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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我的西汉男友(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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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和卫青在少儿那里用了晚饭,天色已有点晚。
夕阳西下,离关宫门的时间快到了,少儿怕卫青在宫中逗留太久会被陈阿娇等人抓住什么把柄,就让我送卫青出宫。
已经入了秋,一路走来路边许多桂树已经开了花。
我手执着气死风(汉代一种灯),走在他身边。闻到那阵阵桂花香,想到在平阳府的日子,突然有点感慨。
“小香,冷么?”冷不丁卫青问了一句。
“啊?”我一时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抬起头来。
他抓起我的左手,放在手心搓了搓。
又入秋了,我从来都是很怕冷的,以前在现代的时候还好点,记得大二有一年去北京玩,正好是寒假。别的同学忙着赏故宫雪景,只有我一个缩在酒店被窝里打电脑。
所以到了这里以后,一到秋末我就很少走动,学冬眠的熊,子夫为此还曾担心我是不是因为曾经冻坏了留下病根。
“子夫姐姐还与你说了什么?”
“无甚大事,只是问我在建章宫起居。”
“看得出来,子夫姐姐最关心你这个弟弟了,你可也要争气点早点当上大将军,否则我可不愿嫁给你!”
“姑娘家的,也就你整日把嫁人挂在嘴边,亦不知羞。”
“姑娘都要嫁人的啊……”
“香儿,过了年,你便十四了吧?”
“嗯。”我点点头,算算时间还真的很快,无论你愿不愿意,时间都是很公平地在走。
“再过不久我就可以提升官职……”
“提升官职?发生了什么事?”
“此事,还不得与你说。如今陛下忙于宫中琐事,未免殃及,你也莫要再胡乱走动。”卫青迟疑了一下,道。
我明白他所谓的‘宫中琐事’是说关于窦太后和刘彻两人权斗的事。
是啊……窦太后的病已经越来越重,刘彻早就已经在削弱窦家身后的势力,恐怕不用半年,整个大权都能给他收回来的吧!
说着说着,居然已经走出了宫门,卫青看了看宫外疏疏落落的人,道,“香儿,你送到这里吧!省得三姊担心。”
“没事,天色还早。”我看了看刚升上来的明月。
还早,再说我还有刘彻给的令牌呢!虽然不知道这令牌有没有让已经关了的宫门开起的本领。
四十七、
就这样又走了很多路,卫青接过我的气死风在前面走,我后面跟着。
我突然想起曾经有无数次想问的那个问题,刚想开口,却在这时听见有人大喊,“平阳府惊马,闲人闪开!”
我错愕抬头,却看见一辆马车冲了过来,跑得飞快。卫青亦是一愣,然后立刻反应过来飞速冲上前去。
“仲卿。”我心脏停跳了半拍,就见他纵身一跃跳上马后的车上,抓起散在马背上的缰绳,使劲拉着令其停下,或许是由于卫青当了一些时日骑奴,对马的脾性掌握通透,所以马很快被安抚下来,跑了几十米后慢慢停下来。
我亦不顾扔在地上的气死风,提起裙子飞奔过去,却见卫青已经安抚好马,转身对这车帘问,“公主殿下无恙否?”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一道剑光,一柄剑尖刺出了帘子直指卫青。
“小心!”我尖叫一声,却见卫青一手抓住那柄快要刺到胸前的剑,急急后退最后逼到了地上。车内冲出了一个黑衣蒙面人。
刺客?目标是卫青?
旁边隐蔽处突然也冒出许多个黑衣人,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为什么要杀卫青?
“尔等是何人?”卫青剑眉一凛,问。
黑衣人默然不语,分头攻击。我暗自着急,卫青怎么又犯傻,明显这是来杀他灭口的,怎么会告诉他自己的身份来历!
“平阳公主何在?”卫青却是不管不顾,继续问。
那黑衣人显然不欲理他,手中匕首再次迎上卫青致命部位,欲将他毙命。
我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对那个黑衣人吼道,“你们是不是馆陶公主派来杀卫青的?”
记得历史上有那么一出,卫子夫得势,馆陶大长公主为了给女儿出气,意图谋害卫青。不过这么说也好像不对,馆陶公主如果要杀卫青,可以名正言顺地来找茬不是?难道她也是忌讳刘彻,只能用暗杀么?
而且她要杀卫青,为何不找个偏僻的地方?这里离未央宫不算远,吼一吼立刻就会有人来啊!
那黑衣人听到我的话却是一愣,卫青亦不是傻子,被我这么一喊,再见那人轻微一个动作,什么便也明了。
脖子上突然一寒,我的头皮一阵发麻,却是有一个人用手指捏住了我的喉咙,我顿时一颤,听得身后有人冷笑,“被你们猜中又如何?过了今夜,你们亦都是死人!”
“放开她!卫家与她无关。”卫青已经注意到了我被挟持,紧张地看了我一眼,然而身边立刻又会有匕首刺去,分不得神。
多么熟悉啊!突然想起来我和他不也是这样认识的么?上次他说的台词是什么来着?
为什么每次被劫持的都是我呢?果然无论是现代人还是古人,都喜欢抓人把柄。
接下来怎么办呢?是大喊卫青救命?还是大义凛然地说卫青你快逃吧!大不了我在奈何桥等你几十年……又或许我还能穿回现代去……
虽然有两条路,可以有一条是绝对走不通的,如果让卫青来救我,他自己因为我分神挂了我怎么可能还能活着?
然而如果让我说后者的话……我是绝对说不出的,不是不相信卫青,而是我怕死,不会拿生命来撒谎。
“本公主你们也想杀么?”旁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好熟悉。
我一阵错愕,却见马车帘一掀,平阳公主居然真的在车上,只是身后一个黑衣人正用刃尖顶着她的脖子。
之前还以为这群黑衣人只是借用平阳府来分散卫青的注意力,可是看到这里我还是想错了。
平阳公主刘娉其实我也只是在之前见过一面,即使在平阳府一年,我身为一个下人又怎么能看得见她这样金枝玉叶的公主?
今日她穿的已经不是之前看到的那种守寡的功服,那身浅紫色的外衣有一种身为公主不可低视的气势。听说她现在嫁给了夏侯颇,看来生活得不错。
“自然不敢,只委屈了公主。”
“哼,馆陶姑姑还真会教人!”
“仲卿,你的手可好?”平阳又问向卫青。
仲卿两个字却是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什么时候和卫青走得近了?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其实与她相对,我始终是有点害怕的,然而再害怕再想逃避,还是来了不是?真是躲不了啊!
一瞬间我突然很痛恨为什么我要知道所有的关于西汉这一段历史?只因为所有的历史包括电视剧都记载了卫青和平阳公主的婚姻。这是一个命中注定的结局。
历史归历史,可是我还是不相信卫青会真的跟去病那老爹一样。他不是最痛恨三心二意的人么?
四十八、
“我倒是好奇,这里面究竟哪个女子能让你方寸大乱呢?是为了报主?还是为救这丫头?”
“你要杀我便是,何必伤了他人。”卫青的眉深深皱在一起,他回过头去看了平阳公主一眼,慢慢放下刚刚从一个黑衣人手上抢过的刀。
卫青他是放弃了?我有点发愣,然而却见扔下刀的瞬间,他突然一个反身,将手中的刀向公主抛去。
那个劫持公主的黑衣人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有点反应不过来,想来也是没想到卫青居然还敢对这平阳公主飞刀子,不过他也算身手不错,立刻后退了几步,刀檫身而过,将他的肩膀隔开了个口子。
也就在这一点点时间内,卫青已经到了他们身边,伸手抓住黑衣人挟持公主的匕首的手臂。
那黑衣人见卫青要夺匕首,立刻将手中的匕首向卫青刺去。
我听到了平阳公主的尖叫,却由于卫青背对着我,看不清有没有被伤着。
而卫青亦反手朝那黑衣人脖子上一砍,将那黑衣人推下马车。
“仲卿,如何?”平阳已经吓得花容月貌尽失。
“无妨。”卫青的声音有些不稳,他飞快抱起平阳纵开马车几米,然后解开平阳公主手上的麻绳。
“卫青果然忠心可嘉。”
“快走,就在那边!”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人声。一大群人手执着气死风正向这边赶来,我当即看过去,那些人貌似是平阳府的家仆……咦,居然还有那个公孙大哥。
黑衣人见人来得多了,立刻后退。
“站住,留住香儿!”卫青已经解开绳索。
“哼!”黑衣人冷笑一声,我突然觉得自己被人抓起,然后临空往一个方向扔去。
知道抛物线是什么形状的么?呜呜……你们如果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一定能领悟到曾经数学老师所言。我可怜地充当了抛物线……还是头朝下的?
眼前的那口井越来越近,我突然有一种想法,如果死了,我应该能穿回现代吧?果然,不是主角,穿越女又怎么样呢?照样被人丢来丢去,没人疼没人爱的。
卫青,在你眼里,我是不及你的仕途吧?提升官职,你已经早就知道了馆陶公主会对你下手……
是啊,我算什么呢?我每一次对你好,难道又真的是出于真心?我只不过是知道你的一生,妄图当一颗菟丝子罢了。老天……其实很公平。
突然被一道力道抓住,在我头已经入井的那一瞬,然而……脚上又突然一凉,卫青他只抓到我的一只鞋履,终究还是继续做自由落体运动,往下疾坠。
“香儿!”隐隐约约听见卫青在上方喊了一声。
心痛。
是我在心疼,为什么会心疼呢?
原来,我还是已经爱上你了,真的爱上了你。不是喜欢,不是小得可怜的喜欢……
故事完了么?
四十九、
故事当然没完。
未央宫内,一片笙歌。
“过几日青儿便要回来了,香儿你不去见见他么?”子夫腆着一个大肚子,看着坐在她旁边削梨的我。
手中的梨一时没抓牢,骨碌碌地滚到了地上。
旁边坐在床上的去病看见了,咿咿呀呀地叫着,似乎在不满我将他的水果随意糟蹋。
“不去。”我淡淡地说,低头捡起梨。
“香儿,我知道你在生青儿的气,都过去半年了,怎么还闹得如此凶。”子夫抓住我的手,淡淡叹了一口气,“此次青儿能回未央宫可是他特地与陛下求来……他想与你在一起啊!莫再与他置气了……”
“我没有与他置气。”我将沾了土的梨肉削去,继续削还有皮的那一面。
“你真的没有?那你为何不愿意见他?”子夫认真地看着我。
“子夫姐认为我这个样子去见他,众人看了不会笑他?”我抬起头看向子夫。
子夫的眼里闪过一丝愧疚。她清澈的眸里映出我的半边脸,那是被井壁擦伤的痕迹,长长的刘海小心地遮着,可下方露出的一大截还未长好的疤痕还是触目惊心。
“小香……”
突然没了削梨的兴致,我将削好的一半梨递给小去病,然后将另外半个和削梨的匕首放桌上。
“这把匕首……”
“刘彻半年前送的,削梨挺顺手。”
半年……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据说……刘彻听闻其姐与卫青被刺,大怒,当即追查此事。最后果然是查到馆陶公主那里。
馆陶公主如何我不知道,陈阿娇是更加地失宠了。而窦太后亦不知是和原因,突然暴毙。
相反,为了安抚卫家,刘彻任命卫青为建章宫监、后又任命为侍中,让他随自己听闻朝政,并召集卫青的兄弟,数日间给卫青的赏赐便达到千金之多,连公孙敖也因此救助平阳公主有功,益加显贵。
刘彻是最大的赢家,掌握了大权,还得到了能将。
卫青显赫了家名,子夫在后宫的势力更加强盛,卫少儿居然还嫁给开国功臣陈平曾孙陈掌。
去病由于身份尴尬,年龄又小,所以还是被子夫留在了宫中,少儿可以凭着刘彻的旨意每日进宫探望。
所有的人都是幸福的,当然,这是排除了那个如今住在长门宫的女人。
因为多月前,子夫突然觉得不舒服,虽召了御医检查并无大碍,可是下午居然肚子开始痛了起来,宫人吓得颜色皆变,立刻再次召来太医,却道子夫是不慎吃了致小产的药物。
同时又有宫人在掖庭一个宫院的杂草中捡到一个木人,上面是子夫的生辰八字,密密麻麻的针扎在木人全身上下。
武帝刘彻看了那个木人大怒,命酷吏张汤彻查此事。
张汤将布料、针的出产地,甚至字迹都仔细地追查,最终矛头还是指向了椒房殿的陈皇后。
而宫中内侍也追查到子夫的米粥中被人下了堕胎药物,而下药物之人,居然是椒房殿陈皇后的一个内侍宫女。
当夜,刘彻废后一旨下,阿娇住进了长门宫,曾经在椒房殿侍奉的宫人全部驱逐出宫。
我将怀中沉睡的去病放在小床上走出内屋时,见子夫在椒房殿门前看着椒房殿的方向,嘴角是一抹残忍的笑。
心里不由得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卫子夫。其实,这件事的策划者,就是我眼前这个看似柔弱最无辜的女人,而刘彻,应该也是清楚的吧!
“香儿,你我入宫已经快两年半了吧!你说……我肚子里的,会是男是女呢?”子夫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中,见她正看着一旁吃梨,应该是允梨的小去病,温和地说。
“子夫姐喜欢皇子还是公主呢?”
“我倒希望是……”子夫说道一半,微微地愣了,突然笑得有点凄惶,“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恐怕皇上都不喜欢吧!”