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之月》葭月鸣蜩

2、第 2 章

　　新的学校环境很好，学习氛围也好，郑长逸性格随和，成绩优异，很快就融入进去。这天正在和同学打篮球，到时间他们先走，他把篮球收起来送还老师，锁好体育馆的门出来，发现自己晾在栏杆上的校服外套正被一个人踩住碾在地上刮，几个年纪同他差不多大的人很不规矩地上下瞟他，样貌邋遢看不出是哪里来的。
　　“你就是郑长逸？”
　　他皱着眉头，摇摇头，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糊弄过去：“我不认识郑长逸。”
　　“你小子骗鬼呢？！”走在中间的那个小子把烟头一吐撸着袖子往前走。
　　……
　　他提着断了一边带子的书包回了崔宅，竟然看见崔盈珊在院子里的长椅上看书，他和父亲虽然已经在崔宅住了一个多月，但主宅与他住的角楼泾渭分明，听其他职工说，崔小姐作为崔氏的继承人常被崔董带在身边考量教育，于此他还是第二回看见她，面前的自己身上灰扑扑的实在不很体面。草草打了招呼就想往角落里藏。
　　“等一等”崔盈珊抬头看他。“长逸，你衣服后背有个鞋印，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郑长逸有些局促，他毕竟把那几个人都打了一顿，而且下手还不轻，书包带子就是抡起来砸人时被里面的英文词典崩断了，那个踩他校服的小瘪三的头都被他按进排水沟里面“清醒”了。目前他还不确定自己还算不算占理的一方，搪塞道：“没有吧，男生之间小打小闹很正常的，不要紧。”心里却在窃喜她同他讲话了，语气不由变得轻柔延缓。
　　崔盈珊招呼他过来，仔仔细细瞧他身上，她作为未来的家主，对周围这些事情总要多一分敏感和考量，也许在郑长逸看来只是学生之间的小纠纷，但是她担心这是试探，试探崔家的颜面，他们不敢当面锣鼓和崔家起势子，背后借着踩崔家接待庇佑的客人来恶心主家。
　　“没关系你不要怕，后续一切我来处理。你回去做自己的事情吧，让李叔叔过来。”
　　她看他更加紧张局促，当着李管家的面对他说：“其实我以为，在成年人的场合，孩子只是大人的附庸，如果小孩子之间彼此指头论足，勾心斗角，本质上是在借小孩子来敲打嘲笑他们的监护人。这应该是大家默认的规则吧。所以，孩子受委屈，基本都是身后的人没本事。长逸，你认为这只是同学之间的小打小闹，这不是，郑长逸才不是寄人篱下的小可怜，你父亲靠劳动挣钱，住所是员工福利，名正言顺，别把自己当邢岫烟。”
　　李管家的效率出其恐怖，当天下午就带着郑长逸来到学校，径直到了校管委安排人调取监控，简明扼要地说清缘由指出问题提出诉求，乌泱泱来了一群不认识的校领导和老师，围观了一场从挑衅到被打的“全武行”。
　　李管家从刚开始的愠怒到后来的轻微的尴尬，不过好消息是我方的小孩没被欺负，坏消息是把对方打的好像有点太惨了，但是对于上位者理直气壮下的小小任性，总是会有人来为此兜底周全的。校方拉着郑长逸嘘寒问暖，对着李管家唯唯诺诺，又是找校警，又是找校医，叮叮咚咚打了一堆电话又叫来了一堆人，李管家给郑长逸倒了一杯水，叫他不用为自己辩解什么，只要在办公室等结果就好。
　　先是成年人之间权衡利弊的上半场，后面是小孩子之间强词夺理的下半场。虽然吵吵嚷嚷叫人头晕，但真没花多少时间就把事情摸清楚了个底掉，很简单的缘由，郑长逸作为成绩特招的学生，依照规章制度到重点班是理所当然，但是名额是固定的，学生总有很多，校方原本的意思是把名额换给其他人，反正郑同学初来乍到不明白一切解释权归校方所有的明道理，但是天有不测风云，郑长逸来校的推荐信有盈期崔董落款，保住了他风雨飘摇的特等生名额待遇。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被人视作资源掠夺的眼中钉，这个年级的小孩也想不出什么新奇的主意，花点钱找些人想着给他来个狠的吃吃苦头也好。从质询到道歉到处罚利落干脆，郑长逸了解全局后倒也没有太生气，端着温温的水杯接受了始作俑者痛哭流涕的道歉，和李管家致谢后在班主任的陪同下回到班级接着听课。
　　放学的时候，他提着书包往校门走，听到鸣笛声，驾驶座位的李叔叔按下车窗向他示意，他坐上副驾驶准备打招呼的时候，后座一位白白净净的男生先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你好呀，我是林笑绵，珊珊说今天晚上我们一起逛。”他惊诧扭头，看见崔盈珊和林笑绵坐在商务车后座两排，他们俩穿着一个私立学院里面的一样的制服，佩戴一样的红色珠子领针，看着非常登对。
　　林笑绵反而好奇地观察郑长逸的校服，夸赞：“真厉害，我要是能考上这个学校，我爸妈得去拜多少菩萨啊。”
　　郑长逸没有陪少爷玩的经验，也不知道今晚要去哪里逛，他求助的看向崔盈珊，她握着林笑绵的手，这在郑长逸前十几年视早恋如洪水猛兽的学习氛围中感到又陌生又尴尬，还有一些羞怯。崔盈珊大大方方地和他说话：“笑绵和我是准订婚夫妻关系，刚刚结束在俄罗斯的游学回来念书，他很好相处的你不要不好意思。”
　　车子没走多远就停了下来，林笑绵欢呼一声解开安全带蹿下车子直奔郑长逸学校后门的脏街，崔盈珊和他解释：“我们学校旁边没有这种小吃街，笑绵在外面很久吃的都不合胃口，我们带他来这里逛，想着你正好是这个学校的，所以也找你一起玩。”
　　林笑绵穿着精致的小西装制服，长着一张没有吃过苦的脸，开朗大方嘴又甜，他在一群小商小贩中乐滋滋地挑来捡去，拿来堆得尖尖的炸串和烧烤，又去找郑长逸问好吃的罐罐米线。郑长逸就在他毫不见外、兴高采烈地招呼下和崔盈珊一起在米线馆子里撸串串。
　　崔盈珊给林笑绵拿了一盒奶垫胃，提醒：“解馋就好嗷，不要硬撑。”
　　林笑绵点点头，专心吃炸馍片，露出了得偿所愿的美妙表情，并招呼大家分享他点的食物，郑长逸接过海带条，侧头看崔盈珊专心致志地听她的小未婚夫说自己游学趣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