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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命硬就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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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一个箭步冲过去,看着那满地碎片,心也跟着碎落,哎呦喂地说:“这怎么和老爷交代?这可是老爷最喜欢的瓶子,平常摆在这里,连擦灰都不叫人碰。”
陈敬捡起碎片端详片刻,淡淡道:“假的。”
管家连忙跳起来,“怎么可能是假的?!”
梁鹤年看那瓶子眼熟,想起来是阿飘藏身的青花瓷瓶。
阿飘嘀咕道:“这么有钱放个假瓶子在家里。”
“把瓶子的碎片收好,到时候拿给董总看。”陈敬扔掉碎片站起来,拍拍手,“具体情况我会和董总详谈,这里先不要进人,也不要让人走。”
管家愣了,“大师说得不要让人走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陈敬扫视一圈,
别墅里明明只有他们几个人,阿飘却隐约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暗处注视着他们,把脑袋靠道梁鹤年肩上,打了个冷颤,“好吓人。”
梁鹤年无情地推开那脑袋,一个鬼觉得吓人实在好笑。
几人打算前往董长富所在的私人医院,可临走时司机发现车子刹车片被损坏。
董旭大发雷霆,能在董家做这些手脚只有董家的人。
他上蹿下跳,说什么都要现在把行凶者找出来。
管家拦着他,想先把鬼怪的事情解决,却被他一脚踹开。
陈敬不咸不淡地说:“你家里人请过高人做阵,还在你身上画过白煞不能靠近的符咒,两者相辅相成。现在阵眼被破坏,禁忌束缚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削弱,你身上的符也就没用了。”
“所以你是找凶手,还是要命?”陈敬的口气骤然冷下几分。
董旭懵了一瞬,“白煞是鬼?”
陈敬眸光变淡,开口道:“你也可以说它是'鬼'。”
他的目光落在董旭的胳膊上,“把袖子撩开,看看你的胳膊。”
董旭低头,发现手背有点黑黑的。他用另一只手擦了下,没抹掉,像刺青一样在身上,很快他发现手背上的'刺青'是往上蔓延的,随着袖子一点点刷起,董旭双腿发软差点跪在那里。
那些东西遍布他整条右胳膊!
梁鹤年皱起眉。董旭胳膊的上痕迹和他很像,不同的是董旭胳膊上的密密麻麻,指印叠压在一起黑糊糊一团,看不清原本的形状。
这件事如果像陈敬说得那么严重,可他怎么没事?他身上也没有什么符。
梁鹤年怀疑陈敬骗人,可陈敬面容冷峻,目光沉着,完全不像在骗人。
董旭神色慌张地问:“这些东西怎么才能去掉?我会不会死?”
“这些是煞气,目前不至于要你命。”陈敬勾唇,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但等禁忌束缚减少,你身上的煞气会增强,不用鬼杀你,你自己也会死。”
梁鹤年僵了下。那自己岂不是也有危险?
董旭则一边哀求陈敬救他,一边着急忙慌地让管家安排车。
上车时,梁鹤年出于礼貌想坐到副驾,可刚打开车门,陈敬就摁住他的肩膀。
梁鹤年偏头,身后的影子已经从他旁边擦过去,陈敬长腿迈入车中,瞥了眼他,淡声道:“后面去。”
梁鹤年不理解,还是照做了。他觉得怪怪的,却说不上来哪里怪。
行驶的路途中,董旭坐立不安,扒着前座,想和陈敬讨论怎么除掉煞气。
半天,陈敬才懒懒地回一句:“除不掉,杀掉白煞才会消失。”
董旭一顿哀嚎,生怕自己路上就挂了。
梁鹤年被他吵得头疼,打开窗户透气,死亡和活着的话在他耳边反复萦绕。他不怕死,但不能就这么死了。
夜晚的公路上车辆很少,车子开得快。风声钻进车里,如同人的呜咽声。
陈敬假寐的眼缓缓睁开,透过反光镜看向车后。
梁鹤年开了一点车窗,夜里的凉风灌进来,将他额前的碎发吹起,露出那双很漂亮的冷棕色瞳子。他低头看手机,乌黑的睫毛被手机的光照得微微泛白。
陈敬看得入神,直到手机传来嗡嗡声,一条来自梁鹤年的短信。
“如果我在工作中不幸身亡,能申请赔偿金吗?”
陈敬盯着页面看了五秒。
董旭说了半天,陈敬都没搭理,发现对方看手机,弯着腰半站起,眼睛直勾勾地往亮起的手机瞅。
下一秒,陈敬息了屏。
不过董旭看见备注的名字,炸毛了,“我们都在一辆车里,你们有什么是不能当着我面讲的?价钱好说,我家有钱。前提是你们得把事情办好,该不会是那鬼棘手吧?”
梁鹤年缓缓转头看向陈敬。
车内安静下来,连开车的司机也悄悄觑向陈敬。
夜色幽黑,白车如一道鬼魅在长风中穿行。
私家医院距离董家走高速公路,大概三十分钟,但现在已经开了四十五分钟。
“鬼物不棘手。”陈敬瞟向司机,看到司机额头渗出薄薄的一层冷汗,他继续说,“不是叫你不要离开吗?”
梁鹤年和阿飘怔了下,忽然想到什么,互相看了眼,脸色惊变。
什么都不知道的董旭傻傻地问:“为什么不叫他离开?”
他看向司机,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张年轻的面孔十分陌生,“怎么没见过你?新来的?”
司机脸色变得惨白,瞥向陈敬的眼神充满难以置信。
不过这种难以置信很快被一种浓浓的恶意取代,他紧攥着方向盘,恶狠狠地瞪向陈敬,面目狰狞,发狠地吼道:“既然这样,都去死吧——”
脚下油门用力一踩,车子径直地驶向高架桥的护栏。
这里是盘山路,哪怕看不见底下的深渊,但高架桥前那无尽的黑暗任谁看了都会心生畏怯。
梁鹤年尾指颤了下,动作极快,率先从后面去抱住司机。
董旭吓出一身鸡皮疙瘩,反应过来惊慌地帮着梁鹤年去控制司机。
见陈敬没帮忙,急眼道:“你快帮忙啊!要不然我们全完蛋了!”
陈敬没有理会他,从身上掏出一张黄符,贴在司机身上,低声叫道:“阿飘。”
董旭觉得陈敬疯了,这是个大活人,又不是鬼,贴那些乱七八糟的符咒怎么可能管用啊?!
可下一秒,那个司机变了一个人。
董旭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很诡异。
‘司机’松开方向盘,土拨鼠似尖叫:“啊啊啊我不会开车呀,叫我上来干嘛?!”
眼看车要撞上去,陈敬猛打方向盘,车子慢慢转回正道。
‘司机’扯着身上的四条胳膊,无语道:“我说你俩能不能松开,再过一会儿没气了,我也救不了你们。”
梁鹤年知道是阿飘,连忙松开手,可董旭双手仍然掐着司机脖子。
他解释道:“听他的松开,不会害你的。”
董旭完全糊涂了。
陈敬余光扫过来,沉声说:“松开。”
董旭这才松开。
陈敬教阿飘把车子停在应急车道。几人脱下外套,当作绳子绑好司机,塞进后备箱。
一切搞定,梁鹤年负责开车。医院还是得去。
“他多久能醒来?”董旭手脚冰凉,还没缓过劲儿,“刚才是怎么了?”
“刚才通过符咒控制了他的神智。”陈敬随口扯谎。
董旭流露出震惊的目光,不敢相信符咒居然这么厉害。
过了一会儿,他回过神,凑上前问:“大师,你是怎么发现那个人不对劲的?他为什么要伤害我们?”
梁鹤年瞟了眼副驾的陈敬。
陈敬靠着椅背,身体微微放松,像是睡着了。车内导航仪的淡淡白光勾勒出他的锋利的轮廓,乌黑浓密的睫毛覆下一层阴影。好像在脸上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字。
董旭见陈敬没理他,伸手要去抓陈敬的胳膊。
陈敬似乎是有感应一样,身体前倾,避开那只手,冷冷地睨了眼,极为冷淡地说:“我没有责任替你解决家事。”
梁鹤年眸光动了动。
这句话意思好像是在说这是另外的价钱。
董旭从小跟着董长富混迹商场,瞬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他编辑短信给陈敬。
亮莹莹的光映照的陈敬脸上,他低头回复短信,脸上的冷意渐渐消失,变成一幅若有所思的神色。
梁鹤年握着方向盘,眼睛不自觉地瞟向后视镜,很快董旭露出笑容:“大师,劳您费心。”
陈敬摁灭手机,淡淡说了句,“合作愉快。”
梁鹤年琢磨,车上总共他们三个人,董旭如果是谈价钱没有必要避开他?应该还说了一些不能让他知道的事情。
果然车辆驶出高速口后没多远,陈敬叫停了车,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帮人,把后备箱的司机装进另一辆面包车里带走了。
梁鹤年看着后视镜消失的白点,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
夜晚的天气阴沉沉的,从窗户钻进来的冷风鼓起他的白色半袖,腹部一些青黑色的指印隐约可见。
车内晕黄的灯光略显昏暗,副驾驶上不加掩饰的视线相当引人注目。
后排的董旭轻笑出声:“小梁长得好看,平常追求者不少吧?”
正在开车的梁鹤年怔了下,董旭昨夜在车里没少给他难堪。
他怕自己说错话会中正董旭下怀,迟疑片刻扫向陈敬,但发现陈敬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脸上也没什么情绪。
“没有。”梁鹤年开口为自己辩解。
他声量不算高,另一道低沉声线几乎在同一时间盖过他的声音。
“你喜欢?”
董旭耸肩,苦恼地笑:“就是不知道名草有主吗?”
“没。”陈敬睨向后视镜。
两人一唱一和完全忽略梁鹤年的存在。
正好梁鹤年也不在乎,省得他和董旭纠缠。
“那我可要追喽?”董旭戏谑道。
梁鹤年脸色霎时变了变,余光瞥向身侧。
陈敬不会为了谈生意又要把他当诱饵扔出去?
副驾驶上的人影挑起一抹冷淡的笑,“你命硬就行。他命中克夫,往死里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