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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1話·處刑 ...

  •   教室裡,老師滔滔不絕地講著課,下面的學生聊天的聊天、打電動的打電動、也有零星幾人不時做一做筆記——淮揚高中是這一帶聞名的學店,大部分人都在混日子。
      當初唐硯本來沒打算上高中,想直接出去打工,林慕雅還說要跟她一起退學。獨斷的母親卻說什麼也要讓她唸完高中,寧願負債一次□□齊了三年的學費也不讓她退學——這就是她還坐在教室裡的原因。
      陽光越過壓克力窗斜照進來,連空氣中微小的塵埃都無所遁形。半敞著的窗戶飄進陣陣清香。被輕鬆的課堂氛圍和熟悉的環境包圍,唐硯卻只感到壓抑。
      練團、上課做編曲案子、蹺課打工??她機械地做著每天都會做的事情。不過今天有一點不同——終於月底了,發工資的日子也到了。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錢剛一到手,她扣除掉每個月吃住之類必要的開銷,把剩餘的錢全部匯給了肖姓的帳戶。
      ——以她現在的能力,每個月最多還一兩萬。她的負債可是高達數千萬,到底要還到什麼時候才能還完?
      從打工的雜貨店出來以後,她經過夜市,拐進回家必經的小巷。身後的喧鬧逐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耳機裡吵鬧的搖滾音樂和掠過耳邊的風聲。唐硯不禁慢下腳步,靠在路邊的欄杆上,從口袋裡摸出連著耳機的隨身聽,將循環了無數遍的音樂換了一首。
      只有沉浸在音樂的世界裡,她才能從虛無與麻木帶來的痛苦中獲得片刻的解脫。
      抬起頭,只看見漆黑如墨的天幕下隱約飄著幾朵白雲,藏匿起潔白的月。她默默嘆了口氣。
      從小到大抬頭看天,入眼的景色都相差無幾。可是心境卻相去甚遠,再也回不到以前父母還在的時候。
      天地間的距離無限遠又無限近,壓得她近乎窒息。無垠的雲就像她不知將會綿延至何處的命運。她不禁有些惆悵。
      難道這一生就要這樣了嗎?就注定這樣嗎?
      雲霞的殘影映在她汪洋般的眼底,悄無聲息地移動了幾寸。
      *
      「有時間嗎?一起去小影那邊喝點東西吧?」
      週六放學的午後,林慕雅這樣提議道。
      唐硯攤在桌子上,「不行啦,一會我要去雜貨店那邊幫忙,跟老闆約好了的。」
      「妳不吃飯喔?」林慕雅質問。
      唐硯將筆電塞進書包,「晚點再吃也無所謂吧。」
      林慕雅最看不慣她為了打工廢寢忘食的樣子,扯著她衣角,「不行啦,一直這樣腸胃會壞掉!走啦,先去小影那邊吃點東西。」
      唐硯本來還想拒絕,但一想到提拉米蘇和芒果慕斯就止不住流口水,又想起這個時間點雜貨店老闆兒子應該也在,還不至於缺人手,於是將書包往肩上一挎,「好啦,走吧。」
      她一邊跟在林慕雅後面走出教室,一邊低頭給老闆傳訊息告知他自己晚點再過去。
      小影打工的飲品店名叫「鏡花水月」,位於公車站後方最顯眼的位置,常常坐滿了剛放學的國高中生。
      雖說是飲品店,但也有賣西式甜點,其中就包括唐硯最喜歡吃的各種小蛋糕。
      剛走進店裡,在前台幫客人點餐的小影就熟練地說了句「歡迎光臨」,一看是她們,便揚了揚下巴指向角落的桌子。
      那一桌的客人剛吃完東西準備走,林慕雅就拉著唐硯走過去,直接在還沒收拾好的桌前落座。
      面前的草莓慕斯還剩下一大半,奶茶也還剩三分之一沒有喝完。唐硯嫌棄地皺眉,「真浪費??」
      林慕雅支著下巴,默認了她的說法。
      忙完的小影快步走了過來,幫她們收拾桌上的殘渣,「妳們又來蹭吃蹭喝了?」
      「拜託,我們每次都有付錢怎麼能叫蹭吃蹭喝啊!」林慕雅不滿道。
      小影正在上班沒時間跟她鬥嘴,「好啦好啦,妳們要吃什麼?」
      唐硯連菜單也沒翻,脫口而出:「珍奶少冰,一杯微糖一杯全糖。一份提拉米蘇一份芒果慕斯。」
      小影邊記邊吐槽,「每次都點一樣的真的不會膩嗎?」
      「不一樣啦,上次我點的是優格慕斯。」林慕雅把菜單拍在他手臂上。
      小影收回菜單,思索了許久,「好像是??不過對我來說都沒差啦。」
      小影給她們上完菜就換班了。他將工作服外套一脱丟在一邊,順勢在林慕雅對面坐下,「唐硯妳今天不用打工喔?」
      唐硯吞下一口甜食,「打工也是要吃飯的啊。」
      小影點了點頭深表贊同,隨後去前台要了兩個可頌麵包又坐了回來,邊吃邊跟她們聊天,「欸,我們上週在網上發表的歌點閱率好像破萬了,水喔!」
      提到這個,唐硯眼睛霎時亮了起來,「是啊,不枉我們花了那麼多心思做了那麼久。」
      林慕雅望向窗外,「你說,我們以後會不會變成大明星啊?」
      「妳想太遠了啦。」唐硯淡定地喝了口奶茶。
      說話間,店門被推開的叮鈴聲響了起來。小影雖然沒有在上班時間,但職業病一犯就迎了上去,「歡迎光??」
      話才說到一半,他就看清了來者的身分,「允傑,你怎麼??」
      「小影??唐硯,妳們也在?」門外的肖允傑明顯有點喘,沒有像平時那樣和小影一見面就扯皮,神色反倒頗為嚴肅,「你們有看到新聞嗎?」
      唐硯歪頭,「什麼新聞?」
      「對啊,你在急什麼,慢慢講嘛。」林慕雅不緊不慢地吃著蛋糕。
      「你們都沒看嗎?」肖允傑拽著小影,將手機扔到桌上給他們看,「這個。」
      其餘三人湊了上來,只見文章標題赫然寫著「內閣投票決定將於明年1月1日正午在中心廣場處刑5名靈能者」的字樣。唐硯瞳孔一縮,大致瀏覽了一遍內容,「意思是??要公開處死這幾個人嗎?」
      林慕雅和小影也面面相覷,都從彼此的目光中看出些許難以置信。
      肖允傑點頭,「據說是這幾個人不小心在公眾面前曝露了靈能者身分。」
      林慕雅疑惑,「會不會是媒體為了煽風點火在散播謠言啊?」
      「妳仔細看看,這是內閣官方發的。」肖允傑指了指螢幕上的官媒頭貼,「我也有跟我爸核實過,這件事是真的,但我想不明白為什麼突然做了這個決定,他也不肯說。」
      靈能者,顧名思義就是擁有超自然力量的人類,這種能力被約定俗成地稱為「靈能力」。而靈能者在人群中只佔了不到千分之一。
      從大概五、六年前開始,A國政府就以一種苛刻到非人的方式來對待靈能者。最初是出台了「靈能者一旦曝露身分即刻處死」這一項令人大跌眼鏡的離譜法規。
      且不說控制靈能施放對於沒有經過特殊訓練的靈能者來說有多困難,光是「先天條件決定生死」這一點就令他們難以接受。可身邊的人包括他們的父母,竟然像遊戲裡的NPC一樣,就這樣自然而然地接受了這個怎麼看怎麼荒謬的變化。
      ——而那一年,只是「世界變得奇怪」的開端。
      以他們幾人的力量,喚不醒身邊人的麻木,自然沒辦法與政府對著幹。況且一開始除非有人用靈能傷人,也沒聽過真的有因為是不小心釋放了靈能就被處死的案例。所以除了靈能者變得收斂低調了之外,大家的生活也沒發生太大的改變。
      然而到了近兩年,政府卻變得得寸進尺,三番兩次旁敲側擊地警告靈能者,甚至有傳言前陣子真的處死了兩名靈能者——當然只是傳言,大家都不知真假,在時間和層出不窮的社會事件的洗禮下,事情也漸漸被主導輿論環境的普通人淡忘。
      到現在,竟然還變本加厲地做出這種人神共憤的決定。而且日期還是本應普天同慶的新年第一天,這是何等的草菅人命?
      唐硯捏緊了拳頭,語氣中滿是被壓抑的怒火,「所以我才說??我爸的死絕對跟這個有關係!」
      一年前醉酒過失殺人的父親在獄中過世,唐硯連他的屍體都沒見到——這件事成了深埋在唐硯心中的顆火星,稍一觸碰就將憤怒與絕望交織的情緒引燃。
      「唐硯??」肖允傑想起當時唐硯為了這件事鬧到政府那邊,差點用靈能轟掉行政院,還是他們幾個奮力把她拉了回來才沒有把事情鬧大,不禁有些擔憂,「妳還是很在意那件事嗎。」
      「當然了!」唐硯從吼間擠出一聲低吼,「我怎麼可能原諒他們??怎麼可能??」
      「混蛋!」作為唐硯的童年玩伴兼摯友,林慕雅同樣怒火中燒,「這種事怎麼忍得了!!」
      見兩人連書包都沒拿轉身就要走,肖允傑立刻上前拉住了她,「妳們要幹嘛?去跟政府硬碰硬嗎?」
      「忍氣吞聲那麼多年,連叔叔的命都賠了進去也不能反抗,難道還要再容忍他們得寸進尺嗎!」林慕雅怒道。
      「慕雅。」這時唐硯反倒稍稍平息了怒氣,認真道,「如果這件事是真的,我們就要採取行動了??但不是現在,這個時候跟政府槓上只是以卵擊石。」
      林慕雅瞪大了眼,對她出乎意料的冷靜感到意外,「那??」
      唐硯低下頭,低低地發出一聲悽楚的嗤笑,過長的瀏海擋住了她的雙眼,看不清神色。她咬牙切齒,「都忍了這麼多年,沒有理由在這種時候毀於一旦。走,去練團室講。」
      肖允傑一愣,明白了她的意思,便叫上小影一起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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