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后的婚恋日记》tiantian的梦

10、第 10 章

　　婚后的日子林梓霞不是没有想象过，她曾经以为会是她和自己的老公两个人相依为命的过着。可是真正结婚之后，因为他们没有能力买自己的房子，跟公婆住在一起。林梓霞其实不排斥和公婆的相处，毕竟婚前已经接触过一段日子了，莫方每个周末会回来和林梓霞有短暂的相聚。虽然知道夫妻之间避免不了有夫妻生活，可林梓霞已经开始排斥了，她潜意识里非常害怕伤到孩子，但莫方不理解这一点，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爸爸，他也没有多去了解女人怀孕应该注意的事项，只是觉得他想要，林梓霞就应该配合。林梓霞很是不情愿，但没有拒绝，只是在心里默默地为自己不耻。她开始感觉自己不像一个独立的人，居然没有办法勇敢的说不，而不能拒绝的理由是什么呢？林梓霞感觉自己是对方的妻，她应该尽义务，不然结婚是为了什么呢。

　　莫方其实没有过多的表现出对孩子即将出世的热情，他越来越表现出一个没有主见的男人的特质。你无法从他的表现里获取他对于某个选择的强烈愿望，反之，什么他都可以接受，决定权在你。林梓霞有些无奈，只不过眼前的状况是，她也在默默接受着莫方父母的照顾，自己没有继续工作，莫方的工资也不是很高，他们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所以，也没有对莫方父母对他们生活安排说不的权利。林梓霞和莫方虽然结婚了，也即将有自己的小孩，但是他们在莫方父母这里，还扮演着孩子的角色，在被照顾着。林梓霞想象中的婚姻不应该是这样的，可是，又该怎么办呢？她没有保护好自己，她让自己未婚先孕了，然后，她就陷入了全然的被动之中，没有经济能力，所以也没有说不的权利。

　　很多年之后，每每想起当初的幼稚，冲动，林梓霞就很是悔恨，她的父母太木讷了，也太老实了，他们连自己的生活都无法掌控，所以也做不到对林梓霞有完备的教育能力。他们无法在初出茅庐的林梓霞需要帮助的时候，给予建设性的意见，也无法强悍地阻止林梓霞年幼思想下做出的错误决定。
　　林梓霞对此很是懊恼，却也无可奈何。只是三十多岁以后她才懂得，一个女人，如果她没有准备好为一个孩子的人生负责，她是有选择可以放弃的。而这种可以选择放弃的能力，恰恰需要在人世间的阅历，林梓霞怀孕的时候太年轻了，她的脑海里只是充满了对新生命的期待，却没有为新生命负责的能力。所以，生完孩子之后走的每一步，都是被动的，可悲的，只是林梓霞无力抵抗。

　　快临近预产期的时候，林梓霞的焦虑与日俱增，她在手机上看过太多关于产妇难产的新闻，她开始为自己担忧，担忧到无法入眠。每天晚上躺在床上，脑子里就像走马灯一样预演着分娩的可怕场景，然后就越来越清醒。只好看着天花板，听着外面的动静，任由天亮。林梓霞思虑再三，还是要求莫方带她到县城租房子，并把生孩子可能面对的危险告诉莫方听。莫方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紧张，只是一如既往按照林梓霞的指示，带着她到了县城。

　　找房子的过程倒是很顺利，莫方的表姐和表姐夫在县城租房子，他们那栋楼刚好有一间空房，价格低廉。林梓霞带着简单衣服和已经准备好的待产包就搬了过去。很是简陋的一个房间，没有床，只有一个席梦思铺在地上。连桌子都没有。厕所也是公用的，在一楼。林梓霞没有想太多，她只希望能离医院近一点，如果晚上突然发动了，也不至于太过仓促和难堪。

　　临近预产期，林梓霞时常感觉肚皮发紧，但是不会持续太久。她心里清楚，孩子很快就要出生了。所以提前打包好了生产需要的东西。这天早上她还是像往常一样一个人去了医院，医生是一个胖胖的和蔼的老太太，整个怀孕过程都是这个医生为她检查。所以对方习惯了看着她一个人来，还夸她是一个勇敢的人。林梓霞不知道，原来怀孕产检丈夫是需要陪同的，因为产妇情况特殊，怀孕期间可能会发生各种情况，有人陪伴才是安全的。可林梓霞年纪小，根本就不懂这些，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就没有必要麻烦别人。可是这样简单的道理，林梓霞后来到了三十岁才懂。

　　医生做了常规检查，发现孩子已经入盆了。她戴上手套给林梓霞做内检，发现已经开了两指。林梓霞其实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医生告诉她，要生了，让她赶紧通知家属来医院办理住院手续。林梓霞开始紧张了，她打了电话给莫方。莫方冲过来医院的时候头发都是乱的，他也不知道如何处理，打了电话给他父母。莫母很快赶了过来，带了钱去办了住院手续。医生安排了产前检查，莫方陪着林梓霞一项一项去完成。林梓霞大脑一片空白，木讷地跟着莫方去相应的科室，做B超，验血，测心电图。测心电图的时候需要敞胸漏乳，检查医生是个男的，林梓霞感觉自己就像砧板上的肉一样，心里满是羞赧，却也无可奈何。做完检查回到病房，莫方去买饭了，林梓霞抓紧时间洗了个澡。她还没有感觉到太强烈的腹痛，只是肚皮发紧的越来越频繁了。吃了晚饭，婆婆就去了亲戚家借宿。莫方留在病房陪着林梓霞。睡到后半夜，林梓霞忽然感觉一股暖流从下身涌出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感觉很不对劲。赶紧叫醒了莫方，莫方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就去叫护士。护士过来检查了一下就告诉他们是羊水破了，怕孩子脐带先出来，就让林梓霞屁股垫了个枕头，然后交代她不能下床。护士做了内检，宫口开了三指，但因为林梓霞是初产妇，没有那么快生，叫她放轻松，继续等待宫口开到十指。林梓霞开始感觉到肚子疼了，不是肚皮的地方，反而是后腰那里特别疼，一阵一阵的。她开始忍不住呻吟出声。莫方看起来很紧张，因为才早上四点多，他们也没有打电话给莫母，只想着天亮再说。

　　林梓霞已经全无睡意，睁着眼睛看着病房的天花板。隔壁传来了其他产妇的哀嚎声，她心里的紧张已经无法掩饰，因为屁股底下垫了枕头，林梓霞感觉很不舒服，也只能咬牙忍耐。她从前期待孩子出生的时候，其实完全没有想过生产时可能面对什么，现在想着，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她会不会坚持让莫方戴套呢？会吧。年轻就是这样，总要为自己的幼稚和无知付出一些代价，眼前的痛就是她要付出的代价吧。

　　莫方躺在旁边的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林梓霞回忆着和对方的点点滴滴，忽然觉得他们都没有准备好就结婚了。穷人家的孩子，似乎没有头脑去为未来做规划，对一切都抱着随遇而安的态度。明明他们没有能力没有财力组建家庭，甚至连婚礼的钱都拿不出来，因为意外怀孕，他们还是顺理成章的结婚了。现在孩子要出来了，他们又拿什么来养孩子呢？似乎没有答案。林梓霞忽然对未来产生出一种茫然无措的感觉。她只是在被动的接受着莫方父母的安排，在责怪莫方没有主见的时候，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她没有能力养活孩子，却做着当个好妈妈的美梦，到头来，还是要依靠莫方的父母。甚至连住院生孩子，他们都拿不出钱，只能依赖莫方的父母。这样的婚姻，这样的家庭，未来会走向何方呢？

　　林梓霞莫名的悲从中来。胡思乱想着天也亮了，莫母带着早餐赶了过来，进门就开始安慰林梓霞，让她不要紧张。莫方在旁边沉默着。后来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亲戚，大家都很关心林梓霞。莫母为人很是大方，所以跟亲戚相处的很好，大姐也是看在莫母的面子上来看林梓霞。林梓霞只觉得自己就像动物园的猴子，下身没有穿衣服，仅用被子盖着，形容凌乱，却要被这么多人围着，护士隔一段时间就会来做内检，检查她宫口打开的情况。还好男性亲属比较自觉，护士来的时候他们会主动离开病房，去走廊里候着。不然林梓霞真要尴尬到地狱里去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宫缩变得越来越强烈，林梓霞开始不受控制的发出呻吟声，她紧紧握着床栏杆只为缓解一点痛感。可是似乎没有太大用处，后腰的位置好像要断裂开来的痛，莫母用手帮林梓霞摩擦着后腰，想帮她缓解，也是无用。莫方眉头紧锁守在床前。看着他紧张的表情，林梓霞心里全是麻木，她已经自顾不暇了。太疼了，林梓霞感觉自己整个腰部都好像在被无数细密的针扎着，却无处可躲。渐渐的小声呻吟开始变成大声的叫喊，护士来内检的时候叫林梓霞不要喊，保存体力。可林梓霞感觉自己已经无法自控了，仿佛只有喊出来，才能缓解一分疼痛。莫方已经握着林梓霞的手开始流泪了，他一定想不到只是因为自己当初不愿意戴避孕套的一个瞬间，林梓霞要遭受现在彻骨的痛，那一刻的他应给也是有些后悔的吧。林梓霞和莫方都太年轻了，根本没有想过一个孩子的出生意味着什么，他们只是抱着一个简单的念头，不能放弃一个生命。

　　那个年代无痛分娩还没有普及到他们这个小县城，所以林梓霞靠着顽强的意志力坚持到了进产房。她意味进了产房就好了，她太天真了。进了产房之后，护士扶着林梓霞躺在了产床上，上了胎心监护，就任由她自己等着了。护士在旁边准备着生产需要的手术器械，边告诉林梓霞，不要再喊了，不然等下到了生的时候没有体力。林梓霞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她不想生了，她想逃。可是无人在意她的想法。因为是晚上，给林梓霞产检的医生已经下班了，莫方的舅母和那个医生有些亲戚渊源，就打电话叫了对方回来。那个医生进来产房的时候，林梓霞感觉心里踏实了很多，一个熟悉的人对现在的她来说，实在是莫大的安慰。医生跟旁边的护士打趣道，“这个女孩子我一直负责产检的，她很勇敢，都一个人来产检。”她又抬头看了看时钟，告诉大家，林梓霞凌晨十二点前一定能生下孩子。林梓霞看着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到了十一点五十分，心里仿佛看到了希望。

　　医生检查了宫口，对林梓霞说，“我帮你把羊水放了哈，这样生的快一点。”林梓霞还没来得及回应，医生就拿了个针伸进她下身戳了一下，林梓霞感觉到一股汹涌的暖流流出来，阵痛开始变得异常剧烈，她忍受不了了，发出了哀嚎。医生开始告诉她怎么用力，林梓霞其实已经精疲力竭，但想到对方说十二点前可以生出来，她鼓起来自己全部的力气开始用力，护士说看到孩子头了，叫她坚持住，这个时候医生忽然整个人压在了林梓霞肚皮的上方，这股力的帮助下，在林梓霞感觉到濒死的一瞬间，感觉到下身一松，孩子哇哇的哭声传了出来。声音很是宏亮，护士麻利的提起孩子，告诉林梓霞是个女儿。剪了脐带之后就抱着孩子把屁股怼在林梓霞面前让她确认。然后把孩子放在旁边的小床上开始简单清理胎脂，给孩子穿衣服。林梓霞看着孩子，心里仿佛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好像坠在云端一样，轻飘飘的。护士包好孩子就抱出去给家属看了，林梓霞需要在产房里等待三十分钟，确定身体状态平稳了才能回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