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鹤如

5、五年级

　　那一天。
　　朱妮妮向李又及借来的愿望，到底许了什么，其实已经不重要。

　　因为暑假的时候，她跟着父母去考级的时候，失败了。

　　她学钢琴已经很久，但每次一上考场，和考官们关在一起，她就特别紧张。

　　四级考了两次，这次考五级，又挂了。
　　然后妮妮闹着，不学了。

　　反正确实要升入初中，当时父母想着也是学钢琴多条路，培养下兴趣爱好，但既然她自己不想学，家里也没再要求。

　　所以五年级开始，朱妮妮就不弹钢琴了。

　　这一年，她发奋图强，一定要好好学习，再也不能成为班级倒数。

　　老师可能听见她的所思所想，把程与岐安排在了她的旁边。

　　不是吧——
　　朱妮妮心中狂喜。

　　抛去曾经有过的一些小喜欢，她现在高兴的原因是，程与岐是班上的第一名。
　　稳坐宝位，从没变过。

　　同桌的成绩就是她的荣光，她不相信跟着程与岐不能进步。

　　就是另一点儿不好，李又及坐在她正后面，最喜欢的就是踢她凳子，找她问话。

　　讨厌鬼。
　　她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不过朱妮妮确实变得上进了，这件事不仅是各科老师在说，就连李又及也感受到她的冲劲。

　　还挺好的。

　　经过两个月，她已经从倒数到了中等水平，算是稳扎稳打，而且程与岐也不是难相处的类型，朱妮妮有问题，他都能迅速解答。

　　郑月灵经常在下课的时候过来在朱妮妮，心领神会，朱妮妮就会在这个时候站起来，把位置让出来，自己去上厕所。

　　“朱妮妮你尿频啊。”李又及在走廊上挥着自己的羽毛球拍，一看见她就不说好话。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懂什么？”朱妮妮拿着单词本，回头看窗内，“我是伟大的牵线人。”

　　“行。”李又及把球拍放下，凑近了些，把她单词本拿过来看了看，“怎么还在背这里？”

　　“我乐意。”

　　忘了说。

　　李又及别的不说，成绩还不错。在班内的排名中上，还是英语课代表。自从他当上课代表以后，平时的英语成绩更是一飞冲天。

　　“不过，你真不喜欢了？”李又及话题一转，没再停留在背英语这件事情上。

　　“谁？”朱妮妮卡了两秒，意识到他话题中的主人公，打了他一下，“小声点，这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久吗？”

　　年少的时候喜欢一个人，被朋友知道了就像是处刑似的。

　　“不准说啦，李又及！”她气得大喊他名字。

　　走廊上的风贯穿胸膛，这是平常的下课时间，走廊上人来人往，他们趴在外廊上的窗台上，看着远方的树、近处的人群。

　　漫无目的，没有烦恼。

　　“好好好，”李又及打了个岔，赶紧求饶，“我是看见上课的时候，你和咱们副班长偷偷摸摸说什么，笑得开心，我还以为你贼心不死。”

　　“你有病。”朱妮妮忍不住给他评价道，“你上课不看黑板，你看我做什么？”

　　“小爷我监督你，免得你上课开小差，到时候又问我借生日愿望之类的。”

　　两人拌着嘴，上课铃也打响，他们走进教室里，刚巧郑月灵从朱妮妮位置上出来。

　　相视一笑。

　　放学回家的时间，因为朱妮妮不去弹钢琴，两人回家的时间也变早了。
　　这些时间也美浪费，有时候，两人就会在学校附近买些吃的，再吃完以后慢慢走回去。

　　上了五年级，他们的生活费也更高了。

　　那天，语文老师布置了一个作文题目，我的梦想。
　　因为实在是没有头绪，所以朱妮妮放学以后都在纠结。

　　怎么办，今天晚上写完，明早就要上交。

　　“李李，你梦想是什么？”两人在路边吃着炸串，当然，大部分是朱妮妮在吃，李又及负责帮她拿着。
　　她现在满嘴油光，还不忘问他的梦想。

　　可真是——

　　“怎么？你又想借鉴一下？”李又及挑了挑眉。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朱妮妮是个惯犯。

　　每次她有不会的题目，就喜欢这样问李又及。

　　“我没有理想。”李又及面不改色地继续说着。

　　“你有！”

　　“没有。”

　　“那我的梦想是什么？”朱妮妮脑子不停地转，试图从脑海里拨出一丝记忆，“我以前好像是想要弹钢琴，然后成为个钢琴艺术家，天天就去音乐会演奏。”

　　“嗯，好像是有说过。”李又及也帮她理清思绪，“那现在怎么办？”

　　他指的是朱妮妮已经放弃了这件事。

　　“现在，暂且还将这个当作理想。”朱妮妮说，“我只是现在需要提升成绩，暂时放弃一下钢琴。”

　　“哦——”

　　“那你呢？”朱妮妮说完，抛出诚意，看向李又及。

　　李又及坏笑了一下，特别欠揍：“不告诉你。”

　　他说完这句话，正准备跑开，没想到朱妮妮这一次学了聪明，眼疾手快，把他拉住了。

　　“你给我说！”

　　被她扭的没有办法，李又及求饶：“行行行。”

　　他的表情也变得有些认真，在思索着答案：“目前来看，我的英语成绩不错，所以希望以后能成为个外交人才，如果不幸没有实现，那就环游世界吧。”

　　“切。”朱妮妮说，“你就想着玩。”

　　“也没有嘛，你说你想当钢琴家，那你不想全世界的人都听到你弹钢琴吗？”

　　好像，是这个道理。

　　这一年，他们尚且年少，对于未来有些迷茫，生活的地方从来都是学校和家附近，没有去过更远的地方。
　　对于全世界，他们有些好奇。

　　这种生活，一直持续着。

　　某一天放学，李又及跟朱妮妮道别，然后说：“你今天一个人回去行不？我有点事。”

　　“行。”

　　行是行，但两人平时基本上都是一起回家，今天他有些可疑。

　　朱妮妮跟上他的脚步，决定去一探究竟。

　　拐了几个弯，很奇怪，他出了校门以后，去的是和回家两个方向，然后路走的有些偏僻，不知道为什么，还去了小巷子里面。

　　朱妮妮背着书包，还是跟了上去。

　　道路尽头是个网吧。

　　好啊，他原来是跑这里来玩了，不过她又不会告状，把她当什么人了啊！

　　朱妮妮一边生气一边又难过，往前走，还没等走进网吧，就看见旁边一群人，和她是一样的校服。

　　烟雾缭绕，恶气熏天。

　　她本来想直接绕开，却没想瞬间看见了其中有个人是李又及。

　　等等。

　　他，怎么也在里面？

　　“李又及。”朱妮妮想也没想，就冲了上去。

　　按理说，平常的女生碰见这样的街边男女、精神团体，应该还是有些慌张的，但朱妮妮这孩子从小缺根筋，做什么事情都是想到怎样就怎样，还从来没怕过什么。

　　用妮妮奶奶说的话，就是说，朱妮妮有一身使不完的牛劲，精力永远不完似的。

　　“你被欺负了？”她第一时间是这样认为的。

　　因为最近班上也有这样的传言，说学校周边乱的很，很多高年级的学生聚在一起，恐吓其他的普通学生，让他们交保护费，如果交不出来，免不得一顿揍。

　　血腥。

　　就是不知道李又及怎么被卷入其中。

　　“你没事吧？”她把李又及拉到后面，提防着看向面前这些男男女女。

　　其实大家都差不多年龄，身高也差不了多少，所以气势上朱妮妮没输。

　　“等等——”其中一个高个子男生开口，“李又及，这是你谁？”

　　被维护到后面的李又及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朱妮妮一顿安排站在后面，这终于有了机会开口，还没等他说话，另一个人又问：“你马子？”

　　“什么马子驴子。”朱妮妮根本没听懂。

　　“你们要钱可以，但我给了以后，你们得放我们走。”朱妮妮趁着刚刚那点儿空隙，打量了对方的人数，打不过，只有被挨揍的份儿，不如破财免灾。

　　其中一个女生被逗笑：“李又及，你女朋友挺有意思。”

　　这句话，朱妮妮听懂了。

　　女朋友。

　　当然，她也没错过他的名字。

　　他们这些人，都知道李又及的名字。

　　认识？

　　朱妮妮疑惑回头：“你们认识？”

　　李又及靠在墙边，他抽条生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比朱妮妮高了个头。

　　闻言，轻轻点了下头：“你笨不笨。”

　　“你不早说。”朱妮妮这下还怪上他了。

　　然后，她转头，有些抱歉：“不好意思。”

　　其实也没有什么，他们这群人都是学校的，看上去虽然有些精神团队，但还是讲义气和道理。

　　“没事，李又及，你要是有事情就先走吧。”刚刚那个女生出声，“免得到时候女朋友都丢了。”

　　“诶，我不是——”

　　话没说完，李又及就拉着她走了。

　　提溜小鸡崽似的。

　　朱妮妮挣脱开，横眉冷对道：“李又及，你什么时候加入这种团伙了。”

　　“什么团伙？”

　　“你敲诈别人没有？”

　　“没有。”李又及插着兜，书包斜挎着，斜睨她一眼，“敲诈别人做什么，说不定还没有我有钱。”

　　“……”是这个道理吗？

　　朱妮妮正色地又问：“那你也抽烟啦？”

　　刚刚那边儿烟雾缭绕，这点儿总没有错。

　　“抽了点儿二手烟。”李又及不甚在意，“在家里也抽我爷爷的，习惯了。”

　　朱妮妮不知为何，步伐稍快了些：“你完了你会死的很早。”

　　“你别诅咒我。”李又及伸手去拉她，“走这么快干什么？”

　　“我怕你二手烟味熏到我。”

　　“早没了。”李又及撒手，解释道，“我刚去没有会儿，你就冲出来了。”

　　说到这事儿，朱妮妮来劲了：“我还没问你，怎么跟他们认识的。”

　　“别人介绍的，就刚刚有个男生，以前一起打过篮球。”

　　“不是，你跟他们混在一起干什么？”

　　李又及将头撇向另一边：“你别管。”

　　朱妮妮使出杀手锏：“我给爷爷奶奶说。”

　　“你敢。”

　　“你以前不这样的，李又及，你再跟他们混在一起，小心以后越来越堕落，然后……”朱妮妮说不出来，但知道这样不好。

　　“我就跟着玩会儿。”

　　“耳濡目染。”她把新学会的成语运用地很好。

　　“我学习下。”

　　“学习什么？”朱妮妮疑问，这群坏学生有什么好学的。

　　李又及咳了咳，不太自在：“最近你看那个电视剧，就你上次说挺喜欢的那个男主角，不就是这样吗？什么词，那天你形容过，痞帅痞帅的，我觉得也不错。”

　　听他这样讲，朱妮妮反应过来了。

　　是，最近这个电视剧正在热播中，里面的男主角长得很高很瘦，有些痞气的长相，偶尔斜靠在墙边的时候抽根烟，帅爆了。

　　但是，李又及没看后面的剧情吗？

　　女主差点都被虐死了。

　　朱妮妮提到这儿，心里都要骂两句死男主角，白瞎了一张脸。

　　她想也没想：“他就一神经病。”

　　“嗯？”李又及有些震惊，“你怎么变卦了？上次不是说喜欢这款吗？”

　　“烦死了，不准跟我提他。”朱妮妮捂住耳朵，“他真该死。”

　　李又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