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来个瑶妹妹》北朝鹤

21、人间日常

　　打里屋出来，沈毅单挑了几匹料子吩咐掌柜按照尺寸多做几身，掌柜连连应着说做好了就送去府上。

　　从布店出来回府时天色渐暗，雪果然大了些，掌柜机灵忙小跑送来一把油纸伞，下台阶的时候仙瑶一个脚滑差点连滚带爬摔了下去，沈毅手疾眼快伸手揽了她的手臂，将人拽进怀里
　　“当心着点，着急做什么”
　　仙瑶点着头“太滑了，别的客人摔倒怎么办”
　　沈毅没说话，扶着他下了台阶又折返回去吩咐掌柜叫人将雪清扫干净。

　　十二月冬月

　　花想楼修缮才完成三分之二，王妈妈捏着手帕直着急，朝门口的官爷道
　　“官爷，您大人有大量，您不能这么糟践我一个老婆子呀，我这楼里的姑娘可都是要吃饭的，那桩子都是结结实实的实木，绝对没有半点毛病，您就网开一面让伙计们利索的干起来吧”

　　那官兵丝毫不为所动，只说上次走火满城风雨，不少人差点丢了性命，这次一定要仔细。
　　那王妈妈气的直叉腰，又不敢声张。

　　冬日这季节，瓜果蔬菜不似夏天那般新鲜丰盛，既便是大户人家想吃新鲜水果也要从其他地方往回运，府里的丫鬟端着一个果盘进来，上面放着橘子苹果，仙瑶看了一眼，突然想念天庭的大蟠桃。

　　她将果盘的橘子拿起递给丫鬟“你们吃吧，我不喜欢吃橘子”
　　那丫鬟退了两步“奴婢不吃，夫人留着吧”
　　仙瑶硬塞进了那丫鬟手里“几个橘子而已，让你吃就吃”
　　那丫鬟战战兢兢的收下“谢谢夫人”

　　转身退了出去，那橘子像是烫手一样，只见那丫鬟拿在手里步子都快了起来，正好被管家给瞧见了
　　“红杏，过来”

　　丫鬟一听抖了抖身子走了过去，管家看了一眼“拿的什么呀，这不是给瑶姑娘屋里送的？”
　　那丫鬟赶紧摆着手“是夫人赏给奴婢的，说不喜欢吃”
　　管家看了她两眼不像说谎，挥了挥手“去吧，赏你的那你就收好了”
　　丫鬟点着头跑开了。

　　管家在原地站了一小会转身朝书房去了，沈毅挥笔在上好的宣纸上写下最后一字，是个“礼”字，管家敲了门。

　　收笔看了一眼写好的四个大字：克己复礼
　　“进”

　　管家推门进去，沈毅置笔砚台上，待那副墨宝干透了，看那副字被卷起来放进书桌旁的画缸，才轻轻道“公子”
　　沈毅看他“什么事”

　　管家想了想“刚刚伺候瑶姑娘的丫鬟说，瑶姑娘不喜欢送去的水果，将东西都给了下人了”
　　沈毅“哦”了一声
　　“由她，她要做什么便做什么”

　　管家“哎”了一声答应，正要转身走，又听
　　“将成方叫来”
　　管家应下，将门闭上。

　　没一会儿，成方便敲门进去了“公子有何吩咐”
　　沈毅将视线从桌上那三锭银子挪开“江南气候热，可有什么稀罕水果”

　　成方一个男子对此了解甚少，想了半天“这个季节江南大概有荔枝跟桂圆，其他的属下不知”
　　沈毅“嗯”了一声
　　“传信去，把南方的稀罕东西往上京送来，走水路快一些”
　　成方领了命便匆匆去传信了。

　　冬月刚过没几天，有一日无忧小跑着回来，嘴里还哈着热气
　　“姑娘，沈公子在正殿，让你去一趟呢”

　　仙瑶左右选了一支小石榴辑珠发簪抬手插在发髻上朝镜中端看满意后起身“走吧”

　　十二月的天真是冷，下人们打着哆嗦清扫着院子，仙瑶披着一件青色大氅朝正殿走去，一路上下人们见了她便喊夫人。

　　无忧虽然习以为常了，但还是没忍住说“姑娘，你与沈公子并未成亲，大家都喊你夫人你怎么不驳”
　　仙瑶突然顿了顿脚步“成亲？为何不能喊夫人？夫人难道跟姑娘，小娘子不一样吗”

　　无忧忙摇头，她不知道怎么解释，直说“不一样，成了亲才喊夫人”
　　仙瑶“哦”了一声不甚在意继续走着。

　　正殿火盆子烧的很旺，仙瑶进去时带了一股冷意，外寒内热，沈毅正伏着些身子手探在那火盆子上取暖，看到来人拍了拍身旁的椅子
　　“过来坐”

　　仙瑶便乖乖的坐了过去，成方让下人将几个木箱子打开里面露出一排排毛竹，下人将那毛竹小心取出，见那毛竹两边都用红泥封了口，仙瑶好奇凑过去看了看
　　“这是什么”

　　沈毅接过一根毛竹，将那红泥拨开里面露出一片叶子，轻轻一抽，那叶子带着一颗荔枝便掉在他手心
　　“这是运送水果的器物，上京不产荔枝，是从南方来的”

　　说着便剥了一颗，有些凉，他放在火盆子上稍微缓了缓，递到她手里“尝一尝”
　　仙瑶咬了一口，汁水饱满甜度适中，开心的眯了眯眼。

　　沈毅看她那欢喜的样子，弯了弯唇角“喜欢就好”
　　仙瑶当然喜欢，她笑了笑双手握着沈毅的手臂摇了摇
　　“谢谢你沈毅，你跟我兄长一样好”

　　成方见状摸了摸下巴，朝那几个下人示意了个眼神，几人便退出去了。

　　无忧虽单纯却不傻，见人都走了说“姑娘，我去给你煮些热汤暖暖身子”
　　说完转身就走，诺大的正厅瞬间只剩下炭火发出的声音。

　　沈毅仔细剥着荔枝过了半晌问“你们可有除夕这个节日”
　　仙瑶摇头“没有，有蟠桃会，可热闹了”

　　沈毅道“人间最热闹的节日是除夕，再过些日子就是了，你既来免不了入乡随俗，花想楼还未修缮完，若你在这待腻了，可以去城外的庄子住一段时间，那里更自由些，等除夕时候可以放烟花，挂灯笼，贴对联，穿新衣，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仙瑶眼皮动了动“去城外庄子？这里不可以吗？”
　　“自然可以”

　　他断然不会说城外的庄子早前他便安顿好了可靠的下人，只待有朝一日她若是去可行不少方便，只说
　　“你去将那几颗桃树照顾好了，明年还有的吃，你替我照看那树，抵你住府的银子如何？”

　　仙瑶转了转眼睛觉得划算，点了点头应下问
　　“这里还有别的节日吗？”

　　“除夕是人间最大的节日，除外大大小小还有许多，端午，乞巧，十五，重阳，冬至，腊八这些日子都有人过”
　　“那你给我讲讲这些日子都怎么过好不好”
　　沈毅心头一松笑了笑，又递给她一颗荔枝“好”

　　仙瑶接过，殷红的小嘴咬了一口，开心的眯起了眼睛，听他娓娓道来
　　“先说十五怎么样，每年农历八月十五人间视为阖家团圆的日子，这天正是秋季的一半占仲字故而称为中秋，这天百姓要拜月祭月，观花灯食月饼，是除夕外民间第二大节日”
　　“如何拜月祭月，观花灯那定然很热闹吧”
　　沈毅“嗯”了一声瞧见她指尖冻的泛红“坐过来些”

　　仙瑶又乖乖的靠他更近了些，听他继续说
　　“拜月祭月图神灵庇佑，但女子多爱观花灯，届时上京大街小巷都会挂起各式各样的花灯，女子们会成群结队一起出府凑凑热闹”

　　他瞧了一眼托腮认真听他说话的姑娘心下突然软了一下
　　“来年带你观花灯如何？”

　　仙瑶回眸对视说“好”时又悄悄挪了凳子离他更近了些，沈毅一边继续说着一边不由弯了唇角

　　“重阳由来以久，各种民间传言都有，这个日子不比其它日子重要，这天一般会出游赏景登高远眺观菊喝茶，农事毕秋高气爽是个难得的清闲日子”
　　“冬至日短至，君子安身静体，百官绝事，不听政择吉辰而后省事，这日家家户户吃饺子去寒气，民间盛传吃了冬至饺子冬天不冻耳朵”
　　“还有腊八节，这个你还能赶的上，谷人祭祖敬神逐疫，一般腊月初七晚上人们就开始忙碌，洗米泡果拨皮去核，精捡在半夜开始煮再用微火慢炖直到第二天天亮这粥才算做成，过些日子就是腊八节了，让厨房给你换着花样多做几样腊八粥尝尝好不好”

　　沈毅话落不见人应，扭头看去那姑娘正打着小盹身子就要倒在他身上了，正欲伸手扶那脑袋突然又顿在半空收回，将自己的身子往过挪了些，不多时那姑娘的脑袋就歪歪的斜靠在他怀里了。

　　火盆子依旧烧的旺，木炭细微烧灼的声音愈外清晰起来，屋外飘起了绒雪由小渐大一片片雪花落在光秃秃的枝干，日薄西山倦鸟归巢，没一会儿雪便压满枝头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沈毅就这样安静的守着她，些许没讲完的话也耽搁了半天，怀里的姑娘动了动身子将头枕在了他腿上，隔着厚厚衣衾沈毅竟然也觉得身子无端热了许多。

　　这时光是好，屋外诗情画意，屋内香软在怀，他没忍住指尖轻轻拨弄了一下那小巧的耳垂，软软的，那姑娘又不安分的动了动身子，沈毅笑了笑压低了声音

　　“端午这天家家户户要吃寒食不食荤，寒食知道是什么吗？还有乞巧节，又称七夕这个小仙瑶可有听过？乞巧宜润然蔻丹，接露养眼，沐浴熏香，观星赏月，合药炼丹……”
　　他默了一默“还有祈求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