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其其今天苟了吗》戒微

6、富有意味的吵架

　　拐角楼梯上了三楼就是我的小租屋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我的房门口，热情地同我打招呼：“肥来啦？”是经常来门口捡纸盒的大爷，他正在拆我昨天放在这的快递盒子，我眼神飘忽地回应着，一边盯着他手上的动作，他把纸盒拆好展开一片片的，之后整整齐齐地叠在一起，我忽然灵光乍现，要不，我也去捡纸盒好了！这么多人买快递，总不至于捡不到，只是如果这样，大爷还会对我态度这么好吗？我跟他抢生意，他会劈头盖脸地骂我吗？还是会坦然接受我这个新同行，那么新的问题来了，我一天得攒多少张纸皮才能够我付上房租，日常买饭啊？明天得好好地打听一下一个纸盒能卖几毛钱了……我恍惚地想着。

　　周一上班的路上，大风吹得棕榈树弯了腰，密密丝丝长条形的叶子像海底飘荡的海藻，不到九点，办公室如火如荼，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暂时啥事也未发生，煎熬之中我于是打开一封英文邮件与之展开交战，季遥轻手轻脚靠近。
　　“宝贝，约上乔总了吗？”她蹙眉问我。
　　“碰到面了。”
　　“怎么样怎么样？”
　　“乔总最后什么也没说。”
　　“你表现得好吗？是得好好地说清楚情况，要好好地道歉哦！”
　　“嗯，我道过歉了。”
　　此时姚静咔嚓咔嚓地踩着高跟鞋抱着一摞文件，“哎，你俩在鬼鬼祟祟讨论什么呢？中午吃什么呢？”她总是这么精致，当然跟小遥还是有点差距的。
　　“老样子，麻辣烫呗。”小遥有些心不在焉，估计还在担心加简公司的合作以及未来的走向，她该制定接下来计划的A和B吧。
　　“你痘痘好了啊？”
　　“差不多。”
　　“遥，有件事要请你帮忙，我中午约了客户，下午可能不回公司，这儿有份资料，我客户明天赶着急要，你下午能帮我赶一赶吗？”姚静突然这么说，上次她帮小遥也做了文件，这次她提出的要求也不过分，可偏偏赶在这种时候……
　　果然，小遥很有些神色不耐，与她平常的招牌式体贴的微笑背道而驰，她缓缓说：“你就不能拼一拼？你既然下午不回公司，你也可以带回去晚上自己慢慢做啊！急什么呀？明天又不是末日降临，我自己的事情还没做完呢，你不能什么事都指望别人吧。”小遥心不在马，口气重了些。
　　姚静万万没想到是如此结果，她很显然被呛了一下，后背僵硬了一瞬，但她很快缓过来：“哈！随便你。”她撂下这一句，抽身便走。
　　不知姚静此时心中什么滋味，我想，滋味杂陈吧，又或者她为上次挑灯夜战为小遥做资料的自己感到不值，甚至愤怒。
　　小遥低头，又对我说：“等你这边的消息啊！我马上还有个会要开，先不和你说。”她还是一如既往地跟我说话，并不曾想到我已听到她周密的“运筹帷幄”，我出神地想着，眼睛不由自主地盯着徐总的门，一直浑浑噩噩地也到了下班时间，终于吁了一口气，看样子我今天暂时不会被开除了，乔总还没有把事情闹开，难道是他还没有空？或者是他今天心情好？

　　傍晚，销售部门聚餐，为庆祝昨天一位男同事同时一天签了两份订单，餐厅定在楼下的烤肉店，烤肉店还有烧烤，配着橙汁，非见客户时间，大家都有默契绝对不碰酒杯。
　　长条形的木桌，男女同事们齐齐整整坐了十来个人，老板陆续上菜，我眼巴巴地点了烤韭菜和烤鸡爪，小遥点了烤金针菇和烤土豆片，而烤猪蹄，烤和牛，贝壳类的小海鲜这些都是其他同事点的，陆续上桌。
　　我兢兢业业地啃了好几个猪蹄，毕竟如果这免费的大餐不多吃一些，等到失业了样样不都得自己花钱吗，几个饱嗝之后才注意到小遥穿着一件系带修饰身段的浅灰色坑条开衫，着一条前开叉的暗灰底色深蓝印花似豹纹花样的轻盈布料的半身裙，两只腿均露出一截小腿，白色短袜，圆头黑色皮鞋，既甜辣又时髦，姚静是一件油画墨蓝渐变的宽松开衫搭配紧身白色小背心，一条伞状半身牛仔长裙，一双白色厚底鞋，轻松调皮。男同事们则西装革履，头抹发蜡，个个都精神抖擞，每个人很了解怎么显得自己较为沉稳出众似的，单身汉占绝大部分，公司也有一两对正在谈的黏得牛皮糖似的，还有一个叫江泓的男同事牛眼睛衔着季遥，也许他努力在用眼神表达胸中爱意。

　　“烟熏火燎的。”小遥对着菜式不太满意地努努嘴。
　　“江泓的眼珠子在你身上转。”我小声对她说，我想，小遥可能只是因为自己做错事面临被炒，所以才对我出此下策吧，我对她有一些心存希翼，认为可能在她面临不是那么紧急的情况时，她也不会选择这样对我吧。
　　“我知道。”小遥撇撇嘴，笑，眼皮也不曾抬一下，可见这小江只是锦上添花。
　　“小遥，你这身真好看，既简单，又是没见过的。”阿玲说。
　　“是嘛？谢谢。”小遥含蓄地笑笑。
　　“在哪里买的啊？看起来这么显瘦显高，布料也很贴合的样子，一定是商场货吧。”阿玲一脸羡慕地说。
　　“这个嘛……”
　　“呲，”姚静突然很突兀地笑一下，又：“你以为是什么？淘宝货罢了，网红店两三百块的便宜货而已啦，小作坊出品，能用多高档的布料？”她的表情很古怪，有些不屑，有些刻意。
　　阿玲一时愣住了，我也没有想到姚静会这样说，仔细想来就是今天小遥拒绝了她做文件的事，在这之前她们都是好的，看来她很是过不去。看看小遥，她倒是神色自若地夹着菜，一点不在乎的样子，又慢慢放下筷子，转脸看着姚静，幸亏阿玲又即时反应过来：“淘宝也有好货嘛，能穿得这样好看，也是小遥的颜值高，身段出众嘛。”
　　小遥的眼光看向我，我会意：“是啊，商场货那么贵一点都不实惠。”虽然心里有点不情愿配合，但嘴上还是很快地笑眯眯地说了，说完又有点懊恼。
　　“也许平价也有好货吧。”女同事蒋珊说，她长得憨憨厚厚的，但是业绩很厉害，月底总结时不是第一就是第二，说得倒是挺客观。
　　“哎，你们上次去出差吃到什么好吃的当地小吃嘛？”阿玲赶紧转换话题问小遥。
　　“嗯，没来得及啊，忙着干活呢，手上的事情一办完就上高铁了，吃的都是些外卖，特难吃。”小遥说。
　　“那太可惜了。”
　　“哎，权当减肥了嘛。”坐在我对面的姚静夹着一只鸡爪又大声地说，叽叽喳喳的同事们都瞧过去。
　　“减肥？”阿玲疑惑不解，“哎，上次你俩好像是一起去的。”她看看小遥，不明白这一向要好的两人，友谊的小船怎么说翻就翻。
　　小遥点点头。
　　“怎么减的肥呢，说来还是季遥帮了我不少。”不是吧，不是吧，这姚静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不依不饶的神情，明显打定了主意，这是准备放大招了吗？我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