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听风（现代父子）》云玿

11、番外1断棍

　　清儿升初中的时候，为了上学近，家里在东城边置办了一处二层别墅，全家搬了过去，也就不必在以前的老旧房子挤了，就是父母上班远了一些。
　　新家客厅极大，一二楼贯通，一人一间卧室，还有额外的两间书房。
　　晨儿特别高兴有自己的房间，忍不住买了喜欢的球星海报贴纸，还有各种动漫手办，布满了整间屋子。
　　本来晨儿小升初也是该到这处中学的，毕竟学区在这。
　　可六年级毕业的暑假出了一件事，让欧阳羽改变了主意。
　　晨儿英语太差，就算是结业考试得了90，也不能证明他看得懂那些语法和单词。
　　欧阳羽直接暑假预科班，给他报了名，数学英语一起补。
　　因为补课班离得近，晨儿天天一个人住在老房，上午上课，下午就在家里打游戏，还叫了一块补课认识的小伙伴一起回家。
　　“哎呀，你们完了没，该我玩了。”
　　“就一台电脑，都不够玩。”
　　“楼下网吧啊，十块玩到爽。去不去？”
　　“未成年不让进。”
　　“我知道一地，给钱就能进。”
　　“走走走。”
　　……
　　就这样，晨儿被拐带到了网吧，黑黑的环境混着烟味，全是敲击键盘的声音。
　　他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特别别扭，玩了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了。
　　“嘿，小兄弟，来一根不？”隔壁大他几岁的初中生递过来一支烟，使劲撺掇。
　　晨儿事后承认，他的确是因为好奇。从小，爸爸给他太多禁令，很多都没试过，这次倒是勇敢了一回。
　　只吸一口，便咳嗽出来：“咳咳咳，什么玩意儿？”赶紧摁灭。
　　“你懂啥，这叫‘范儿’。”那人扭头不理他了。
　　忽然，手表亮了，震动传来。看见来点，晨儿吓得差点把鼠标扔了。
　　“喂，爸爸。”晨儿连忙跑出去，宁可在嘈杂的大街上接电话，也不敢在网吧里面。
　　“你人呢？”
　　“街上逛逛。”晨儿平静回复。
　　“快回家。”说完就挂了。
　　晨儿不急不慢，先到超市买了一盒酸奶，五六个橘子，才溜溜达达进家。
　　“爸，你咋来了。”晨儿刻意不去看父亲。
　　“我不来，你还要反了天不成？”淡淡的话语，晨儿却听出来浓浓的威胁。
　　“吃饭了吗？”欧阳羽顺势坐在沙发上，拍拍旁边的位置，“过来。”
　　“吃了煎饼。”挨着父亲坐下。
　　“最近学得咋样？”欧阳羽似乎是寻常的交流，剥完的橘子，递给孩子。
　　晨儿接过来，掰下一瓣放进嘴里，嘶～真酸～
　　皱着眉头回答：“还行，老师教得挺好的，英语老师跟小学三年级的李老师很像。”
　　欧阳羽点点头，打理了一下孩子凌乱的头发：“注意卫生，去哪沾了一身烟味。”
　　晨儿瞬间石化，眼神呆滞，不知道怎么回答，开始语无伦次：“没……没去哪……我……我……”
　　“我把热水器给你打开，等会儿洗洗。”说着站起来往卫生间走去。
　　晨儿不敢松口气，生怕爸爸发现端倪，平时不犯错还好，也是和颜悦色，但凡触了底线，必是狂风暴雨。
　　因为今天周六，爸爸没走，住了一夜。
　　晨儿第二日依旧跟平时一样，一个煎饼，走到补课班刚好吃完。
　　中午回家，爸爸不在，知道两点半都没回来，定是回新家了，毕竟明天还要上班。
　　又是老地方开了一局，但今天似乎气氛有些不太对，附近中学的几个小混混霸道惯了，倒来这里抢好位置了。
　　“欸，这台电脑老子看上了，识相的，滚开！”一个吊儿郎当的，一脚踩在晨儿的桌子上。
　　没理他，继续爆头。
　　“小子，不识抬举。”说完抡起凳子向这边砸来。
　　晨儿赶紧闪开，惊魂未定，可更多的是气愤，率先拿起键盘，往那人头上一抡。
　　那人顿时抱头乱窜，其余人立马围过来。
　　晨儿连忙摸出一个凳子，拎在手里，吼道：“来啊！老子学了四年跆拳道，谁怕谁！”
　　三年级的时候，欧阳羽发现这孩子有体育天赋，不能放过，便给他报了一大堆兴趣班，最后只有跆拳道坚持下来了。
　　对面好赖也是中学混混，竟然有些后退，敌进我退，好时机！晨儿这么想着，抡起凳子，发疯似的边喊边往外跑。
　　跑出来后，立马凳子一扔，撒丫子往家里跑，也不管后面人怎么追。
　　一口气冲上楼，钥匙都拿不稳，好容易插进去，咔的一声，门一关，将喧嚣与麻烦隔绝在外。
　　“鬼追呢？”
　　忽然一声，晨儿吓得激灵，原来是爸爸在啊，在客厅沙发上看书呢。
　　“爸，你咋还没走？”
　　欧阳羽脸瞬间冷下来，显然很不满意这句不吉利的话：“嘴上没个把门的，想好了再说！”
　　“您明天不上班吗？”晨儿坐下来。
　　“上啊，这儿还离得近些。”
　　“对哦。”晨儿才反应过来，果然脑子不好使。
　　话落，楼下开始喧闹。
　　“大哥，我看见这小子进这里了。”一个混混指着楼道门叫唤。
　　晨儿赶紧过去窗户边看，谁知底下的混混也抬头了，四眼相对，格外尴尬。
　　“就他就他！”
　　晨儿扭头看见父亲阴沉的脸色，正要慌乱得解释，就听到门外的撞门声。
　　欧阳羽睨了他一眼，准备去开门。
　　晨儿赶紧挡在身前：“爸，他们一会儿就走了，求您别出去。”
　　欧阳羽冷笑一下，拨开他，边走边说：“再敲，门就坏了。”
　　忽然，门一拉开，几个混混嗷嗷要往里冲，被欧阳羽拿拖把棍全挡在了外面。
　　淡淡道：“私闯民宅，我已经报警了！”
　　那几个人被挡住，这才看清有大人在，又听说报警，顿时蔫了，连忙撤退。
　　欧阳羽“啪”的大声关门，再也抑制不住胸腔的怒火，就拿着这跟棍子，死命往孩子后背砸去。
　　“啊！啊～呃！”晨儿挨了两下，再也受不住了，跌跪在地上，往阳台爬去。
　　欧阳羽狠命往下抽，晨儿拼命乱躲。
　　“爸！啊！”第三下敲在了胳膊上，疼到失声。
　　可爸爸并没给他多余的喘息，照着后背，如同泄愤一般，狠狠抽着，没有数目，没有止境。
　　直到二十多下……一元硬币那么粗的棍子，啪的一声，在中间折断，留下参差不齐的豁口，还有一些连着的地方。
　　晨儿趁机，赶紧躲在角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紧紧靠着墙，火辣辣的后背再次被摁压，疼得他想咬舌。
　　只是现在，怕不是会被打死……
　　“爸爸，我错了，呜呜呜……”先示弱认错。
　　“起来！刚才的出息呢？不是能打吗？！”说完，揪着胳膊，拉离墙面，把断棍扯开一半，照着臀部来了重重一记，还要打第二下，被孩子灵活挣开，死死紧靠在墙上，不给父亲动手的机会。
　　父亲气得咬牙，颤抖着指着他，咬牙道：“欧阳明晨，你真有出息！”
　　终于，一切归于平静，晨儿也敢坐在父亲对面的沙发上，双腿并着，双手握拳搭在上边，头低到不能再低，抽噎着：“爸，我真的知道错了，不该打架。”
　　“抽烟没有？”
　　没想到，问的这件事。晨儿不敢抬头看爸爸的眼睛，老实回道：“就一口，味不好，就扔了。”
　　“谁给你的？”
　　“网吧的人。”
　　“你还去了网吧？！”欧阳羽几乎吼出来的，这孩子胆子这么大，没人管是要反天啊。
　　晨儿老实点点头。
　　欧阳羽觉得头疼，靠着沙发靠背，使劲揉太阳穴。
　　自此以后，晨儿乖了几天，等补课班结课了，也快开学了，回新家张罗。
　　可是爸爸却把他叫下来，依旧让开身边的位置。
　　晨儿拘谨地坐在那，浑身不自在。
　　“这是我挑的几个学校，你看看。”欧阳羽把平板递给孩子。
　　晨儿没接平板，手颤抖着握成一团，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听到爸妈商量把他送到寄宿学校，而且还是全市倒数，远没有哥哥的学校好，晨儿心里百分之一万二的不愿意。
　　可都没有用，爸爸让他选，已经够客气了。
　　就像如今，爸爸正在死死盯着他，颤抖的手早就满是冷汗，晨儿在想：若是选的学校不合爸爸心意，或是直接不选，会不会直接一个巴掌呼过来。
　　仿佛看出来他的紧张，欧阳羽换了一个慵懒的侧躺，温柔解释着：“十三中虽然排名低，但学生都是要走体育的，教育也偏这方面，你不是一直挺喜欢运动？”
　　晨儿缓缓抬头，再看向爸爸，伸手颓然道：“给我看看吧。”
　　接过平板，一页页划拉着，资料极其详细，每个学校每个老师的优劣都写在上面。
　　没什么心思仔细看，又递了回去：“爸爸选吧，我都行。”
　　欧阳羽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接过来，继续翻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