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其其今天苟了吗》戒微

3、约饭可否

　　“傻瓜，照我说的做啊！”他急急地喊，我赶紧深吸一口气，四肢居然慢慢上浮，虽然如此，我紧紧箍住他的手臂，毫不放松。他也只得奋力向岸边游去。
　　我摊在岸上，能大口呼吸空气真好啊，湿漉漉的男子却只管站起身朝前走去，沿路直滴水，我电光火石之间记起自己前来的目的，急忙爬起，顾不得头上滴下的水滴，“您，难道您就是传说中的乔总？”
　　男人瞪我一眼。
　　“乔、乔总，方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水性不是我擅长的。”
　　“哦？那你擅长什么？”
　　“这……说来话长。”
　　“擅长画蛇添足，同归于尽？”
　　强势地令人害怕。
　　我脸一烫，有些不安：“是这样的，乔总，方才有位男子说你两分钟上来，可是我左等右等也不见您上岸……”
　　“哪个人？哪里有人？”乔简身穿黑色的连体潜水服，两只眼珠盯着我，似乎无法容忍我的胡编乱造似的，我左右瞧瞧，方才那黑皮肤男子早已不见踪影。
　　“我觉得您可以稍微相信一下我。”我说：“我毕竟是一个不是很爱说谎的人。”我真诚地说。“并且，对您来说也不会有什么过失的”
　　“不爱说谎的人？谁能证明你不会说谎？”他嗤笑。
　　呃，脾气这么暴躁。
　　“这个，如果您答应好好听我解释，和我一起吃个中午饭，您到时候自然明白。”我鼓起莫大的勇气。
　　“和你吃饭？凭什么？你哪位啊？你以为市面上任何物种都可以和我吃晚餐吗？”他指指我。
　　“这个，这个，您总要给人一个机会的嘛，相信乔总的心胸一定很大度的，像大海一样宽广的。”我不动声色，依然竹筒倒豆子似的按小遥的意思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和公司。
　　“所以，那张价格单是你发的？”
　　“是我发的。”
　　“哈？原来是你，你就是那个大脑空空，满天乱飞报价表的人，没人的心胸能够比得上你本人的心胸吧，毕竟你的心胸跟你的脑袋一样都有多空有多空嘛。”他顿了一下：“这么说来，刚才的同归于尽，也算是符合你的这种风格吧。”
　　这……我脸更烫了，但小遥料想的不错，乔总果然很知情。
　　“乔总对不起，您明镜一般的人，我在您面前当然不会说谎，主要是那天下午事情一多，给忙糊涂了，一时间没看清楚便发了出去。但这几年来，我们的产品质量都还是非常靠谱，本来贵司就打算与我们合作，也仔细考量过这一点吧？如果此时再贸然换一家，对您也还是风险大于收益的。”我仔细观察他的脸色，好像也没有触其逆鳞：“但如果您答应好好听我解释，和我一起吃个中午饭，您到时候自然就明白了。”我心里想：赶快答应我吧。
　　“哈？你的意思是你没错，错的是我，我没听错吧？换一家有点风险没错，但不换风险明明更大好吧？谁知道你这种人连报价单都发错的人还会做出什么样可怕的失误？还有你这种连游泳都游不好的人还敢在这义正言辞说什么靠谱？我觉得还是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吧。”
　　“您也觉得我游泳不靠谱对吧？”我盯着他的脸。
　　“……”
　　“我可以，游泳，潜水，我可以做好。”我抬起头。“如果做到了，你能否赏脸一起吃个饭？”
　　他突然停步，阔肩，紧腰，“哦？”
　　“可以吗？”
　　“是你说的。”他的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头发湿湿的，他回味的表情，估计没错的话，应该是想起我方才狼狈的样子。
　　他递过一只潜水面罩。
　　“潜入水底，深三米处，十分钟。”他毫无表情地说：“怎样？”
　　呵，这恶人，真是得寸进尺！但我想，小遥还在等着我凯旋而归呢，我终归有求于乔简，虽然我水性浅，怕水，连学游泳都比别人多花好几个月时间，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并且，去一次游泳得五十块，潜水更贵，得一千块，上次还是有人约小遥去潜水，她去上潜水课的时候我陪着她，也学了一点儿浅薄的知识，何况这免费的池子，免费的水，在客户家里不用花一毛钱就能享受到潜水活动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你不是说你可以吗？看来也不过信口胡诌嘛，害怕吧？害怕就回去吧。”
　　“我怕过，但我没怂过。”鼓起全部的勇气对着乔总的脸喊出这句口号之后我瞬间有底气了许多。
　　“……”
　　我背上氧气罐，戴上面罩，一身湿衣重重的，可是，腿怎么在抖，深深吸气，不给自己犹豫的机会，转身跃入水池。
　　一点点，水没过头顶，我觉得自己像一只葫芦，周身闷住，慢慢沉至深水区，冷水霸道地涌入我的鼻腔，瞬间头皮发麻，咳个不住，喉咙吞了一口冰凉的水，可能是方才太过慌张，呼吸方法不对。我不是来喝水的，我是来谈生意的，我告诉自己，于是慢慢稳住重心，按照学习的潜水知识，依赖嘴巴呼吸，一切成败在此，我告诉自己，一边重新压紧面罩，紧咬呼吸管，继续往幽闭的水中慢慢下沉，耳压愈大。
　　拼命甩掉杂念，终于脚尖触及池底。
　　池底竟然有光，此时的阳光像是夜间一格一格的灯光，淡然，清晰，晃动，充满着意味不明的不稳定性，吝啬的，像暂时借来的明亮世界。
　　此时我像一只鱼，一只随遇而安的大鱼，不敏感的笨拙的大鱼。
　　脑中专心地数着数字，慢慢地上浮，上浮。
　　终于，开心地朝岸边比手势。
　　“还差三分钟。”站在池沿的男子俯视我说。
　　三分钟后，我像个大虾爬子似的爬上岸，卸下沉重的装备。
　　“您答应的承诺不会反悔吧？”我虚弱地大字型躺在地上，不停地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