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书生？赌徒！ ...
-
“我被杀手盯上了？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甘棠重复了一遍。
她虽然是穿越者，也没有原主甘棠的记忆。但在这一周之内也通过搜集资料，迅速地对原主的身份进行了一个摸排。
甘棠，出身于被称为贫民区的下层区之一：枫叶岭。双亲不详，由「计划院」抚养长大，今年十七岁，刚刚考上了云州大学的信息技术专业。暑假还没结束，由于是本地人，所以不急着去提前报道。聪明伶俐、善良诚恳，人际圈也很单纯。
这个性格，连结怨的对象都天下难寻。更别提需要对方买凶杀人的血海深仇了。
难道说……
甘棠反应过来：“刚刚的车祸不是意外？”
羲和：“不是。”
所有事情都透露着古怪。
“首先我要向你坦白：一个月前我失忆了，非常彻底的那种。所以我现在不太清楚自己的过去，对这个世界的一些常识也一知半解，所以……”
甘棠进入角色很快，她正色道：“关于我为什么会被刺杀，把你知道的部分解释给我听，立刻！”
“您知道公司这个概念吧？”
她点点头。
甘棠所在的2200年，是非常典型的赛博朋克世界。国家改制成联邦，公有单位全部消失，小微企业也在大公司的排挤下近乎于绝迹。矗立在世界之巅的，是许多个占据了绝对垄断地位的巨型企业。
这些公司在各自领土上实行区域自治。就比如云州，其实是“云间集团自治州”的简称，代表着它是处于「云间集团」这家企业控制下的地区，本地公民们喜欢沿用旧时代的称呼，叫它“云州省”。
羲和道：“刚刚那辆车，不是普通的共享交通，极有可能是被云间集团的黑客植入过木马程序的「哨兵」。”
“如果是机械故障，平衡车的动作表现应该大致符合随机漫步模型——可以说完全是混乱状态。但那辆车乍看起来已经失控，整体路线却是螺旋前进的，终点不偏不倚正是您。”
“哨兵负责巡逻，为集团清除不稳定因素。依据我的数据库分析，集团的巡查部门可能对您的身份产生了怀疑，怀疑您是恐怖分子、潜逃嫌犯、在野党派、□□成员等等常态打击对象中间的一员。否则，不会派遣巡逻的哨兵攻击您。”
甘棠完全明白了。
这是一场来自于公司的试探。
如果甘棠就和她资料上登记的一样乖巧、柔弱、书呆子，那么她多半是无法在这场突袭中全身而退的。
但现在她在羲和的帮助下干脆利落地解决了哨兵，那么集团方完全有理由相信她有什么隐藏身份，做出进一步的行动：派出杀手执行清除。
甘棠不理解了：“只是一场试探，那你之前为什么还指挥我反杀？”
羲和：“那个哨兵上装有追踪锁定以及微型爆破装置，不解决它的话，您的人身安全会受到较大威胁。预计最小损害等级为三级，上不封顶。”
甘棠：“损害等级三级是什么概念？”
羲和：“比如炸断半个手掌。”
甘棠：“……”
好罢！它大抵是无路可选，否则也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主人。我横竖听不明白，仔细听了半晌，才从字缝里听出字来，满嘴都说着两个字是“吃人”！
“怀疑我是恐怖分子和通缉犯？”甘棠难以置信：“先不提这个猜测有多离谱，就说仅仅只是怀疑，公司就可以这样伤害一个未成年公民吗？调查呢？证据呢？不是……这个破地方不讲法律和人权的吗？”
“有的。但云间集团不受法律限制。”
羲和十足人性化地叹了口气。
“我相信您的确有相当多的常识缺口了。在公司的高压统治下，您应当铭记的信条之一就是……”
“财富等价于权力本身。贫民的生命比之蝼蚁尚且不如，更谈何为人呢？”
……
蝼蚁甘棠开始了她的短暂逃亡。
一百年前还能当牛马，现在居然只能当蝼蚁了！连当畜牲都要降级，老娘下辈子不会只配当真菌吧？
她一分钟都不敢耽搁，压着满肚子火气下了公交，用为数不多的钱打了个空轨回家。
【枫叶岭，枫南街道522号。】
这里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一个工作间更合适。堆满了工具和零件的铁皮房子，只有张目测不超过一米宽的床，狭窄逼仄，再多一只老鼠都躺不下。
枫叶岭是著名的贫民区，计划院能养甘棠到成人，却没义务供她读书。
为了培养自己，她早早就琢磨了点副业，去雨虹区或者滨海区那些上层居民区捡垃圾，在自己的工作间做点维修翻新业务。修不好的就拆了卖零件，偶尔还搞一些发明创造。这个小小的工作车间倒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几个铁皮房子，还划分了卧室、仓库等等，将不同区域隔断出来。
这里，就是她的秘密基地。
甘棠在床头敲了几下，里面传来空洞的回响。她提起一个多功能救援手电筒，抡了一圈把床头砸开，里面果然是一个暗格，放了一张储蓄存单，面值20000点联邦信用券。
她前几日就发现了这里别有洞天，猜测是原主收藏积蓄的地方。如果没猜错，这里面的钱多半是留着交大学学费的，一共是几个学年的就不清楚了。
两万的购买力如何，甘棠无从知晓，扬了扬存单问羲和：“一把智能手枪在黑市上卖多少？一定要智能的，可以遥控的那种。”
“五千点至二十万不等。”羲和说：“您打算带着武器离家流浪么？我不建议您这样做。”
“云间集团掌控着范围极大的监控，这些监控实时联网上传，牵一发而动全身，逃亡时一旦出现在任何一个镜头里，都像被蛛丝黏住一般难以脱身。”
甘棠手上不停，迅速地拾掇自己的家当，随口道：“那你有什么计划？”
“第一种方案，您可以去局域网控制范围内长期暂避，或者去没有监控和互联网的荒原地区生存。”
“第二种方案，成为违法犯罪的嫌疑人，被警司的监狱收治，那里绝对安全。即便杀手没有直接被警司解决，也可以先躲过这次的袭击，后续再做打算。”
甘棠呛了一口，评价道：“这个厉害，有创意。”
羲和认真道：“鉴于您的未来发展，我还是建议您选择第一种方案。限制互联网接入的局域网地段一般有医院、学校、公司、警司等等。您可以选择提前进入校园报道，让杀手失去目标。”
平心而论，羲和的建议非常有针对性，尤其是那个进监狱躲追杀的方案，让人耳目一新、拍案叫绝。但甘棠显然有自己的想法。
这一会儿的时间，她已经收拾好家里的布置，打包好必须要带上的行李，并将装了她全部家当的背包挂到了家附近的电线杆子上。
“我不会隐姓埋名逃命，也不会躲去学校的。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我现在要去买把枪了，要智能的。”甘棠笑了一下：“不用管性能，越便宜越好。有什么推荐的型号吗？”
羲和沉默了五秒——想来这五秒已经包含了它全部的不赞同。它不知道多少核的处理器迅速判断出，眼前这个不要命的女人打算放手一搏，试图将千里迢迢被雇佣而来的亡命徒斩于马下。
最后的挣扎，它调出了数据库里储备的云间集团雇佣兵序列，随机抽样和甘棠的基础数据进行分析。并将结果放到最大呈现在甘棠的视线范围里。
“据我所知，集团的雇佣兵很少会从内部选拔。通常来自于外部环境招安。公司以提供给他们安全的居所和稳定的收入为条件，将他们在需要时就出现，为其驱使。也就是说，这些杀手们通常都身负不少命案，甚至许多人是明面上警司的通缉犯，赏金有多有少，无论前来的杀手是哪一种战斗流派，黑客、智械还是近战，综合分析你单打独斗的胜率，不会超过这个数字。”
一个大而猩红的【9％】在少女眼前闪光摇动。
“为了您的生命安全考虑，羲和不建议您现在和对方起正面冲突。”
甘棠笑了，伸出一根食指挡在眼前，遮住那个百分号中的一竖和后面那个小圈，轻声道：“机器是无法计算战术的。”
“我看这个胜率就长得很像百分之九十嘛。”
“……谨遵您的自由意志。”AI不再阻挠，调出了一早就准备好的一个物品说明：“赌徒RN003，可以遥控的初代智能枪械，因为火力有限，三米之外难以杀死敌人，目前最常见的用途是给第一次接触智械的青少年在靶场训练，市价约三千六百点。”
甘棠：“刚刚不是说智械最低价五千么？”
羲和冷淡地说：“赌徒RN通常并不分在智械类别的商品里。”
甘棠奇道：“那一般被分在哪里？”
羲和：“玩具。”
甘棠：……
玩具就玩具吧！能点火就行。
作为一名普通学生，甘棠并不难接触到黑市。枫叶岭占着一个悦耳的名字，实则是云州最穷、最混乱的几个贫民区之一。
不仅路面稀脏，市风市貌更是一言难尽。满大街要么是安装着造型夸张义肢的帮派混混，要么是药物成瘾的流浪汉。
前者每天攥着铁拳在街头Citywalk，随机吓死三个自然人；后者日日在路边吃药解瘾，劲儿上来了就cos丧尸。一动一静，相得益彰，共同成就了枫叶岭最镁的风景。
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黑市也不过就是一家议价小卖部而已。
甘棠摸出手机，模仿着原身的语气，给对方的好朋友发了消息：小海，我想买一把赌徒RN003，有渠道吗？
连海秒回：哟，穷书生终于打算闯荡江湖了？
甘棠：不是你想的那样啦。我听说大学有射击课程，提前练习而已。
连海：没关系宝贝，即使你杀人越货我也会坚定地站在你身边的——4000一口价。
甘棠：送货上门？
连海：送货上门！
甘棠：「智能终端转账（已被接收）：4000点联邦信用券」
连海：十分钟之内保证送到～
连海：「智能终端转账（已收款）：4000点联邦信用券」
羲和出言提醒：“这真是你的朋友？赌徒市价才三千六百余点，进货价更低，转手抬四百，他在宰你。”
“智械市价可不是什么公开信息，装作不懂乖乖挨宰比较好。而且……”甘棠不置可否：“别担心，我们马上就不缺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