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听风（现代父子）》云玿

9、认错

　　傍晚卧室，欧阳羽翻着卷子，满脸愁容。
　　无奈叹了口气，苦笑着对妻子说：“你说说，明明同样的条件教养，怎么一个品学兼优，一个次次吊车尾，还不知道跟哪学会作弊了。”
　　虞子蘅一边收拾衣服，一边搭话：“我倒觉得，他是怕考不好挨骂，才不得已……”
　　“考不好有什么大不了的？”欧阳羽不解。
　　“考考考，老师的宝；分分分，学生的命根嘛。”
　　“这么说，还是得想办法给他提分？”欧阳羽胳膊搭在书桌上，身子转过来，“课也补了不少了，这孩子偏偏学不进去。”
　　虞子蘅笑道：“当父母的，每日抽些时间陪着他学，比什么补课见效都快。这样，咱俩轮着来。”
　　欧阳羽点点头，忽然抬眼道：“怕他不肯乖乖听话，这样，我先带几日，立好规矩了再换着来。”
　　等晨儿下课，蹦跳着回了家，正要跟着哥哥打开电视看动画片，就被欧阳羽招呼过去下楼逛超市去了。
　　进了附近的大型超市，晨儿还是很兴奋的，抽出爸爸牵他的手，快跑到玩具区底下，蹲下身子，直直盯着一款小汽车。
　　等欧阳羽推着购物车过来，晨儿连忙抬头，指了指想要的玩具。
　　“家里都是玩具了，还买，快起来走。”欧阳羽抓起胳膊，要提他起来。
　　没想到晨儿一时犯倔，直接往地上一坐，说什么也不走了，瞧这不给买就不走的架势，欧阳羽瞬间有了五分火气。
　　但还是耐着性子哄着：“等下次表现好了，我自然送给你。”
　　“下次没了。”
　　“没了我网上给你买。”说着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一听给买，晨儿执着的勇气也没了七八分，试探道：“那……什么时候？”
　　“你表现好我就给你买。”欧阳羽先站起来，指着地上坐着的孩子，平静一句，“起来。”晨儿就乖乖爬起来，他知道爸爸从不会言而无信。
　　晨儿一直跟着走到文具区，他不是很理解为何要来这里，家里的文具挺全的。
　　“爸，干啥要来这里？”晨儿随意翻开几本笔记本，问出心中的疑惑。
　　“蹲下拿把尺子。”
　　晨儿依言蹲下，在低层货架扫视。
　　“对，就那把，木头的。”欧阳羽指了指。
　　晨儿拿在手上，左看右看，连刻度都没有，什么尺子嘛！
　　“什么尺子，连刻度都没有。”晨儿嗤笑，正准备扔回去。
　　“戒尺。”
　　啪嗒！
　　手里的东西摔在地上，晨儿很快回过神来，蹲身去捡起来，说出话来都磕巴了：“要……要干啥？”
　　“你说呢？”欧阳羽睨了他一眼，继而转身，还是那般轻松模样。
　　又挑了一些蔬菜水果肉类，才款款往外走。晨儿手里一直握着那把塑料包装的尺子，直到结账的时候才被拿走。
　　一路上，晨儿惴惴不安，连回了家也没心思扑过去看电视，而是跟着爸妈在厨房忙活。
　　只是厨房地方不算大，欧阳羽回来了，把妻子请出去歇着，让晨儿去分零食，他则是一个人忙活着。
　　可能是这番烟火气，也或是饭桌上和谐调笑的氛围，让晨儿逐渐放松，也慢慢放开。
　　欧阳羽看他笑嘻嘻啃着骨头，丝毫没有因为上周挨了打而对家人防备，倒是有几分新奇和欣慰。
　　吃完饭后，欧阳羽安排道：“晨儿，等下把作业拿来大卧室写。”
　　晨儿没答话，偷瞅了一眼兄长，清儿没什么反应，回自己房间去了。
　　父母住的这间卧室，虽然只有一间，但胜在面积大，还被划分成好几个区域。挨着窗户的地方被装修成一长溜书桌，在两个拐角处各自放了电脑，一看就是夫妻二人经常办公处。
　　晨儿被请进来，搬了个餐椅，怯生生坐在床尾的角落。
　　欧阳羽忙活着，把护眼灯也挪来，还顺带把门关了。
　　虞子蘅靠在床边，自顾自看书，也没朝这边看一眼。
　　欧阳羽把台灯插上电，坐下对孩子说道：“作业拿出来。”
　　“今天……没……没留作业。”晨儿使劲揉了揉发痒的鼻子，硬着头皮说着。
　　欧阳羽拿纸笔的动作一愣，转头直盯着他，二人身子的距离也不过十公分，晨儿被看得快不能呼吸了，欧阳羽才开口：“真的假的？我这就给老师打电话。”
　　说着拿起手机，晨儿一惊，连忙说道：“爸爸，我错了，老师留作业的。”
　　又撒谎！
　　欧阳羽抿着嘴，凌冽的眼神上下扫视了孩子一番，鼻子嗤气，冷冷道：“拿出来！”
　　晨儿已经感受到爸爸的不满，可紧紧抱着书包，好半天也没拿出本书来。
　　欧阳羽忍无可忍，一把夺过书包，口朝下，哗啦啦倒了一床。
　　插满铅笔芯的橡皮，没了盖的水笔，折了尖的钢笔，乱攥成几团的废纸，因为一个脆梨压着，扯下三页皱巴巴的书本，还有一半连着。最过分的，是薯片渣渣，把一书包的东西都弄上了油渍，还能闻到淡淡的辣条味。
　　欧阳羽气得胸腔起伏，手抓得书包发皱，忽然全都用力掼在晨儿头上，大吼道：“你读的什么书？！”
　　沉默许久，晨儿抹去脸上的薯片渣子，不敢抬头看爸爸，微微颤抖着身子，向不远处的妈妈投去求助的目光。可惜，毫无回应……
　　苦着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欧阳羽吓了一跳，后退半步，听见孩子认错的声音：“爸爸，我再也不敢了！”边说还边流泪。
　　欧阳羽哪见过这架势，立刻拉他起来。
　　还红着眼，吸溜着鼻涕，哭得一抽一抽的。瞧着这可怜模样，顿时火气没了一大半。
　　当晨儿收拾好，重新坐在椅子上的时候，脑子还发懵呢。
　　“你这都是从哪学的？”虞子蘅这时候切了果盘过来，揉了揉晨儿的脑袋。
　　晨儿抹了把眼泪，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他总不能说是班里经常被揍的那个同学教的吧，听他说回家便是劫难，时间长了才摸索出这招，直接下跪认错，还能少挨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