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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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肯：“哎呀，被撵出来啦~~”
比尔：“……”
莲：“成果时对史蒂夫和克莱因的了解增长了指甲盖大小的一丁点。”
顺着病房外的过道绕回前台，候诊大厅中多了两张熟悉的面孔。
亚子与泰勒身边围着几个病人与护士，正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什么。
莲：“……她们俩怎么来了？”
克拉肯：“我和她们说搜查完就在医院大厅汇合咯。”
莲：“她们没在给别人添麻烦吧……我去去就来。”
她走过去，在仅两米的距离时，便听到了几人的谈话内容。
亚子：“……结果小美向俊夫表白的第二天就把他哥哥出轨了，他嫂子闹着要上吊，俊夫急中生智把她的化妆盒藏起来才免于悲剧。”
头戴猫耳机车头盔的女子点了点头，“嗯嗯，可以理解，不化妆就自杀等于要以素颜面对永恒了，生理上叫人无法接受。”
莲有些无语，“所以你头上的那个也算化妆吗喂？！”
亚子吓了一跳，“唔哦莲姐！”
泰勒：“Hey~~”
莲：“忍不住对陌生人吐槽了……话说你们在搞什么，别给院方添麻烦啊……”
虽然她和克拉肯已经添麻烦了。
亚子笑嘻嘻的，“没啦，亚子在和大家说日本高中里的故事。”
莲：“……你们几个，就这么着急想见识地狱吗？”
头盔女子感慨道：“是个充满尖叫与哀嚎的地方，比较一下就觉得自己的人生也没有那么灰暗了。感觉再听一点就能出院了。”
一旁的护士：“你做梦呢。”
亚子：“介绍一下，这时病友阿曼达酱~！”
阿曼达：“奇怪，我觉得自己很健康了啊，一次打十个也有问题……”
亚子继续介绍：“然后这是护士艾什莉！”
艾什莉：“嗨嗨~”
亚子：“阿曼达酱和我们年纪相仿，是在牡丹丘挖掘出的第一个同龄人！”
阿曼达没有在意那仿佛在形容古尸的措辞。她昂起下巴，左手叉腰，右手如玩健身球般来回搓着两个药瓶，虽然看不见表情，但区区头盔根本装不下那自满的气息。
她手上的药瓶，一个是环孢霉素胶囊（Cyclosporine capsules），一个是氢化可得送（Hydrocortisone），是免疫抑制剂和皮质类固醇激素。
莲：“……你们的同龄人一个个都叫人大开眼界。”
阿曼达：“咦？你不是其中之一吗？”
莲：“不是。”
亚子：“莲姐只有年龄不是同龄人呢~”
阿曼达似乎误会了：“抱歉，现在的小学生说话都好老成呢。”
莲的反应十分激烈：“谁是小学生啊？！我都比你们大啊！只是脸长嫩了一点啊！”
亚子：“啊啊，五年后莲姐就会发现这种烦恼有多奢侈。”
泰勒：“……我的话五年前就发现了。”
阿曼达：“等等，那亚子说‘我们的同龄人’，‘们’字何解？”
泰勒摆出一个“你瞧我刚说什么了”的表情。
“……另一个是我。”
“……oh。”
哪怕戴着头盔，都能感受到阿曼达的震惊与讶异。
泰勒：“别在意，我很坚强的。”
亚子：“泰勒队员只有年龄是同龄人呢~”
莲：“你也真是能一脸灿烂地连续失礼。”
泰勒：“大概是学区问题，牡丹丘的年龄层以普遍老龄化的东北海岸标准来说也偏高了。”
阿曼达：“留在这里的大多是不用上学的，就像‘你我’一样，不是吗？”
亚子：“嗯？亚子有在上学的哦？现在只是休假中。”
阿曼达：“不是啦，我在问那边无口的幽灵公主。”
她向亚子的方向摊出手掌。
亚子转过头……
她身后与正门之间一个人都没有。
正当亚子感到奇怪时，侧面的急救通道里突然传来了直逼90分贝的惊人噪音。
亚子：“呜啊！好响，吓死亚子了！”
阿曼达：“感受一下吧，这也是社区医院的风景线。”
两名急救人员推着一副担架穿过通道，担架上载着如同蓝莓冰沙般白中泛紫的男性。
似乎是他同伴的人跟在担架便毫无间断地大声哀嚎，这让急救人员的脸上叠满了疲劳与忧郁。
艾什莉连忙上前搭把手：“什么情况？”
其中一位急救人员回道：“XD过量，刚打了纳洛酮。但这家伙半天前就该叫救护车了。”
同伴：“！@#￥%&*！”
艾什莉：“……他的同伴又是什么情况？”
急救人员：“语言不通。大概是西班牙语，跟着我们怪叫了一路……”
艾什莉：“……有没有人知道请保持安静用西班牙语怎么说？！”
神奇的是，亚子在眨眼之间理解了西班牙语的构造与历史，仿佛与卡斯提亚的王侯进行了跨时空的沟通。那句句子几乎是自愿从她的舌尖蹦起一般……
“Tranquilo, por favor.”
病人的同伴捂着嘴安静了下去。
艾什莉：“哦呀，帮大忙了小亚子。”
亚子：“小意思~”
莲：“你连西班牙语也一并恶补了吗……”
亚子：“没有，刚才轰隆~轰隆~咔冈~咔冈~地就搞明白了。”
之前也提过……若一个人被幸运女神爱着，很多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阿曼达：“……那也正是我们所欠缺的东西吧。”
莲：“怎么了？”
阿曼达：“……没事，自言自语而已。”
远处的二人则是在闲聊着。
比尔：“莲小姐意外地是会照顾人的性格呢。”
克拉肯：“似乎从以前开始就忙着给亚子擦屁股。提到擦屁股，刚才芭芭拉说了一句很让人在意的话……”
比尔：“嗯？”
克拉肯眼神泛着光：“‘比尔这家伙一脸在给克莱因擦屁股的样子你们看不出来吗？’。”
比尔：“……虽然不是我的本意，但或许真的如她所说。可能因为马歇尔先生是我的旧识，因此我下意识地偏袒了克莱因吧。关于这点，我发自内心地反省。”
粼粼洋面之下伏流涌动，庞然海兽露出背脊一角。
——嗯哼，看起来再逼近一步就能扯下比尔的面具了。
——真伤脑筋，搞怎么办好呢，是给他一个台阶，还是一气进攻到底呢~
克拉肯调皮的右半脑自说自话地抛起硬币。
——……良辰吉日，进攻吧。
克拉肯：“好吧，就当时这样吧，换个警官更擅长的话题如何？”
比尔：“嗯？”
克拉肯：“在我们之前光临牡丹丘的两位调查员，他们怎么样了？”
空气瞬间紧绷成筛子，滤去了病人与医护的嘈杂声，只留下高密度的心跳。
比尔：“克拉肯先生知道的真多呀。在此之前马歇尔先生确实委托过其他调查员来办案，这个并没有瞒着各位的意思，只是觉得没有提的必要。不走运的是他们的调查碰了壁，没有进展就离开了……”
克拉肯死咬着不放：“真令人在意，碰了具体是怎样的‘壁’？”
比尔没想到对方抓住这个问题，一时间愣住。
克拉肯：“前车之鉴对调查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吧？警官也不希望我们在同样的歪路浪费时间吧？”
比尔：“……”
克拉肯：“怎么了？难道说，这个‘壁’是那么让警官困扰的问题吗？该不会是和克莱因……”
比尔：“我只是惊讶，克拉肯先生似乎比起对案件的调查，更热衷追究委托人的底细？能告诉我这些‘消息’是从哪里听说的吗？”
克拉肯：“是爱喝冰咖啡的妖精告诉我的~”
比尔：“……不愿意说就算了吧，但我倒是要谢谢你。”
克拉肯：“谢什么？”
比尔：“谢谢你那么快就挑明了立场，节约了一大笔不必要的投资。”
克拉肯：“……”
比尔：“没有什么比沉没成本更让人懊丧的事了，早清醒早止损，是不幸中的大幸。”
克拉肯：“沉没成本……警官真的会很多深奥的词呢？”
比尔：“在克拉肯先生眼里，我早就不是一介普通警察了，不是吗？然而即便如此，你对我的真实身份依然不明就里，想靠着无聊的激将来引我说漏嘴。”
克拉肯：“警官明察。”
比尔：“但克拉肯先生，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克拉肯：“有吗？钱包和钥匙都好好收着呢。”
比尔缓慢地说：“是畏惧啊。探求心超越畏惧的话，绝对不会有什么好收场的。”
克拉肯：“……简单来说是什么意思？”
比尔：“你应该更珍惜一点自己的生命的。”
异质的负面情感枝节交错，翻滚，相侵，炼化为原始的恐惧感。比尔的话语权仅有一半是对克拉肯的评价，另一半侧面向着自己的内心。
亚子这时很恰好地朝着他们走了过来，打破了僵局。
亚子：“比尔亲，克拉P，我们回来啦！”
泰勒敏锐察觉到：“……这儿的空气怎么这么紧张？”
比尔笑着摇头：“不，没事，我和克拉肯先生已经聊完了。芭芭拉也遇到了，暂时没有我出场的必要了，等我【做些准备】再来拜访各位吧……”
离开时，比尔丢下一句：“愿你们……不要撞上前人同样的‘壁’就好了。”
亚子：“‘壁’？比尔亲是在说麻将吗？”
比尔一边缓步走向医院的出口，一边拿出手机操作起来。
莲超群的视力一瞬间捕捉到手机的荧屏，似乎比尔正在发送文字消息。
尽管没有看到消息的内容，但她注意到消息的署名是PhD。
接着，比尔满意地收起手机渐行渐远，仿佛调查员们是不入眼的观叶植物般，再也没有回头。
莲：“比尔发了条短信，署名PhD。”
克拉肯：“PhD？博士？……是什么昵称吗？”
莲：“谁知道呢。你们刚才在谈什么？”
亚子：“男生间的私密话题？”
克拉肯：“……不好意思啊，我可能欺负比尔欺负地太猛了点，捅了一个不得了的蜂窝……”
莲：“？？？我这才离开了5分钟！”
亚子：“莲姐你怎么没好好看住克拉P啦！”
莲：“……他才是我们中最年长的吧！……话说你以为是谁的关系我才跑开的喂？”
泰勒：“……是踩到什么地雷了？”
克拉肯：“比尔的状态很奇怪，在对克莱因的包庇之下，还潜伏着其他更为严迫的情绪。无奈，矛盾，敌意……还有恐惧……我心里的追风男孩刹不住车就‘哐’得装上去了……”
泰勒：“恐惧？对象是？”
克拉肯：“……我也不知道……说不定是栖匐在城镇最深处的怪物。”
走出医院的比尔径直来到警车前，将背靠在车门前，轻声说道：“这伙儿调查员也不行了吧……”
——下定决心了吗，“小菲尔”？
比尔停顿了几秒：“……没人请教你的意见。”
——已经是第二次了……事不过三，吸取教训吧。
他没有反驳：“为什么一个个都喜欢揭雇主的短……”
——阴谋论对于调查员来说，就好比烈火之于夜蛾……魅力比乖乖完侦探游戏大得多了。
——和上次那两个调查员一样，让“保罗”来解决吧。
“用不着你提醒。快消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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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丘郊外的私有地，人迹罕至，枝叶遮天的密林深处。
一块二米见方，被腐叶与朽木层层遮盖的地面，土砂有些松动，仿佛一个刚填上不久的大坑。
土层之下，深到无法被野兽刨出的地方……
两句成年男性的躯体正在静静地腐烂。
颈椎折断，胸廓仿佛被轿车撞击一样大面积骨折，肋骨破皮而出。
杀死他们的，无疑是非人的怪力。
脏器的裂伤泣诉着出血的痛哭，不甘的心房已注定成为昆虫的育儿床。
四瓣已经溃烂的嘴唇微微张开，无孔不入的泥沙灌满了整个口腔，把遗憾的词句堵塞在三途彼岸。
戴文·约翰森和巴伦·梅勒，上一组光临牡丹丘的调查员。
两具遗骸并排、仰面而卧。
在彻底化为白骨前，他们脱水干瘪的眼球都会穿过土层，祈祷着，渴望着再也无从得见的天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