气，给了我一片鱼鳞做约定。当然，这么多年过去了，谁知道他变成什么样子了……可能忘记了承诺，也可能被做成烤鱼了。”

　　空气久久沉默着，付行知将手又搭上了他的脑袋，“我们很少去陆地的，如果在海里见到了一只毛茸茸，大概会记很久很久。他既然给了你名片，大约也不会食言。大海不喜欢失信的生物。”

　　沈栖鹤顶了顶脑袋，当作回应。

　　两人便那样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