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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深处有暗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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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惠1300摩拉。欢迎下次光临。”
在临走前，宁珈向莎拉小姐夸赞那杯落落莓果汁，说它酸甜可口，和干脆的渔人吐司十分相配。
其实她在谈话中太过紧张，没尝出什么味道来。
但那第一口果汁很美味。
本来她心情不好，胃口也不好，但喝下去就好多了。
宁珈想起莎拉小姐那体贴的笑容。
也许那并非是果汁的效果呢。
“只要您喜欢就好，”莎拉笑眯眯地说：“此时天热，猎鹿人餐馆为顾客们附赠了一包纸巾......请拿好，希望您今日过得愉快。”
她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做。
宁珈来到蒙德城的商业街，找到了书店。
蒙德城的书店规模颇大，售卖的商品齐全，教材，小说，杂志，报纸，应有尽有，宁珈来到这里，是为了找提瓦特的报纸。
提瓦特的周报由枫丹国印刷，那是个技术相当发达的国家，有着其他地区难以想象的造物。
宁珈和赞迪克是枫丹的常客，每次旅游都能带来崭新的体验。
那是个日新月异、不停向前走的国度。
宁珈翻了翻最近的报纸。
......她的死讯居然还在周报里占了一个大篇幅，宁珈通读整篇文章，得出全是废话和臆想的结论。
也是，就连负责此案的西风骑士团骑兵队长凯亚，都得不到多少头绪，报纸又哪里知道内幕呢。
但她过来不是为了看臆想的。
没有、都没有。
最近几天新出的报纸，都没有提到赞迪克的任何消息。
赞迪克是庞大商社的拥有者，即便在整个提瓦特大陆，都名声出众。
——“密谛尔”商社，寓意“流星”。
这个名字在提瓦特众多商社里格格不入，赞迪克向来秉承现实主义，却起了个梦幻色彩的名字。
“为什么要起这么个名字？”
宁珈曾经这样问他。
“那时候，我的心里闪过了一些东西。”
他的声音一点都不低沉，与其说是什么“大提琴”的声音，不如说是“竖琴”。
他说：“它们在幽暗的森林里散发着朦朦胧胧的光......”
听不懂，赞迪克总是这样，话说到一半，又不说了。
“然后呢？”
他没吭声。
宁珈说：“哎。”
他还是没说话，只是将她拉近，吻了下来。
“小姐、小姐？”
有人呼唤她，宁珈猛地惊醒，才发现书店老板在看着她，表情担忧。
......哎？
宁珈摸了摸脸，一片湿润。
她注意到报纸上有着几滴水痕，不好意思地说：“抱歉......”
既然弄脏了，宁珈便掏出摩拉，将它买了下来。
“小姐，一切磨难终会过去，祝你好运。”在收下摩拉之前，书店老板这么说。
哎。
光是这一天，她让多少人担心了。
宁珈说：“谢谢关心......祝您生意兴隆。”
书店老板乐呵呵地笑了起来，他经营书店，是个见多识广的人，自然知道这句璃月古话是什么意思。
宁珈，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比你更幸运的人了。
所以，再努力一点吧。
......
宁珈将手里的报纸折成方块，放进了裤兜里。
既然报纸上没有赞迪克的消息，那她就学一下凯亚，把事情往好处想，他现在还没出事。
像密谛尔商社这样的庞然大物，如果发生什么波折，能占据一周的头条。
那现在就要考虑一下现实的问题了。
现在她重新活了过来，自然要考虑将来怎么办。
就她现在有上顿没下顿的境地，当然要先找到一份安稳的工作，想办法攒钱。
但她现在一副残疾人的样子，谁又会雇佣她呢？
大概所有老板都会认为，她更应该躺在病床上。
宁珈想起了城门女骑士和凯亚都提过的人——芭芭拉。
她知道芭芭拉小姐。
她是风靡蒙德城的人物，和琴、凯亚一样，只要你身在蒙德，就很难不听说她的名字。
她是西风教会的祈礼牧师，是个忠诚的信道者。
宁珈没有见过她，但传闻中，受过她治疗的人，不仅伤势大大好转，还能收到灵魂的抚慰，保持一整天的好心情。
从她受欢迎的程度来看，这些传闻虽然夸张，但未必不是真的。
去找她寻求治疗吧......希望她的摩拉足够治疗费。
宁珈心想。
不然她真的只能上街乞讨了。
......或者她还能找凯亚借钱。
“越高的地方，风声就会越响。”
西风教会在蒙德城的最高处，象征着至高无上的风神巴巴托斯。
就连蒙德的实际行政机关西风骑士团都没有这样的地位。
如果想要一路上去拜访，则需要爬一条长长的石阶。
宁珈用拐杖戳着地面，一步步向上爬。
她到达西风教会门前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门前的修女乍一眼看到这么一个残疾人，连忙地快步上前，关切地扶住了宁珈的手：“您还好吗？”
“呼......呼......我没事，谢谢关心。”
“我是来找芭芭拉小姐的。”
修女说：“芭芭拉小姐现下还在忙碌，来，先进教堂坐一会吧。”
“我自己走就好。”
“这怎么行呢？”
“不，我真的自己走.......”
“请不要逞强。”
宁珈妥协地闭上嘴，任由修女小姐将她搀扶进西风教堂，在对方的辅助下，坐在了教堂里的木椅上。
“你先去忙吧，修女小姐，您可真是热心体贴......”
宁珈坐在木椅上，开始打量教堂内部。
教堂内部的建造十分宏伟，穹顶高而远，就像难以触及的天空。
左右的花窗上镶嵌着彩色的玻璃，从空中垂下红色的绶带。
和外部看起来一样，里面的梁柱、穹顶，都是由白石筑成的。
此时是下午，过于强烈的阳光透过花窗筛漏进来，倒变成了朦朦胧胧的光。
那些朦胧的光照亮了空气，可以看见那些往下落细小微尘，每一粒都亮如金沙。
此时教堂内一片静谧。
真漂亮啊。
在这样安宁的氛围环境下，宁珈的精神不知不觉中慢慢放松，不多时就昏昏沉沉，差点睡过去。
直到她听到了悠扬的歌声。
“在一千种画像里，
你都表现得那么可爱。”
“然而我心灵见到的你。”
“没一幅画能描绘出来。”
宁珈站起身来，循着歌声的方向走去。
她走到了教堂内部，在一个房间里看到了歌者。
那是个有着铂金色长发的少女，她看上去还很幼小，穿着白色的祭礼服装。
轻柔的歌声从她的嘴边溢出，明明只是些简短的音符，歌词也很单调，却变成了一首歌。
“在一千种画像里，”
“你都表现得那么可爱。”
房间里放着几架床，上面躺着一些伤患，他们原本表情痛苦，却逐渐被悠扬的歌声抚慰，带着安宁的表情陷入沉睡。
“然而我心灵所见到的你，没有能描绘出来.......”
少女——也就是传闻中的芭芭拉小姐，她停止歌唱，她发现了宁珈，转过头朝她露出俏皮的笑容，和刚才那个神色安宁的少女截然不同。
芭芭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朝外走去。
其实无需她示意，她望过来时，眼睛蓝得像碧空，让人恍神。
宁珈跟着一起走到另一个房间。
“怎么样？”芭芭拉带着天真而明亮的笑容：“我的歌声还不错吧？”
宁珈的思绪飘远，她轻轻说：“很好听.....让我想起来多年前的一个夏夜。”
“夏夜？”芭芭拉疑惑地歪歪头，但很快就抛弃了这个疑问：“啊......你的伤看起来好严重，你需要治疗吗？”
“是的，拜托您了。”宁珈说。
“没问题。”芭芭拉扬起灿烂的笑来。
宁珈彻底相信了“见过芭芭拉的人都会有好心情”这一传闻。
她的笑容就像穿过教堂花窗玻璃的光一样。
“治疗费用是......？”
宁珈局促。
要是不够的话，就只能去找凯亚借了！
芭芭拉：“不需要呀，芭芭拉的治疗服务是免费提供的！来，去床上躺下吧！”
宁珈没想到这居然是免费的。
或许是因为过去的经历，在她的世界中，商品、服务，它们都只有“贵”和“更贵”两个选项。
......遇到问题，她会下意识用摩拉解决。
宁珈躺在床上，闻到了淡淡的草本洗涤剂香味，感觉到被太阳晒过的暖度。
芭芭拉深吸一口气，她手中的书本中央镶嵌着蓝色的神之眼。
因为现在正使用力量，神之眼也散发出蓝色的光芒，在空中泛起如水波一样的涟漪。
一圈音符出现在宁珈周围，安静流淌着。
宁珈惊奇地发现自己的伤势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她可以感受到伤口愈合的全过程，长出新肉芽、并拢，结痂......
太奇妙了。
对于她这样没有神之眼的普通人而言，这是一场奇迹。
然后她又变得昏昏沉沉。
无论是芭芭拉本人也好，她的治愈魔法也好，似乎都有安抚心神的功效。
她原本的焦虑、痛苦、担忧，都被水一样的气息抚平。
“现在感觉如何呀？”
宁珈太困了，她轻轻笑了笑：“......好多了。”
一直困扰着她的疼痛已经减轻了大半，她现在有种飘在云端的感觉。
“您真厉害。如果不是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宁珈真心实意地夸赞。
“......不，你太郑重了，不需要这样的。”
芭芭拉看上去似乎并不擅长应对这种感谢，她别扭地说：“你的性格不太像蒙德人呢，更像璃月人。”
你猜对了，宁珈想，她的故乡确实是璃月。
“不过，你的伤有点奇怪啊。”
芭芭拉皱了皱秀气的眉毛，陷入了沉思。
“什么？”
“你的伤看上去很严重，老实说，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吓了一跳，怎么有人头骨凹陷下去了还能活着呢......？”
“但我实际上手治疗起来，却发现简单许多，你的伤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严重。”
“这是件好事，对吧？”
芭芭拉笑了起来：“那是当然！”
既然治疗已经结束，也是时候离开了。
宁珈刚坐起身，就又被芭芭拉按了下去，宁珈没反应过来，还懵懵的。
”你要跑哪去了？就在这休息吧，你的伤口是愈合了大半，但还需要卧床静养！”
芭芭拉又给出了一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难道你还想走那么长的阶梯，”她双臂展开，做了个夸张的动作来形容那阶梯有多长，“走那么长的阶梯，回家吗？那太累了，你的伤口说不定也会撕裂的！”
......其实她的家不在这，在千里之外。
在赞迪克所在的地方。
这种话当然不能说。
那条石阶确实很长。
来的时候没觉得什么，纵然气喘吁吁，但也顺利爬上来了。
但在接受治疗后，那股一直撑着她的劲被抽离了。
.....那条石阶忽然变成了没有尽头的莫比乌斯环，她也变得腰酸腿软起来。
“真是打扰你们了。”
柔软而干净的床铺似乎带着吸力，宁珈如同磁石一样倒下，和床紧密贴合在一起。
床边柜子上放置着一个小花瓶，里面插着一束花，温柔的馨香围绕宁珈的鼻腔。
在昏昏沉沉的意识中，宁珈喃喃：“......谢谢。”
休息吧、休息吧。
在这里，她不用担心任何。
她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