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气死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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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抵达大道附近，周亦湫把黎愈松开，抬手做了一个手势，不远处草丛间就飞出两个黑色劲服的男子，行至周亦湫面前，低头行礼，周亦湫摆了摆手，直道：“我和黎愈要一起出门一趟，你们不用跟着了。”
特意加重了黎愈的名字与一起两个字，尽管两个侍卫互相对视一眼，流露出难以从命的表情来，周亦湫还是悠然地反问：“有什么问题吗？”
其中一位看了周亦湫一眼，抱拳道：“少主，这，你不要为难我们两人了。”
“带着你俩，难道让你们把我们怎么亲热也一一用眼睛记下来，回去报告我父亲去？”周亦湫冷哼一声，身子一转，显然是生气了。
黎愈没想到周亦湫居然这么说，而且这么一提醒，他连幻境里面的那些画面都不由自主想了起来，而且那显然就是有眼前这两个人在场的，黎愈脸色刷的一下子浮起可疑的红云，恐怕这幻境的记忆会同他和周亦湫一般，留在人的脑子里面，那周亦湫说现在这样的话，他们俩就更加说不清了。
不过，很快两位侍卫的反应就让黎愈的预测得到了验证了，只见两人眼光复杂地在他们之间来回巡视了好几圈，那种眼神，黎愈不经意扫视一眼，即使他平时端的面无表情也差点绷不住。
这两人知道！那是不是说明黎雁也有那段记忆？
黎愈撇开脑袋，眼睛瞪着地面，两只耳朵尖尖全是红的，周边的动静都被他无视了，直到周亦湫撞了撞他。
“？”他紧抓着自己的衣袍，仰头露出一张如遭雷击的脸，周亦湫原本冲着黎愈还有些不耐烦，却被这一眼震得愣了愣。
又是这样？黎愈露出这样的表情，如同幻境中那般，那时候被他压制着，而他也被控制着，黎愈的脸就是这样，看似倔强不屈，其实狭长眼眸早就包不住泪珠，缀在眼尾要落不落，被染上红晕的眼尾一衬托......
周亦湫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撞在黎愈手臂上的身躯就这么贴在上面不动弹了，任由对方的体温与自己的交融。
“......”
“什么事？！”黎愈后退一大步，语气很差，可他敏感察觉到两位侍卫的反应，只好红着脸，虚张声势道，“光天化日，成何体统？”
周亦湫差点噗的一声笑出来，黎愈搅浑水的功力还真不赖，如果不是脸那么红的话，不过也好，这样刚刚好就坐实他和黎愈之间还真的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在了。
清了清嗓子，周亦湫顺势补充道：“他面皮这么薄，你们难道还想再看一次？”
“呃......”
两侍卫哪敢再看一次，之前两人还以为是梦境中的事迹，被两位原主一认领，他们便识趣地没做纠缠。
只不过，黎愈虽然面红耳赤着，还是出声道：“麻烦两位替我打探一下黎庄弟子的情况，有没有人失踪。”
周亦湫在附近听着，心下了然黎愈估计在一众弟子之中人微言轻，不由得强调：“黎公子说了你们就听着，这件事情回来过后我会亲自过问。”
少主都亲自开口了，侍卫们就应下来，很快就消失在两人面前。
终于，又只剩下两人单独相处，黎愈从刚刚周亦湫说话开始就看着他，没有了其他人，他的目光也没有第一时间收回来，周亦湫注意到，面色一凛，凉凉道：“看着我做什么？”
可恶！周亦湫一张脸绷得紧紧的，后知后觉自己居然会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差点被黎愈给引诱了，他眼神直直盯着黎愈那张脸，那么大一块疤痕，整个人也是又瘦又高，有什么好看的？都怪那幻境余韵未消。
把源头找出来过后，周亦湫心下暗松一口气，这段时间被家里管束着，都没能好好放松放松，等到了临水镇，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过后，他一定要去明月楼听小曲儿，欣赏美人，好好消遣一番，不枉自己居然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来走这一趟。
黎愈收回视线，小声说没。他不在意周亦湫的态度转变，刚刚周亦湫的帮助，也是为了能让两人成功从他人的监视之中脱离。
至于监视他的那两位暗卫，黎愈目光向前，平静道：“走吧。”先不要打草惊蛇。
然而，他兀自走了好长一段路，却不见周亦湫跟上来，他心里装着事，第一时间不查，直到回过神来，耳朵捕捉不到一丝第二个人的脚步声，他才顿住，回望。
周亦湫就那般好整以暇站在原地，双手抱胸，一张脸黑得深沉，见他转头，嘴角一勾，嘲讽道：“你怎么不继续往前继续走了？”
“......”黎愈看一眼前头，重又转回头，疑问：“抱歉，应该等你。”
“......”周亦湫咬牙冷笑几声，却是利落转身，一边恶声恶气道，“白痴，走反了。”
“......”
周亦湫大步流星，一丝儿等待黎愈的意思都没有，黎愈在原地僵着身子顿了片刻，小跑着追过来，呼吸随着呼吸逐渐急促，声音也越来越大。周亦湫听着黎愈的动静，尤其那渐渐明显的喘息声，不要说脸色难看了，牙都要被他咬碎，更是突然停住，转身，一把拽了赶上来的黎愈领口，喝道：“你能不能别......”
别什么，难道让黎愈别喘气？
这不是笑话了？
周亦湫猛地松手甩开了黎愈，黎愈退了好几步，勉强站直，喘着气道歉：“抱...歉。”
“算了，赶紧赶路！”周亦湫又先一步往前走了。
再和黎愈这样纠缠下去，怕是天黑都没走到临水镇，而且他堂堂周庄少主，怎么能被区区幻境给操控第二次？不免暗自念起清心咒来。
两人一路无话，没一会儿就抵达了临水镇与崇水镇的交接地带，这里以一条河相隔，正道有摆渡的小船往返载客，只是当下旱情严重，这一条河已经干涸了九成，完全能步行过去，而且，从两人所在的位置眺望，能看见河床上有一条长长的队列，而他们的目的地赫然是唯一没有干涸的那一成水。
那个狭长的水塘有官兵制服的人把手，有几个士兵手里各牵着一条看上去就很凶狠的狼狗，迫使百姓不能轻易走进去，远远地，能瞧见最前方有位老人家下跪着做乞讨，一个官兵模样的人坐在抬来的椅子上，悠然一挥手，就上前两人架起老人，眼瞧着就要把人扔出去。
周亦湫前几天还在这一带经过，当时河水还没干涸到这个程度，而且根据酒楼小厮的说法，按人头能分到每日的用度，这才没几天，没想到旱情居然严重到这个程度。
他蹙眉瞧着这一幕，也没忘记去看黎愈的反应，按理来说，黎愈这种说得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人，该是十分冷静的，而且他没忘记黎愈把泼辣女孩嘴里那两颗唯一而且十分重要的药丸分了一颗给他二姐的家公这件事，不论那个女孩有没有夸大其词，那个药的重要性，恐怕也是有些根据的。
而他看向黎愈的脸，同样发现的是黎愈隆起的眉头——面无表情时候已经足够生人勿进，此刻更是不容商榷。
周亦湫又想要看一场热闹，黎愈手无缚鸡之力，面对这样的欺辱，他又该如何决断。
“恃强凌弱，真是可恶！”周亦湫盯着黎愈的脸大发感慨。
“......”
回应他的是黎愈的缄口不言，周亦湫顿觉自己好笑，正待收回目光，前去看看情况，却被河岸上忽然传来的密集而大声的狗吠而惊住，只见，原本在官兵手里安静的狼狗忽然朝自己人发难，特别老人附近的那两只，挣开束缚，一边一只死死咬住官兵的裤腿，嘴里发出呼呼的威胁声。
那两个人没有预料到狗会忽然发难，一边大喊着狗疯了，一边狼狈地与狗做争斗，可惜那狼狗体型庞大，成年男子都没能轻易甩开，一番缠斗过后，人落了下风，老人早在先前就被松开，有几个身穿粗布衣裳的村民前来扶他，把他带远了一些。
待百姓纷纷离开后，那几只狗才全部开始发难，仿佛真的发了疯一样开始撕咬饲养他的主子，其中那位坐椅子上的人，似乎是头儿，见状居然一把抽出佩剑，就要朝最近的那只狗砍去，一边怒吼着：“疯狗，我现在就杀了你当下酒菜！”
这一声带着十足的怒意，清晰传送过来，周亦湫却无暇听了，他在狗开始反常的时候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黎愈在输送他的灵力，蹲在地上，用最笨也是远距离最直接的方式与那几条生灵做沟通。
显然，他成功了，即使这对于灵力薄弱的黎愈来说消耗很大。
眼下，那刀就要砍到狗的身上，周亦湫重重望了黎愈一眼，蹲至黎愈身侧，手掌按在地上，湛蓝的灵力从他指尖疾速传送出去，只一瞬就把那个挥刀的头头儿给撂倒了。
黎愈手劲一松，灵力顿时断裂，狗吠在消散，那把剑因为周亦湫的急中生智，随着那人被脚底几乎干枯殆尽的水草绊倒而啪嗒一声掉在石块上，动静大的此处都可闻。黎愈转头，周亦湫同时也把灵力收了回来，随即拉着他跑出好远，一直到看不见那群人为止。
黎愈照旧喘着气，周亦湫没与他多言，一手挡开面前的杂草，让出一人的位置，拽过他就要钻过去，黎愈被带得几乎是甩过去的，周亦湫也紧随其后。
到了地方，黎愈左右打探了一番，这是一个平整的石块，四面几乎全是比人高的杂草，只有中间光溜溜的，看上去也不像没有人光临过的模样，甚至还能寻到一些香袋与胭脂盒之类的东西。
太阳正在最高处，是最闷热的时候，所幸这里杂草很高，遮住了大半，周亦湫先在一角拍了拍地面，然后招呼：“过来，坐这里。”
“......”黎愈点点头，坐下来。
周亦湫却没有坐下，站着说：“你在这里，我去打探一番。”
黎愈仰头问：“为什么？”
“你脑子这个时候就这么蠢了？”周亦湫没好气的，“刚刚你自作主张的时候就没想过会暴露？”
黎愈眨眨眼睛：“幻境里面背后的人早就已经知道了。”
“所以呢？你就准备这样大喇喇闯进去？”
“没有，”黎愈平静的说，目光巡视四周，“倒是这个地方，也许会被他的眼线发现。”
周亦湫：“......”
“你以为这是什么好地方？”周亦湫更气愤了，声音都发着抖，“这就是个众所周知的yehe之地，那个变态不就是想看你和我纠缠不清吗？这里面有人，外面就会有相应的象征记号，约定俗成的，不会有人擅闯！”
“.......哦”
“你哦什么哦！”周亦湫无奈扶额，“明白了就在这里乖乖待着，等我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
“你怎么听不懂人话？”周亦湫如果头顶锅炉，那必定是冒烟了，而且是呛死人的那一种。
黎愈却固执站起来，一双眼眸认真望向周亦湫，冷冷静静重复：“我和你一起去。”
“随便你！”
他和黎愈纠缠这些做什么，既然一心送死，他何必那么尽心尽力拦着？
只是想着自己带着人来到这样一个安全的地方，黎愈却丝毫不感激不说，反而还一遍遍气他。
他是真的要被黎愈气死了！
等到找到那个背后的黑手，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他实在是，太久没有感受到这种糟心的情绪，还连带着一种放不下的牵挂。
真的太可笑了，他居然时隔二十年，会对他后来恨得牙痒痒的黎愈再次生起这样一种感情。
带领黎愈前往临水镇的这一路是一条极其偏僻难走的羊肠小道，周亦湫心情复杂，也不愿再去关注黎愈如何，只管自己在前面走，只在黎愈落得有点远了，才顿足等一会儿，脚步近了再用原速往前走，如此好一会儿，两人翻过了一座荒山，于有人际的山道走到了有了唯一一户人家的临水镇地界内。
又走又停的，到那座偏僻陈旧的民居已经太阳落山，再去镇上还要走上好几里路，黎愈也走不动了，走得越来越慢，周亦湫提议找个地方歇脚的时候，黎愈点了点头。
他们去瞧那座屋子的院门，奇怪的是大门压根儿没有锁，周亦湫手一敲下去，门就吱呀一声自己开了，他大声喊了几句有人吗，却没有人回应。
两人对视一眼，黎愈道：“会不会是没听见？”
周亦湫揶揄：“你怎么不猜根本就没有人住？”
黎愈指着院子里晒着的药材：“这种药材要九蒸九晒，看成色还差一道工序，而且这里飘着药草的清香，人应该一直在的。”
“那你说怎么办，私闯民宅？”周亦湫挑了挑眉。
黎愈：“......恐怕有什么变故，进去看一看吧。”
周亦湫哂笑两声，率先走了进去，在院子各处检查过，黎愈提议去屋后，药草味道从那里传过来的，两人一边叫人一边直走过去，果然瞧见一个倒在地上的妇人，眼睛直直瞪着，居然像是已经没了气。
周亦湫一顿，挡住黎愈：“等等，别管先走。”
黎愈在他身后道：“断气不久有机会可以救回来。”
周亦湫：“咱们今天趟的浑水已经够多了！”
言下之意，黎愈也明白，他却拂开周亦湫的手，道：“你先离开吧。”
周亦湫被不知道气第几次了：“你刚刚怎么不让我一个人先走？”
黎愈没看他，顾自走到妇人身边，一边用手探对方的呼吸，一边回答：“在出庄前，我没料想到外面是这样的世道。”他垂下眼眸，已经轻轻把妇人的手腕从压紧的身下抽出来，随后用自己的衣袍下摆垫在下面，然后伸手搭上去号脉，“我是应该感谢你的，不然我永远困在山头，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是......”最可怜的人。
最后几个字黎愈没有说出来，他也不再说，只是专心替妇人做着急救。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气死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