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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书房内,楚月恒正执写一封信件。

      “时言念,你过来。”楚月恒将笔放在笔搁上,低头吹了吹写好的信纸。

      “殿下何事?”楚月恒将墨迹已干的信纸折了两次递给时言念。“你现在去找一趟刘近侍,把这封信给他。”

      时言念心下了然,接过楚月恒递来的信。“殿下,这是打算争取刘近侍吗?”

      “正是,不难料想,这刘近侍先前定是被楚智伯拿捏住了什么软肋。”楚月恒侧身倚靠在座椅上,一手托腮,姿势甚是慵懒。

      “故而,我在信中,先是以楚智伯之于赵总管的死‘无动于衷’一事提点他,继而再做出定会保他及其家室的承诺,如此一来……”楚月恒嘴角轻扬,眸中似有明媚的光闪烁,“我还怕这刘近侍不听话?”

      “那殿下,”时言念轻咳了声,偏过头作势欲走,“臣这就去。”

      “等等。”不想楚月恒却叫住了他。楚月恒偏头想了想,自腰间取下一枚玉带钩。“你见到刘近侍,若是他不信你,便把这个交给他。”

      时言念接过来一看,是一枚昆仑玉制成的带钩,上刻龙纹,略有轻微的磨损,显然时常被人置于手中把玩。“臣明白了。”

      时言念将玉带钩置于衣袖中放好后,便领命而去。

      .

      时言念回来时,楚月恒正百无聊赖地抛着一朵秋樱花玩,见到时言念回来,随即莞尔一笑。

      “你回来啦?”楚月恒没问刘近侍一事如何,显然他毫不怀疑时言念定会得手。

      “嗯,殿下,我回来了。”时言念走上前,却见楚月恒突然轻巧地从座椅上跃起,手间一翻,那朵淡紫色的秋樱便别在了时言念的鬓间。时言念蓦地一愣,呆呆地站在原地任楚月恒打量。

      “嗯,不愧是翩翩我公子,机巧忽若神……”见楚月恒居然还有模有样地点头,时言念终于受不了地摘下鬓间秋樱。

      “殿下……”

      “好好好,我不闹你了。”楚月恒哈哈一笑,踱步迈向书房。真是,这时言念可真是太有意思了,让自己总是忍不住地想逗他。

      时言念见楚月恒的背影彻底消失,便低头悄悄从衣袖中掏出一枚玉带钩来。时言念指腹摩挲着带钩上的纹饰,无意识地出神。方才刘近侍一见到时言念,还未待时言念拿出玉带钩,刘近侍便知他是楚月恒派来的。毕竟现在整个重梦国皇宫上下都知道,楚月恒与时言念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故而,时言念便动了私心,自己扣下了这枚玉带钩。

      .

      时言念还在犹豫是否把这枚玉带钩交还给楚月恒,忽听得楚月恒在书房内唤他,便重又将玉带钩妥帖藏好了,循声去找楚月恒。

      步入书房,时言念见楚月恒面色严肃,便知他是要谈正事了。

      “现在赵总管和刘近侍都被我们拿下了,而经过上回的周旋,楚智伯那边估计暂时也不会找我们麻烦。眼下要做的,便是动摇朝中百官的想法,逐步瓦解楚智伯的势力。”

      楚月恒略显苦恼地微蹙起眉头,时言念却是勾唇一笑。“朝中官员虽然人数众多,却多是作壁上观、见风使舵之辈,眼下他们支持楚智伯,不过是因为那纸存疑颇多的先帝诏书罢了。日前我已同父亲通过信,我们已有计策。殿下安心,接下来就交给将军府吧。”

      楚月恒一听,顿觉好奇,缠着时言念妄图问出个究竟来。但不知是不是楚月恒之前“劣迹斑斑”惹恼了时言念,时言念愣是紧咬着唇不松口。楚月恒见他油盐不进,本想再次拿出太子的威严震慑他,谁知时言念看出他意图后,偏过头轻飘飘地只说了一句。

      “殿下,这件事,‘双目失明’之人,是没有资格身先士卒的。”

      楚月恒顿时哑口无言。

      .

      翌日,无视楚月恒满是怨念的眼神,时言念只身回了将军府。

      三日后,将军府大摆宴席,宴请百官,庆祝时言念重归故国。

      百官不知时老将军在这个当头设宴是何意图,但时老将军乃是当朝肱骨,且他明面上只是为给长子接风洗尘,不好推脱。于是宴席当天,百官陆续而至。

      “请时将军安,不知时将军今日召吾等过来,是有什么要事吗?”有官员趁机询问,然而时老将军只是客气地迎他们进府,并不理会他们的旁敲侧击。许多官员没了法子,只好规矩入座。

      宴席间,时老将军坐于主席,时夫人坐于他右侧,在他左侧,还有一个空位,是留给时言念的,而这个空位再过去一席,坐着华雨萍。临近开宴,时老将军让仆侍去叫时言念过来,自己则端着一杯酒站起来开场道:

      “感谢诸位同僚今日赏脸来赴在下的宴席。现下距离犬子跟随太子殿下去往无启国为质已过五年。五年来,纵是我将军府上上下下千般挂念,却也无从通信,罔论见面。而今,星霜荏苒,犬子终于得以归来,我心甚喜。在此,我先敬各位一杯。”语罢,举起酒盅一仰而尽,在座官员见状也急忙举起酒杯回敬。

      就在这时,先前被时老将军遣去叫时言念的仆侍略显仓促地回来了,附耳在时老将军耳畔言了几句。谁知,时老将军竟赫然而怒,一下脱手摔碎了酒杯。“砰——”许多官员霎时被这刺耳的炸裂声吓懵了,一时都不知如何言语。

      只见时老将军一甩袖袍,竟是大步迈向门口护卫的侍卫,不由分说便“唰——”的一声抽出一名侍卫腰间佩剑。剑光凛凛,在座官员个个身形僵硬,愣在原地。却听得时老将军怒喝一声,道:“让诸位同僚见笑了,我这不肖子竟如此不知规矩。这是为他而设的宴席,他竟把自己锁在楼上房间内不肯出来,简直是不知礼数!诸位且慢饮,在下这就去把这孽子拎下来给诸位赔罪!”

      语罢,时老将军一掀衣摆,竟当真是要提剑上楼去捉拿时言念。这时,时夫人好似终于反应过来,急急地扑到时老将军面前,伸手拦住他:“老爷冷静呀,念儿许是还没打理好自己,我们还是再等……”

      然而时夫人的话还未说完,却听得楼上厢房内传来一声嚎叫:“我就不出去!设宴?设什么宴!太子殿下如今这副模样,我怎么还能自己在这设宴!”

      “你这逆子,你有种再说一遍!”

      “我就不出去,纵是父亲您拿剑来砍我,也休想将我拖出这房间半步!”

      时老将军闻言怒不可遏,愈加握紧了手中长剑,竟真是要举剑冲上楼去。

      “老爷冷静!”

      “时将军息怒!”终于有些官员回过神来,急忙起身帮时夫人一起劝导时老将军。

      “老爷,念儿自小便与太子殿下接触颇多,后来又跟随太子殿下一同在无启国待了五年之久,他二人感情自然亲密非常。念儿现在因为太子殿下不愿出席也是情有可原的呀!”

      一番好说歹说,时老将军才丢开了手中长剑,重新回到主席坐下了,只是面色仍是不大好看。

      待时老将军重新入座,时夫人才松了口气,接着又急忙给在座受惊的官员温声赔礼。“我家将军也是爱子心切,惊扰了诸位大人,实是惭愧,妾身在这先给诸位大人赔罪了。”

      面面相觑的官员暗自感慨将军世家果然风格迥异。

      许久,有人出言劝慰道:“夫人不必如此,朝中谁人不知时小公子同太子殿下关系亲近,现在两人好不容易从无启国一同回来了,谁曾想太子殿下竟意外失明了,想来时小公子也必定是很沮丧的。”

      “是啊,况且先皇陛下之诏书指定五皇王为下任新国主,太子殿下回来后面对这样的状况,想必心中也是悲痛难忍,唉,这可真是……”顿时,席间唏嘘一片。

      “可是,先皇陛下既已于八年前立下诏书指定要五皇王继位,却又为何一直保留着太子殿下的储君之位呢?”时夫人微皱着眉,好似不经意地发问道。

      “唉,谁知道呢?先皇陛下一向性情多变,非是我等所能琢磨的。”

      “会不会这诏书……”右侧座次上有人突然出声,却立刻被他身侧的另一人打断了。

      “哎,瞎说什么。这先皇陛下的诏书一直都是由刘近侍保管的,况且,其上字迹早已被确认是先皇陛下的无疑,又怎会有错?”语毕,席间又静默良久。

      许久,又有人突然颇感奇怪地开口道:“说起来,不知诸位大人发现没有,这段时日以来,这刘近侍,除去五皇王,基本是避人不见……”

      这番言语又在百官中掀起波澜,许多官员心中暗想这刘近侍定是成了五皇王的亲信了,但也有人觉得刘近侍许是被五皇王拉拢了。一时间席间众人思绪各异,神色莫辨。

      “对了,说起五皇王,妾身浅薄,曾听闻五皇王收归了当初服侍先皇陛下的赵总管为亲信。想问问诸位大人,不知这事是真是假?”时夫人慢慢地给时老将军斟了一杯酒,不紧不慢地调转了话头。还未等席间有人回应,脸色稍霁的时老将军突然开口道:

      “夫人好好地,为何提这赵总管?他早已发了疯,几日前竟想出手谋害太子殿下,被念儿当场斩杀,现在就连五皇王,都觉得自己识人不清,早已对此事只字不提。”

      看似语气平淡的一番话,却瞬间在席间炸开千层浪。百官当下震惊得无以复加,更有人惊骇得握不住竹箸,落在桌上发出脆响。

      这时时夫人又淡淡地笑了声。“老爷说的是,是妾身失言了,扰了诸位大人的兴致。”

      时老将军将手中酒盅一饮而尽,朗声一笑道:“这皇室萧蔷之事自古以来便是弯弯绕绕,又岂是我等能想通的?诸位同僚,今日时某是请诸位来喝酒的,谁也不准再谈论国事。来,诸位不必客气,我们继续饮酒便是。”

      语罢又有两三人稀稀落落地附和。但在座百官显然已无心饮酒,心猿意马地熬到宴席结束,便各自散了回去。

      .

      “父亲,母亲。”待百官散尽,时言念才慢悠悠地从楼上下来,却是着装妥帖,面色镇定,全无半点哀恸之色。

      “嗯。”时老将军对他点了点头。而时夫人见状便先只身回房了,留他们父子二人谈事。离开房间前,时夫人还回头看了一直不出一言的华雨萍一眼。华雨萍随即也径自起身告退了。

      一时间,屋内只剩了时老将军和时言念两人。“父亲,我们今日这出,能争取到多少人?”

      时老将军瞥他一眼,随即淡淡一笑,毫不在意地道:“若是先前就之于五皇王预备继位一事颇存疑惑者,心中自有定夺。若是执迷不悟一心支持五皇王者,争取也无甚意思。至于那些举棋不定之人,今日之后,也无须再费心思了。”

      时老将军俯身拾起刚才拿过的佩剑,随手丢给时言念。“现在已然万事俱备,你去告知太子殿下,可以准备行动了。”

      时老将军又拍了拍时言念的肩,定定地凝视着时言念的面庞,铿锵有力地道:

      “记住,为人臣者,忠不违君。为臣死忠,死亦无惧。”

      闻言,时言念握紧了手中长剑,眸中愈发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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