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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所有同学结束自我介绍后,胡夏双手掌心相对,拍了拍手,示意同学们安静。
“行了,同学们都做完自我介绍了,那么先来说说之前报道没说完的吧。”
胡夏拿起白色粉笔,转过身在黑板上写字。
“在我们班呢,我不希望有消极分子的存在,每位同学都有长处和短板,不要因为自己的短板而看轻自己。”
“四班是个位置尴尬的班级,每年几乎没什么特别优异的毕业生,吊车尾倒也不多。”
胡夏拿着粉笔背对着全班在黑板上写下“四班”后转过身,面对着全班继续开口,“所以,在班级里,如果遇到自己处理不了的事就大胆说,不要对老师有所隐瞒,因为那只会让事情更糟。”
“老师一定会第一时间帮助大家的。”
这个班主任说话好跳,跟舒清识一样。
沈决琛看着胡夏,而胡夏像是有所感应一般也转过来看他。
“当然了,我不希望大家因为成绩而放弃自己,我带过不少班级,很多学生因为没考上第一志愿而放弃自己。”
“好了,大家先休息一下,下午好好准备入学测试。”
入学测试是远中的特色,这个测试只是为了考察学生的薄弱点,方便老师对症下药。
虽然说考差了也没什么,但沈决琛觉得他至少要装装样子。
下课铃打响,沈决琛起身不紧不慢地跟着人群走向食堂。
远中人很多所以食堂很大,他挑了几个菜,拿出饭卡递给食堂大妈。
在刷卡的时候沈决琛不经意瞥见了卡里余额。沈决琛知道以舒清识的性子会充很多,但没想到这么多。
坐到位子上,他刚吃两口对面就坐下一个人。
沈决琛抬头看去,发现那人是林楚枫。
他就这么坐在自己对面,安安静静,吃饭的时候也没声音。
像个缺少生命的物品。
就这么面对面坐着,沈决琛无处不感觉尴尬,所以他开始尝试和林楚枫说说话。
“林楚枫,你就吃这么点?”
林楚枫停下动作,看了看沈决琛的餐盘。
相比之下,好像是林楚枫的比较多。
但林楚枫没有拆穿,只是抬起头对上沈决琛的眼睛,用一个音节回答了他。
“嗯。”
入学测试开始,第一门先考语文。沈决琛看着试卷上大片的阅读理解文章,只觉得头疼。他转过头看了看林楚枫,发现他居然戴上了眼镜。
那是一副银边的细框眼镜,戴在他的脸上把那锋利的五官衬得都有些柔和。
阳光绕过自己洒向了林楚枫,暖橙色的光在他肩头跳跃,突然被树叶一挡,阳光跳向别处。
多像一幅岁月静好的定格画。
沈决琛想,这场景拍下来画成画,肯定十分好看。但他很快就想到了在家里时他画的那幅林楚枫。
也是戴着银边眼镜,和那幅画好像…真的好巧。
他想着要不看看作文,于是他把试卷翻了个面,看到了作文题目。
特长。
沈决琛盯着这两个文字,不可控地想起了小时候。
话说来,那个时候的林楚枫,是可可爱爱的,现在却变得越来越高冷了。
沈决琛挥开脑内的杂物,动了动手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开头:
关于特长,许多人对它的认识只停留于“我喜欢就好”,特长是沁人心脾的,能从中感受到对生命的真谛。
考完语文的空隙时间里,同学们都在讨论题目,说什么作文难写或是时间不够。沈决琛一句话也插不上,毕竟他除了作文压根就没写。
考数学的时候,沈决琛看着试卷上密密麻麻的题目,只觉得他现在身处一个封闭的空间。卷面上一排排的数学题目明明看得懂让求解什么,但就是无从下手。
于是他的试卷上除了选择题和填空题以外的题目,全都只写了一个“解”字。
他想,这么干净,卷面分稳了。
沈决琛放下笔,趴在桌上打起了瞌睡。
他看见了在沈路言到来之前的事。
舒清识的第一任丈夫苏文,是个gay,在和舒清识结婚后才被人发现他小众的性取向,他想着,反正也都知道了不妨破罐子破摔。于是他在沈决琛降世后便天天外出搞男人。
街里邻居都说舒清识是同妻,但为了生活和沈决琛,她不得不忍下去。每天上街的时候总能听见不少闲言细语,一道道刺眼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一把把刀刃.捅进胸口。
在沈决琛三岁的时候,苏文就一直对舒清识动用拳头。那时的舒清识因为产后抑郁,整晚都睡不着觉所以每天都没精神。在沈决琛6岁的时候,舒清识遭到了最惨重的一次暴力。
女人坐在地上,双腿蜷缩,怀里抱着孩子。棕色长发干枯毛躁地垂落,眼角不停的渗出晶莹的泪水。蜡黄的脸上都是伤疤,有的已经愈合,有的还在渗血。
枯瘦的小腿上到处都是淤青和红痕,有些伤口上还沾着玻璃渣,在慢慢地往外冒出鲜红的血液。大腿上也全是淤青,还有掐痕和被抓出血的伤口。
“臭婊.子,要不是老.子你能有今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钱怎么来的,这次是和那个男人上的.床!”
“我没…有。”
她的声音早已哑的不成样子,连断句也困难又奇怪。
沈决琛也跟舒清识一样蜷缩起来,躲在以母亲肉.体为屏障的保护仓里。
至此,苏文开始彻夜不归,都和其他男人在酒店开房,清早回到家就对舒清识恶语相向。
那时的沈决琛跟着苏文姓苏,不姓沈。
苏决琛,这个名字是他一辈子的黑暗与污垢。
后来因为沈路言的到来,家中焕然一新。舒清识的中度抑郁得到缓解,祖父的公司也蒸蒸日上。
就连沈决琛的性情也得到改善。他开始不再埋怨自己无能,而是想沈路言一样正视自己,发觉自己的长处。
他的画画就是在沈路言的培育下才发展成特长。
画面最后,是舒清识被扯开,男人左手拿着绿色的啤酒瓶,朝他的右脸砸下。
玻璃碎了满地,锋利的绿色渣子直直朝着他右脸而去。
沈决琛猛的睁眼,伸出手不经意的摸了摸脸上的疤。那是苏文留下的。
他收回手,抬眼看向钟表。
还有5分钟考试结束。
教室里,笔尖和纸张接触摩擦的声音依然连绵不绝,他看着白色的试卷,又一次想到了林楚枫的白色衬衫。
那人怎么这么好看?
林楚枫指尖转着圆珠笔,看着沈决琛从停笔趴下睡觉到眉头紧皱,最后一下子睁开眼。醒来的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右脸的那条拉长的樱花瓣,随后抬头看了看钟表。
林楚枫顺着沈决琛的视线望去,还剩5分钟。他视线一转,又看向了沈决琛的卷子。
除了填空和选择,其他题都只写了一个解字。
很快,最后一门科目也考完。沈决琛放下笔,双手十指相扣反过手,掌心朝天伸了个懒腰。
好像一只在午后阳光下睡饱的小白猫。林楚枫想。他虽然不止一次这么想,但他从不说出。
测试完后也就没什么事了,所以学校直接学生回家休息。
这次没有舒清识来接,沈决琛双手插兜,背着书包自己走向校门。
在校门出口的转弯处,突然撞到了什么东西。硬硬的,撞的他鼻梁发疼。
条件反射,他伸出插在兜里的双手捂住生疼的地方,刚想破口大骂,就听见那人开口。
“决琛哥,没事吧?”
沈决琛抬头,鼻子的疼痛让他脑袋运转产生迟钝。
他看了好久,久到鼻子不疼了,才发现那是林楚枫。
“没事了,抱歉我走路不怎么看路,撞到你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林楚枫原来这么高的吗?
所以刚刚撞上的,是他胸膛?
这么硬,都堪比石头了。
“没关系的,正好我也一个人走,一起回家吧,决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