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来个瑶妹妹》北朝鹤

5、人间日常

　　管家将月钱扔到她怀里，环顾了一下四周偷看的下人，一口正气看似在说丫鬟实则说给下人听
　　“做人就该有做人的本分，在沈府做事，只要老老实实少不了你吃的穿的，若是生出不该有的心思，那沈府的大门这辈子也别想踏进 ”

　　那丫鬟一听抽泣的更厉害了，被管家一路领着朝府门走去，正巧碰上了回来的成方，成方一进门就看到管家领着一个哭哭啼啼的丫鬟往外走，瞬间明了，心想这成天想往公子身边凑的女子可是真多呀，光他瞧见被打发的就数不过来，倒也合理，谁不想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成方步子快，没一会就到了书房，敲了敲门进去见自家公子正在埋头看账本，等了等才见人抬起头问“送了？”
　　成方点点头“送了，话也带到了”

　　沈毅手边顿了顿，一会儿才想起来他是让带话过去，不由突然想到了回来时死皮赖脸搭车的那女子。

　　成方见人没有反应，喊了一声“公子，陈公子也稍话回来了”
　　沈毅懒得抬头“说”
　　“陈公子说谢礼已送府上请公子仔细着些，改日再登门拜访”

　　沈毅冷哼一声，这个陈玉也就这点能耐，前脚稍话去不让他登门他后脚就要登门拜访，明知他什么性情还往他府上塞人，成心的罢了。

　　过了一会，沈毅将账本合上，对成方道
　　“挑两个机灵本分的丫鬟，别添堵，将别院的两个女子晚上送去相国府”

　　前者成方自然知道什么意思，这后者他是不明所以
　　“哪里来的姑娘？”

　　沈毅不做解释，追了一句“自相国府大门送去”

　　成方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但公子说什么便是什么点头应下转身出去了。

　　直到相国府的人半夜开了门看见成方带来两个女子，一个下人脸色铁青匆匆朝府里去，成方才恍然大悟，原来陈公子的谢礼被自家公子退了回去，还如此光明正大的退回可不得叫相国知道吗？想来陈公子又要少不了一回禁足了。

　　果然不出所料，没半刻功夫，成方打墙根下听到几声怒骂，以及几道女子求情的哭腔。

　　成方将事顺利办完不由替陈公子捏了一把冷汗，又想想自家公子算是手下留情了，半夜三更才送去好歹保全了相府的颜面没叫外人看了笑话去，成方心里觉得他们可真是一个比一个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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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初的上京春寒料峭，但花想楼的姑娘们却早早穿着单薄的衣衫，涂抹的姹紫嫣红。

　　仙瑶已来了这里十五日了，王妈妈除了给她好吃好喝什么事情都没让她做，还时不时来探望她一番。

　　她一面感叹人间真好，一面又心有愧疚，坐在窗前拨弄着一盆绣球花问
　　“无忧，王妈妈为什么这么好，我都白吃白喝这么些日子了”

　　无忧对这位心思单纯的姑娘十分怜惜，她一边整理着帘子将它钩挂在玉兰状古铜色帐钩上一边叹气，这该如何开口告诉姑娘，用不了几日，王妈妈定是要让她待客的，想了想还是笑了笑道
　　“姑娘眼下是享福的，过几日春朝节，街上热闹的很，我陪姑娘出去走走吧”

　　闲了十五日的仙瑶一听双眼立马放光“春朝节是什么节，还的几日？”

　　无忧将床榻上的被褥铺平“这节日上京每年都有，祈福春季能风调雨顺，六日后就是了”

　　仙瑶立马开心的站起来，打量了一番无忧道
　　“那日我给你买身好料子做身好衣裳，你现在这料子这么粗，穿着不难受吗”

　　无忧突然红了眼眶，有些哽咽，哭腔着声音斟酌道“姑娘还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我有福气，但是姑娘妈妈不是什么好人，你快跑吧”

　　仙瑶顿了顿“不好吗？我看挺好的呀”

　　无忧一边抽泣一边低声说“王妈妈对每个姑娘都这样，过了这几日，她就会让你接客，就是为了多赚银子”
　　“接客？”

　　无忧点点头“对，跟别的姑娘一样每天都要陪重要的客人”

　　仙瑶笑笑“这有什么，不就是喝喝茶聊聊天，别的姑娘都在做我也该做”

　　无忧赶紧摇脑袋“不是不是，姑娘你心思单纯，这种烟花场所可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果你不好好接客”

　　无忧顿了顿似是难为情“就是陪客人睡觉，王妈妈就会责罚”

　　仙瑶捏着茶杯的手指一凝“睡觉？”
　　“是的”

　　这下仙瑶算是彻底明白了，原来哥哥说的这个地方竟然这般不好，可怎么还有人来这里呢。转念一想自己可是上仙，岂容这些凡夫俗子糟践，真是痴人说梦，这地方她非但不走她还待定了，定要治一治这风气。

　　想着就义愤填膺起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吓了无忧一跳。

　　只见她愤愤不平“我算是明白了，王妈妈对我好就是想让我陪客人睡觉，好卖个高价钱”

　　无忧点着头“姑娘，你快跑吧”
　　仙瑶一气吞了一杯茶“不跑，跑什么，我会怕她不成”

　　这话中气势十足，直叫无忧愣了愣又实在心疼这么好的姑娘
　　“姑娘，你听奴婢的，你跑了妈妈顶多打我一顿，你不跑以后就要陪客的”

　　仙瑶一听更是生气，还要打人，她拉着无忧的手
　　“放心，没人敢打你，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我们就在这好吃好喝的待着，这几日你尽管要那些贵的点心来，想吃多少吃多少”

　　无忧心下堪忧，姑娘说话仗义十足可是个连自己都保不住的人还想着护她，这主子她是认定了。

　　见她态度坚决况且这世道一个柔弱女子跑又能跑去哪里，能保住薄命已是好事便也不再多说，点着头应下了。

　　春朝节前一晚，街上的更夫敲着铜锣，扯着嗓子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仙瑶早早打发了无忧下去，在锣声渐远后，一个摇身便消失在花楼里到了土地庙。

　　土地庙在城外三里地，庙边一颗老槐树枝繁叶茂，殿前摆放着几个有些干煸的水果，一副惨样，仙瑶敲了敲土地爷的脑袋，一股青烟从庙后出来一个小老头，老头笑嘻嘻的问
　　“上仙找小仙有何事”

　　仙瑶看了他一眼“你可知哪个殿里银子最多？”

　　土地摸着胡子想了想“当数月老庙”

　　仙瑶眉头一挑“月老庙？为何？”

　　土地摸须道“仙子有所不知，这世间人人都为七情六欲所困，尤其那女子为求个好姻缘，有的成日在月老庙前烧香拜佛，自然那里的银两最多”

　　仙瑶瞅了一眼那几个干扁水果“你这贡品也太寒酸了”

　　土地嘿嘿一笑“小仙保的一方平安即可，何需在意这些”

　　这话倒是引得仙瑶多瞧了老头两眼，直言道“土地心仁”

　　说罢若有所思想了想又道“那我就去老头那瞧一瞧”一个摇身又消失在夜色中。

　　人间常道：天上一天地下一年。

　　此时的月老正在天上的涤月宫大殿打着盹，身边一小仙看着一圈圈的红线花了眼，突然那小仙一个激灵，推了推打盹的月老“师傅，有人在吃贡果”

　　月老睡的沉，根本没反应。
　　仙瑶在月老庙前打量半天，这泥人塑的跟真的月老颇有几分像，桌台的贡果堆的满满的又新鲜，跟土地那一比简直天上地下。

　　她随手捡了一个桃子咬了一口，一点都没有蟠桃好吃，将咬了一口的桃子又放回桌上。一个飞身便至那雕塑前，二话不说就往塑像的脑门弹。

　　梦中的月老猛的惊醒“谁这么放肆”
　　话落就听有人喊“老头儿，出来”
　　月老定了定神，这才渐渐清醒拂袖现了身。

　　看到仙瑶他揉了揉脑袋“你不在天上待着来这里做什么，三更半夜来这荒郊野岭也不怕？”

　　仙瑶嗔笑一声“老头儿，凡人说这话也就罢了，我一个神仙怎会怕黑”

　　月老看了一眼被咬了的贡果问“无缘无故找小仙做什么”

　　仙瑶拍了拍手“把你的银子拿出来，让我使使”

　　月老一听立马皱起眉头“没有银子，哪里来的银子”

　　仙瑶早知道他要耍赖，也不急，眼神在满满的贡果上扫了一圈“你看你这贡果，个个新鲜饱满，想必天天有人来求你赐个好姻缘，你一个老头子要银子有何用，我现下在人间没有银子傍身步步维艰，你将银子借给我，日后我加倍奉还如何？”
　　月老嗤笑一声“加倍？我看是加倍捣乱吧”

　　仙瑶也不恼“这就要看月老的诚意了，我远巴巴的跑来找你，你若是没个交代，那捣不捣乱还真不好说”

　　说着就将桌上的一个苹果拿起来，轻轻一掂，那苹果就浮在空中，又见她的手指灵活的转了转，那苹果也在空中转了转，最后那手指轻轻一点苹果便飞到月老怀里。

　　月老将怀里苹果重新放回桌上“要多少？”
　　“你有多少？”

　　月老眼睛突然睁大“你狮子大开口”

　　仙瑶笑笑“那你说，多少够在凡间生活自如”

　　月老低了低眉“真的没有太多，但让你吃饱穿暖是没问题”

　　仙瑶斟酌着他的话觉得像是真的，伸出手“拿来吧”

　　月老瞪她一眼，一甩袖子就变出了一堆银子。

　　仙瑶笑嘻嘻的将银子收进乾坤袋，临出门朝老头道了谢，远远的说“回头找我哥哥领赏”

　　气的月老叉腰吹胡子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