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壶》鱼相思

34、第 34 章

　　北海上空忽然飘来一袭黑云，黑云压海，海欲摧。无数只上古魔兽现身，将北海周遭围得密不透风。自从创世神灭了魔族后，三界众人便早已将那些昔日征战沙场的上古魔兽们忘得一干二净。或许是三界中人更相信创世神早已将他们赶尽杀绝。

　　这些魔兽们应该是潜伏在北海已久，不然也不会这么熟悉北海，毕竟北海一直是掌握在海妖手中。如今趁海妖不在，他们倒是起了取而代之的狼子野心。

　　北海环抱着人族的城池，虽然这些城池离皇城偏远，但仍是布下了最重的人族军队。可再重的兵防，也难抵魔兽，人族士兵的惨叫响彻天际，一队死了接着一队便迎敌而上。这样的兵力消耗无疑是惨重的，而魔兽们蛰伏的时间太长，早已没了耐心，屠杀犹如一场狂欢。

　　鱼玄机亮出真身，飞向了战场。

　　一条美丽的鲛人，瞬间便转移了魔兽们的注意力。鲛人一脉在几万年前曾有恩于魔族，魔兽们自然选择了手下留情，不然凭借她那点法力，早已死过无数次了。即使明知不敌，鱼玄机也没有后退的意思，她依然立于北海上空，就像一个永不后退的猛兽。

　　为首的上古魔兽，一脸不解地问道，“你就这么不惜命？”

　　“使命高于生命。”鱼玄机面不改色地回道。

　　众魔兽仰天大笑:你的使命就是保护人族吗？

　　他们的面目突然变得狰狞，露出黑色的爪牙，这一次，他们不会再念及旧情了。鱼玄机双手结印，引出鲛珠，决定与魔兽同归于尽。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人族的弓箭手万箭齐发，箭朝他们而来，鱼玄机躲闪不及被箭刺穿了鱼尾。

　　为首的魔兽远远讥笑道，“看吧，这就是人族，他们从不会知恩图报。”

　　众魔兽怒吼一声，万箭被吹了回去，齐刷刷地射向了人族的城池。她回转过身，抛出鲛珠，将万箭拦截于半空。为首的魔兽微皱了下眉头，伸长手臂，一把将她钳住，黑甲刺入肤，鲜血直流。她痛得浑身打颤，险些痛晕过去。

　　就在此刻，北海翻滚不歇，巨浪席卷而来。滔天缓缓从北海升起，他怒目而视，“何人胆敢在我北海放肆！”

　　若是在从前，上古魔兽见了海妖滔天一定会避让，可这一次他们是有备而来，自然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他们的眼神之中露出邪恶的意图，他们要的不只是北海还有滔天的命。

　　为首的黑袍魔兽，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背叛魔尊者死。”

　　滔天大笑。

　　世人皆以为他滔天卖主求荣，可那有怎样，活着才有希望，哪怕是苟且偷生地背负着骂名。

　　黑袍魔兽，将头上的黑帽摘掉，露出真容。那是一张可怖的脸，鱼玄机从未见过这般恶心的脸。七横八竖的刀疤下，布满恶臭的脓疮，那些脓疮上还在渗出黑血。他自诩为效忠魔尊的忠诚者，而这些伤疤就是最好的证明，他要替魔尊行道。

　　鱼玄机本以为会死于魔兽的爪下，却未料到滔天出手，七个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击成功吸引了他们，第八只触手则在背后偷袭，将她解救了。

　　她看着眼前的巨妖，突然心生敬意，就算是敌人，也在今天变成了并肩作战的朋友。她一个翻身，使出冰刀，冰刀疾飞而上，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滔天趁机重伤了为首的魔兽。其余魔兽一窝蜂聚了过来，使出杀手锏魔兽阵。

　　黑烟四起，滔天被黑链牢牢禁锢，不得动弹。而鱼玄机与他们在半空中周旋，她的冰刀却再也伤害不到对方半分。黑袍的袍角微微撩起，随风而动，内里黑雾缭绕仿佛蕴藏着奇异的力量。一阵闪电划过，她便被打倒跌落而下。

　　而被黑链禁锢的滔天，也好不到哪去，魔兽趁他不能动弹时，数次砍下他的触手。而他的触手有再生能力，不断砍断不断再生。

　　“一群无知小儿，我滔天与天共存，不死不灭。岂非是尔等能杀死的。”他大笑着振臂一挥，黑链便被挣断了。

　　海妖的弱点，三界内无人知晓，就算知晓的那些也早已被魔尊灭了口。滔天伸长一个触手将鱼玄机稳稳接住，滔天再次救了她。

　　经过三天两夜的战斗，双方早已耗尽了气力。因滔天的再生能力，他的防御力极高，就像一个坚不可摧的硬壳。而魔兽的攻击力疾快，却无法致命。双方就这么耗着，谁也不肯让步。

　　为首的黑袍似乎看出了破绽，他挥了下手，其余魔兽皆猛烈攻击鱼玄机。黑袍则拖住滔天不让其插手。就在鱼玄机被打成重伤时，滔天释放出全部的触手，为她抵挡住致命一击。而没了触手的滔天就如同没了爪牙的老虎，黑袍魔兽趁机撕碎了他的身体。而他再也不能再生了。

　　滔天残破而七零八落的身体，在不断呼唤着鱼玄机，“小丫头，快走...”

　　她捡起他残破的身体，问道，“为何要拼死救我？”

　　是啊，以滔天的冷血，他是绝不会牺牲自己去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可她是苏珩的心上人，而苏珩是魔尊的外孙，他曾发过誓，会用生命效忠魔尊。虽没能救回魔尊，但他救了苏珩的心上人，也算遵守了誓言。

　　鱼玄机不断地捡起地上散落的身体，以命令的口吻说道，“要走一起走！”

　　“难怪他说你是个傻丫头...快走吧。”滔天用尽最后的法力，将她送走。

　　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滔天最后残破的躯体将魔兽们牵制，最后滔天的残躯如同绽放的烟火，刹那间与魔兽们一起消失了。

　　有些人活着是为了道义，有些人活着是为己，而滔天则是介于两者之间。不过从此，世间会记得他，他不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而是一个英雄。

　　滔天将她送到西镇，而这个偏远的西镇上却没那么太平。

　　不知是滔天有意为之，还是顺应天意，她一到西镇，便撞破了妖后的诡计。苏红玉不会无缘无故地离开月山丘，尽管她乔装换了容，可那身狐骚味却出卖了她。鲛人一脉的鼻子一向灵敏，就算人族养的狗也不及之。

　　她一路尾随其进了一家客栈，而客房内早已有人在等候，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救下的蚌精。她们似乎在密谋着什么，鱼玄机紧贴在窗下，只能隐隐听见“水妖”两个字。

　　人族一向称水妖为水怪，他们善用水术，与鲛人一脉早已水火不容，只是碍于妖后的阻拦，否则鲛人一脉早已收复了西镇的湖泊。

　　突然，客房内没了动静，她再次向窗前探头，隔着窗，里面已空无一人。她一跃而起，翻窗进去，房内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这时，窗外传来了滔天巨浪声，她推开窗，见大水已将西镇淹没。水中长如蛇的水怪，正在猛烈地撞击着客栈百姓的尖叫声此起彼伏，鱼玄机一跃而下，冲入水中，生擒水怪。她将水怪举过头顶，百姓们纷纷为其喝彩。而这时，有个孩童惊叫道，“女侠！小心！”

　　数十条水怪涌了过来，撕咬着她的衣衫，企图营救她手中的水怪。她双手奋力向上一扔，那头水怪便被挂在了屋脊之上。脚上一蹬，踩着其余水怪的头顶，一跃而起，跳上了屋脊。她双手结印，口中念诀，镇上的水瞬间便翻涌而起，如同一条水龙般疾行而去，远离了西镇。水被抽干了，数十条水怪躺在地上动弹不得。鱼玄机盯着这些水怪，它们瘦弱不堪，比她在海中见到的水怪要瘦小的多，怪不得如此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