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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青白日幻赏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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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言抬头回以一个疑问表情。
秦岁岁心里狂跳不止,似吹涨的气球撑着心,顶着胃,顿时难受得想吐。
她脑子嗡响。剧情修改成功以后,林思言这是失忆了?还是说单单将她忘了,将她们从前同历的种种忘了?
秦岁岁语气更缓,想幻起她的记忆,再次试探地问:“你不是说想看星星,咱们还一起出去挑了木料,伯母还请了巧匠来……”
“……别说了。”林思言叫停了她,低垂着的脸下,一颗豆大的莹露滴落,她声音哽咽起来,“说这些做什么?如今我们还能一起看星星吗?”
“……”
不知为何,听了林思言哽咽的声音,她狂跳发涨的心反倒缓和了许多,强忍的隐痛也淡化了不少。在她看来,看不了星星是小事,好在林思言没有将从前的事情忘掉,更重要的是没有将她忘掉。
“这几月我常想,若是当初你是要来京城,我没有暗自窃喜,而是同秦卯公子一同拦住你,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
“你从前确实说过,习武之人受伤在所难免。但你十余载来,可曾有过如此昏睡数月的时候?”
秦岁岁道:“我从……”
“没有!”林思言突然抬起头来,吓得她一激灵,“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伤。都是我,若不是我当初去了那处避暑,你本可以躲过……”
“你说什么呢?”闻言,秦岁岁突然厉声,“世事因果,岂是你我能左右的?若碰不到你,我也定会碰到别人,难道你想让我与别人交好而忘掉你?”
林思言用力摇了摇头,道:“我不想,但我更不想你因为我变得这么累……”
秦岁岁道:“我不累……”
“你如今回不去了吧?”
“嗯……”秦岁岁接连被打断,有些惊。今日的林思言很不一样,很凶,很爱哭,很多话,很新鲜。
“我就知道……”林思言稍敛了哭声,神色愤愤。
秦岁岁却笑了。
林思言见状扭头看她,一双眼含珠欲坠,却又倔强的不肯任其滑落,强撑的分外惹人怜。
“没事没事。”瞧她这副模样,秦岁岁初时被假意无视的气恼一扫而空,反过来宽慰她道,“不过是小住一年,殿下也说了只要我想出来他就带我出来,除了不能陪你看星星,其他的也没差。”
“……”林思言沉吟片刻,又问,“你哥哥怎么办?他还不知道你被皇上下旨留在宫中。”
“我不敢说。”秦岁岁坐正了身子,脚下一蹬荡了出去,“不过我猜,这会儿他已经知道了。”
而且还能想象出来秦卯此刻暴跳如雷的表情。不过不太愿意一直让那画面留在脑子里。
“没关系吗?”林思言又问。
“自然不可能没关系啊。”
秦岁岁消停不下来,就算没人推,她一样将秋千荡得一浪又一浪。
她继续道:“不过有什么办法呢?他总归是要知道的,现在我不在,他有气也没处撒。我们在这儿待会儿再回去,那时候他总该消气了吧?”
大概?没消气也没办法,皇命在上(系统强迫她留下),她不得不从啊!
晚些时候,不愿回去面对秦卯,她便跟着林思言去瞧了早前二人设计的观星亭,是个小巧精致的,就如林思言说的那样,只能容纳两个人,且顶部能打开,带轮可移。
她躺进去试了一下,林思言准备的软垫很松软,一躺就不愿起来。索性拉了林思言也躺着,顶盖合着,她打趣道:“不能赏月的话,赏日是不是也不错?”
边儿上的林思言低笑一声,嗓音还未完全恢复,应道:“那不是太刺眼了?”
“对哦!”侧面有光照进来,秦岁岁眯着眼,抬手挡了一下,大概是察觉自己说了什么滑稽的话,笑道,“太阳真的太刺眼了,还是星星好,夜里凉快!”
林思言没再答话,躺在边儿上看着她。
秦岁岁干脆闭上了眼,全然没发觉身旁之人炙热的目光。林思言就这样一直望着,直到身边之人呼吸变得均匀起来,轻声叫也不应答才扭回头。
不知过了多久,秦岁岁大概小酣了一会儿,睁眼时下意识往身边揽。
“?!”
没人了!
她慌乱起身,看了看天,依旧大亮,看来她没睡多久。
她出了亭子,顺着来时路找了过去,没见着林思言,反倒见到了她最不想见的人。
不远处,齐景湛一人独立在寻芳亭内,见了她,笑着招了招手。
纵使不愿,她还是走了过去。
“醒了?”齐景湛笑着,不似宫中那般阴森,反多了几分温柔。不过秦岁岁倒希望他别装模作样,如此行为只会更让人胆寒……
见她不语,齐景湛也不恼,自顾自道:“在宫中时你就一直睡,我当你歇够了,没想到来了这儿还是睡?”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调侃我?”秦岁岁不耐道,“若无事,我便先行一步。”
她恭敬地行礼,转身要走,身后却传来一阵轻笑。
她停下脚步,不解地回头。
齐景湛还在亭子里立着,面色不改:“我猜你又要去找林思言?”
“……”
齐景湛道:“真叫人心寒啊,你这样皇叔该难过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秦岁岁惊道。
她朝环视四周,担心这话被有心人听去传成了四不像。
齐景湛却无畏道:“没事,我来时瞧了,这儿没人。”
“没人就能胡说八道了?”秦岁岁怒道,“我看你是得了臆症,回宫请太医瞧瞧吧!”
别再拖成失心疯了!竟敢公然在外造自己叔叔的谣。
“当真?”他语气轻浮,朝秦岁岁走了两步,“那回宫之后便辛苦你替我请太医来瞧瞧,我也很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秦岁岁后退着,始终与之保持着距离。自醒来后这个人就转性了般,总来找她不痛快。如今这样看着真有原著那股子狠辣劲了。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眉宇凝结,问道:“幻汕寺的时候是你?”
如此一来,她总算想起那个来传信儿的人为何那般眼熟了,不就是当初她救林思言那日与齐景湛一起打头闯进来的那个?只是当初匆匆一面,让她记岔了,误以为是林府的人。
“……”
“哈!”齐景湛沉默了片刻,突然笑出声。
秦岁岁不知自己是否看错,他脸上似有转瞬即逝的怒色。
齐景湛陡然换了一副审视的模样,森然道:“我有时候真怀疑你是真昏迷了还是在装呢?”
二人视线碰在一起,无形中撞了个火花四射,最终还是秦岁岁先一步败下阵来。齐景湛眸子浅淡,虽然形状与齐文君相似,但丝毫不见柔和之感,只有赤裸的掠夺,似猛蛇寻了猎物,下一秒就要将其绞杀一般。
她回避开视线,转身要走。齐景湛朝着她背影继续道:“卯时启程回宫,圣旨已下,抗旨是什么下场不用我提醒你吧。”
秦岁岁没理他,她压根就没想过要抗旨!
秦岁岁从前好歹也是在林府中住过一阵子,找遍了她知道的地方也没寻到人,最后只能回去大堂。
她做好了被秦卯眼神杀死的准备,结果大堂也不见一人。
这就奇了,从前也不觉得这么难见到熟人。她随机拉了个路过的家丁问话,家丁给她指了方向,说他们去了那里。
她顺着视线望过去,那不是林府大门吗?难不成是林常如回来了?但从前也没这架势……
懒得猜想,她直接往那边去,人果然在这儿。不过只有陈君华和齐文君,二人转身,正巧撞上她急匆匆赶来。
陈君华见了她竟显出些惊讶,好似她是个不该出现的人,只一瞬便又恢复常色。
“岁岁醒了?”陈君华解释道,“本是要叫你的,但看你睡得正好就没惊扰你。”
秦岁岁上前曲身行礼,道:“是岁岁惰散惯了,没成想眯眼便睡着了。”
她起身看了眼面前二人,问道:“其他人呢?为何只有二位在此,可是在等什么人?”
“……”
二人不语,秦岁岁往远处望了望,之见一辆马车拐入转角。
“那是?”她皱起眉,心里猜到了点儿,但不敢确定。
齐文君上前来,道:“那是思言。”
“!”秦岁岁心中一紧,又问,“她这是出门采办吗,怎么不等我一起?”
她其实瞧得出,那马车是往何处去了,只不过还是想自欺欺人地问一句,她怎么会瞧不出林思言是在刻意躲她?
陈君华见她紧盯着早已空了的地方,上前拉起她,柔声道:“岁岁,你听我说。”
她转过头,望着陈君华不语。
陈君华拍拍她手背,道:“慕如本就是与人约定今日远行,没想到你今日会来,但与人说好了不好推却,又见你睡得沉,便没将你叫醒。”
“……”
怎么能这样?她今日出宫就是想来见她一面,虽然确实见着了,但这与她想象的完全天壤之别!
她猛地转身,又马上顿在原地。
秦卯站在面前冷眼望着她,另一边,一个身着束手束脚的人牵了匹马过来。
秦卯略过她,朝身后二人一拜,道:“这几日多有打扰,晚辈便不再久留了。”
转而向齐文君:“舍妹平日在家被惯坏了,性子顽劣恐惊扰圣上,劳殿下多加看顾。”
齐文君点头应下。
秦岁岁脚下灌铅般寸步不得移,呆立原地。
秦卯交代完事由,最后才转身,在她身后开口:“既然皇上要你留在这里,那你便在这儿好生住着。既然醒了便记得每月家书一封,别叫我们担心。”
“……”
她未语,听着翻身上马的声音,直到马蹄声远了,她才回神,再看人已经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