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的青梅病妻》木舟孤

25、25

　　日子平淡地照常过着，寒假一眨眼就结束了。

　　新年的二月十号，附中开学第一天。

　　温岚一大早起了床，去楼下早餐店买了早点，一看表，时间差不多了，回了家叫杨青青起床。

　　开学第一天，住校生的家长可以被允许进学校，帮同学把被子枕头搬进去，顺便帮忙打扫打扫卫生。

　　温宏昌去外地出差了，只有杨青青一人开车带着温岚去学校。温岚把没吃完的早点塞进口袋，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朝外看。

　　大清早地容易打不到车，于是很多学生和家长选择坐公交去学校，楼下那个小公交站牌挤满了人，学生背着足够把背压垮的书包，家长扛着装着枕头被子的麻布袋。

　　人群中，温岚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妈，停车。”

　　杨青青靠边停下，看了眼后视镜，看到了正在车站等车的周末母女。

　　温岚下车去叫周末。

　　温岚本想跑过去，结果距离近了她又放慢了脚步。

　　“嗨。”温岚开场白只有一个字。

　　一个假期过去，周末黑了点，终于变成了正常白皙的肤色，摆脱了病态，嘴唇也有了血色，只是整个人又瘦了点，校服袖口松垮垮的。

　　周末点点头：“嗨。”

　　“这公交车十五分钟一趟，这么多人下一趟也不一定挤上去。”温岚说完，顿了顿，问道，“上车吗？”

　　王琉璃推了周末一把：“跟阿姨去学校吧啊，我今天正好有事没空送你。”

　　周末乖乖地接过王琉璃手中的麻布袋，放到后备箱里，上了车。

　　家长多的地方就一定有辅导班发传单。

　　校门口挤满了家长，发传单的兴许是被家长拒绝多了，把目标转向了学生。

　　一张红红绿绿的宣传单递到温岚眼前。

　　“——同学，语数英三科的辅导班需要吗？我们有清北博士生老师，个性化教学，每年考上985，211的比例高达百分之二十啊！现在入会还赠黑钻会员——”

　　“我不需要。”温岚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回绝了，“麻烦让让。”

　　发传单的格外努力，又把目光转向杨青青：“这位家长——”

　　“我们的确不需要。”杨青青淡淡一笑。

　　周围学生看见校长来了，火速拽着家长让开一条道，那位发传单的还不死心地在后面喊道：“这位家长，黑钻会员，黑钻会员啊！”

　　直到一位学生对杨青青说道：“校长好！”

　　传单小哥：“……”

　　三个人硬生生地从人堆里开了条道进了校门。

　　“啊！”校门口，警卫室旁有人尖叫了声，温岚听声音有些耳熟，偏头一看，发现是杨珍独自蹲在地上尝试把沉重的被子再次抱起来。

　　“妈，你先走吧。”温岚下意识想把杨青青支开。

　　杨青青回办公室了，温岚拿出手机看了表，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帮帮杨珍，毕竟她对这人真没什么好感。

　　周末却和她擦肩而过，蹲了下去，帮杨珍捡起了被子：
　　“我帮你吧。”

　　“不用！”杨珍突然一下子把被子抢了过来，还推了周末一把，瞪着被自己推在地上的周末，没有一点想要扶她起来的意思。

　　温岚的脑子突然炸了。

　　“你他妈干什么？”温岚一把拽过杨珍的校服领子。

　　“哎——干什么呢？”保安被温岚一嗓子吼了过来，先是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周末，又看见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

　　“赶紧松开松开。”保安先是把两个人分开。

　　温岚红着眼，缓缓蹲下把周末扶了起来，周末的手安抚性轻轻地抚上了温岚的脸。

　　这一点点手心的温暖，让温岚僵硬的大脑渐渐冷静下来。

　　“我没事的。”周末轻声道，“不要生气。”

　　“谁先动手推的人？”保安认识温岚，于是转头看向站在一旁喘着粗气的杨珍，一指，“——你是吧？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打电话叫你班主任过来领人！”

　　“这个不要命的，现在都敢在学校门口公然推人了，以后长大了不得进监狱啊！”

　　一句话像是突然触碰到了杨珍的禁忌处。

　　杨珍突然冲上去，一口咬在了保安的手臂上！

　　“嘶——来人啊！这学生疯了！来人把她控制起来！”

　　最后，三四个中年男人才堪堪把杨珍控制住。

　　不一会儿，杨珍的班主任来了，先是瞪了杨珍一眼，又看向周末，抱歉地笑笑，最后把视线定在温岚身上，陪笑道：“你们没事吧？”
　　“有事，很严重。”温岚一点面子不给，“杨珍发疯把我朋友推到地上，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完了。”

　　“当然，一定会严肃处置。”班主任朝杨珍走了过去，厉声道：“你这是怎么回事？！一来学校就欺负同学？人家好心要帮你抱被子！你发什么疯？”

　　“我不需要！”杨珍冲班主任吼道。

　　班主任一愣。

　　杨珍透过班主任的肩膀，双眼直直地盯着周末。

　　这目光似乎是无神的，却又从这种呆滞中隐隐渗出一丝恨意。

　　温岚挡在周末身前，平静地盯着杨珍。

　　杨珍口中咕哝地说着些什么，温岚靠近才能听清，杨珍说的是——

　　“你们都是一类人，你们都是一样的。”

　　像是一块石头狠狠坠了下去，激起了不小的浪花，温岚心神一凛。

　　她望向杨珍那双死死瞪着她的双眼，平静地开口：“你说，我们是什么？”

　　“你们都是一类人，都是一类人…… ”杨珍只是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预备铃响了，围在周围看热闹的学生三两结伴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不要纠缠了，我们，回去吧。”周末轻轻凑了上来。

　　温岚闻到了细微的血腥味儿，一低头，看到周末的胳膊肘正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血。

　　要是搁上一世她的叛逆程度，肯定二话不说揍杨珍一顿。

　　但现在她心态比那时候成熟了点，冷静下来，她知道杨珍肯定发生过一些事，那些事肯定足够悲伤也足够刻苦铭心，让杨珍几乎到了应激的程度。

　　但不管是什么事……

　　温岚看了眼周末流血的胳膊肘，用力捏了下自己的手腕，才忍住不在说话时拽住杨珍的领子。

　　“我管你发生过什么事，有些人，不是你想欺负就欺负的。”温岚咬了咬牙，“再有下次，我真揍你了。”

　　杨珍冷笑一声：“…… 果然，你和周末，你们都是一样的。”

　　-

　　温岚把周末送到医务室，周末在里面包扎，她一个人在外面吹冷风，盯着波澜不惊的湖水发呆。

　　“我好了。”半晌后，周末捂着胳膊走了出来。

　　温岚回头，一吸鼻子，眨眨眼，憋出个难看的笑：“嗯，还疼吗？”

　　“其实，问题不大，就是，破了点皮。”

　　“都流血了。”温岚声音有些落寞。

　　“我训练，也经常受伤，没什么的。”周末虽然不懂，但直觉告诉她现在应该哄哄温岚。她第一次哄人，五指无措地张开又合上，最后轻轻拍了拍温岚的头顶，“我没事的，真的。”

　　温岚更想哭了。

　　“眼睛，红了。”周末轻声道。

　　温岚揉了一把，转过头去：“没事，进沙子了。”

　　“要我帮你，吹一吹吗？”周末歪头。

　　微风拂过，刚才波澜不惊的湖面激起一层水花。

　　“好。”

　　温岚坐在湖边亭子的大理石上，睁着眼。

　　周末缓缓附身，唇角靠近温岚的眼皮，或许是角度有些不对，周末伸出手，轻轻向上勾了下温岚的下巴。

　　温岚仰着头，呆楞地看着周末的脸在她眼前缓缓放大，直到周末轻声说道：“眯眼。”

　　温岚把眼眯了起来，一阵凉风从睫毛的空隙间穿过。

　　“好了吗？”周末问。

　　温岚回神，又揉了把眼：“好了。”

　　今天发生的事，总让温岚心神不宁，她总觉得自己仿佛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两个人走在回教室的路上，在距离教室还有一层楼的时候，温岚突然停住了。周末站在上面一层台阶，回头呆呆地望着她。

　　温岚舌尖在牙齿上打了个转，艰难地开口问道：“今天这种事情，之前也发生过吗？”

　　“不。”周末摇头，给了温岚否定的答案：“这是第一次。”

　　像杨珍这种人，这绝不可能是第一次，或许可能是第一次真的动手，但绝不会是第一次欺负周末。

　　温岚静静地看着她，希望周末说点什么。

　　“杨珍，可能有点，讨厌我。从开学就讨厌，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周末的声音很轻，说完后又故作轻松说道，“没关系的，我也会，讨厌什么人，这很正常。”

　　“每个人都有苦衷，这没什么的。”周末笑笑，“每个人，也都有想守护的东西，可能是我，有问题。”

　　“不。”温岚感觉自己心脏闷闷的，她走上台阶，和周末并肩，“周末，你很好。”

　　周末靠在楼梯栏杆上，温岚面对着她。在周末看不见的角落，温岚伸出手，虚空地抱了她一下。

　　声音飘进周末的耳朵：

　　“你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